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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精懿因以前曾与其有过交往,数年未见两人大感亲切,邀约着一起饮酒畅谈。
似乎对方也是大感相见甚晚,在酒楼里,两人越聊越是倾心。
谁能想到这一顿酒宴,两人是各怀各的目的,共同将酒宴氛围推向了高潮。
关精懿知其武功高绝,花子门人多势众,想为鱼龙帮招揽其入伙,席间不断敬酒恭维夸赞,还出言试探摸底。不料那龚非也是态度极其诚恳,也有意将关精懿招募,竟然也是同一个目的,要为一个新冒头的帮派三河盟,邀其入伙。
所以酒宴的前半场气氛极佳,到了后半场,两人各为其主各谈各事,越聊越僵,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关精懿分手后,回到客栈越想越不对劲,都说当了三年乞丐,给个皇帝都不换。那龚非身为花子门的两大丐首之一,自在逍遥纵横一方,说他是乞丐中的皇帝都不为过,竟然也能被一个新帮派给收编了,看来这个三河盟不可小觑。
便留上了心,根据宴会上龚非透露的些许线索开始暗查三河盟。
哪知越查越是心惊,一个已经有如此规模和实力的帮派,鱼龙帮竟然一无所知。还跟着线索查到了三河盟的河北道分舵要召开夺旗大会的消息,于是迅速飞鸽通报了云天阳,然后继续寻着线索独个儿深入探查。
云天阳结合高爷给的消息,还有关精懿查到的信息,两条渠道都证实了三河盟的事实存在。
于是一边安排杨玉琴调人手化妆混入玉林庄,一边去信通知月桂宫也派人暗查夺旗大会。
关精懿不知道的是,那龚非也早将他的消息通报给了三河盟。三河盟也没想到消失了十年的鱼龙帮居然也会死灰复燃,还敢派人试图分化瓦解花子门。
为反向摸清鱼龙帮的动态,也派出高手悄悄跟踪关精懿。
不料一连十余天,只看到他一个人忙碌,并无外援。且发现此人还特别好酒,每到一处便要痛饮一场,这与鱼龙帮过去的行事方式完全不符。
于是一番研判后,估计是关精懿打着过往鱼龙帮的旗号又在招摇撞骗了,便断了招揽他的念头,准备在饶阳设伏,将其灭口。
其实这是三河盟多虑了,他们想不到,鱼龙帮因为群龙无首近十年,且偃旗息鼓隐藏很久,帮规逐渐废弛。
青峰崖上有心想管的人武功尽失,力有不逮,而有能力可以管的却故意放纵手下,乐见内部混乱。
所以关精懿得以独自外出办差,又没人管,自然是随心随意了。
三河盟还发现关精懿一路跟踪线索追到了饶阳,于是两个旗使便联手带人伏击。
哪知对方武功高强,虽然遇伏却奋力反抗,还打伤了数人,还是朱清标使出了玄铁喇叭,以音波功击毁了关精懿的双耳——所以在夺旗大会上,刽子手掀开头套,大家都能看到他的双耳都有血痕——才将其一举擒获,拖到了夺旗大会现场砍头祭旗。
就这么的,广寒仙子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大通。
杨玉琴听完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过往,其实咱们能够关注到三河盟,这关精懿还是立下了功劳的,否则咱们至今还对其一无所知。”
江秋月笑道:“现在倒是清楚了,跳反叛盟的是饶阳郡亚巴山寨的大当家,一个叫邵幕达的小角色。不过他竟然能拿到机密消息,简直不可思议。还是三河盟手快一步,比咱们还早查出了叛徒,将其镇压。对了,据探子回报,那机密物件似乎是一本账簿,已经被三河盟的人先拿到手了。”
杨玉琴有些迟疑地问道:“如今的推事院虽是右相的私署,跟咱们以前不太一样但也是一脉相承嘛。既然他们已经提前下手,在三河盟内部埋伏了暗桩,那就由他们拿到账簿去处置好了,最终不还是为圣人服务嘛,何必耗费精力左手斗右手。”
广寒摇头道:“其实不妥,这并非是内耗窝里斗。高爷说了,与其让右相拿到那账簿在朝廷上再掀起大浪,牵连万千家庭,不如被他捏在手中,好有分寸的区别出来,再看准时机呈报给圣人处置,或可保政局稳定。这是他老成谋国的决定,无须怀疑。”
江秋月还惦记着杨玉琴之前尚未回复的话题,问道:“副帮主也是因为三河盟的事情亲自去了玉林庄探查,刚广寒妹妹还问到,他回到青峰崖后,你究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嘛,快说说。”
杨玉琴这回没有再无视江秋月的存在了,调整了坐姿,盘起双腿开口说道:
“正要说到此事。据我观察,副帮主应该有所收获,并且还曾经与人动过手,至于是跟谁对阵那就不清楚了。有两点可以佐证,第一,平日里他非常注重仪表,任何时候全身上下都是清清爽爽的。但他回来那天,走进总舵时,我发现他幞头上断了一根带子,脑后的发丝有数根未盘进发髻。”
江秋月内心是不无佩服的,但还有不解,问道:“啧啧,连脑后的发丝你都能观察到,都说你杨玉琴心细如发,果然如此。不过他是易容去调查的,回到总舵当然得要换帮里的袍服,万一是换衣服时弄乱的呢,这能说明什么?”
杨玉琴不屑道:“他还是换了袍服以后我才见到的,试想一个如此注重仪表之人,换袍服都没有重新整理着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更何况他还是兴冲冲地走进总舵,这就说明,他换衣时心情是愉悦的,还着急回到自己的房间,那有什么事情会这么急呢?
“自然是要把收获的东西带回房间里,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第二是他过度热情,回来后神情没有任何沮丧,平日里很少对我有笑颜的他,那天居然主动跟我寒暄,竟然还问起他出门的这段时间,云堂主的伤势有没有反复。我也只是从这两个小细节来分析,判定他定有收获。”
广寒道:“这么说,似乎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所以说,以他的身手,主动请缨亲自去夺旗大会上调查三河盟的底细,怎么可能毫无所获?事后还一再夸奖天霄子,逢人便谈,这有故意转移关注点、搅乱大家视线的嫌疑。而对高爷吩咐的事,就支吾的语焉不详了。”
江秋月叹道:“杨堂主这么多年一直是观察入微的,能被你察觉到的就一定是有缘由的,本宫信你的分析。”
杨玉琴白了她一眼,面上有一丝得色,毕竟是被对手夸奖,便不反驳了,继续道:
“副帮主已是一流高手境界,能让他幞头断带、发髻不整的人恐怕不多,只怕跟他对阵之人的武功也不在其下,江湖中还有几个人能让他如此狼狈呢?或者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将对手格毙后收获了意外之喜,以至于兴奋无察也未可知。”
广寒不无忧虑地道:“是啊,根据高爷的消息,副帮主非但没有查出三河盟的底细,也没有查到推事院埋下的暗桩。他白跑一趟,除了发现新冒头的天霄子外,可算是铩羽而归。照他以往的脾气必定是暴跳如雷,可一直到现在都四平八稳,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杨玉琴道:“还有一点,连本堂都能认出天霄子的紫金箫,就更别提副帮主了,他可是见过菊先生的人,可他回来后却一句不提,只附和同意招募天霄子,不知他为什么要隐瞒不说。”
江秋月道:“咱们在这瞎分析没用,他不说估计是考虑到帮主和菊先生的过节,这个不用理他。副帮主武功高强,论单打独斗咱们谁也不是他对手,但若帮主回归了,他自然就老实,也不怕他藏着掖着什么了。说不定他是有所获,现在藏着,就等帮主回来第一个交上,大礼祝贺呢?”
杨玉琴双手交叉抱胸,道:“嘿,你把他想得也太好了吧。”
晃眼看见太阳西斜,槐树的树荫慢慢移了过去,广寒笑着牵起两人的手站起来,说道:“哎呀,太阳又晒过来啦,咱们换这边坐坐。”
三人走到槐树的背后,因刚才坐的时间长了,都站着说话。
不时有风拂过,吹起了三人的裙角,若是有人从远处看到,那一黄、一白、一绿三个俏生生的身影,一定会相信是三个仙女下凡了。
江秋月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将手搭在广寒的肩膀上,老气横秋地道:“广寒妹子,你刚说有五龙斩的踪迹,是怎么个情况?还有这次帮主出关,需要月桂宫负责什么?”
广寒意气风发地道:“兰帮主三日后出关,这是他有意放出去的消息,会借此做一桩大事,绝对惊艳江湖,还要以此向世人宣布,鱼龙帮又再树旗号啦,哼,旗号竖起之日定要血溅江湖。那三河盟敢向鱼龙帮叫板,这一次定要叫他们连本带息全部还回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五龙斩的人在附近出没窥探,小妹发现了这一迹象,又看到了月桂宫留下的通信暗号,刚好受云堂主委托,有要事须江姊姊配合,便寻着记号找了过来。”
“听你这一说,帮主出关是要先拿三河盟来祭旗树威喽,杀杀他们的气焰也好。只是多年前五龙斩跟咱们也有过节,确实得好好防范,怎的不叫副帮主他们也来帮忙?”江秋月说着抬眼看看天色,道,“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这一次的大典,月桂宫就不用现身了,继续保持咱们两家目前的状态。但也不是袖手旁观,在帮主设的局中,江姊姊是重要一步,请您迅速召集门中高手,在老界岭外围设伏,不要暴露行藏。待三日后老界岭上号炮响起,你带上月桂宫的好手围剿从老界岭逃出来的人,务必不叫一人逃脱。”
江秋月非常吃惊,广寒如此笃定的叫她带人围剿逃出来的人,还这般淡定且胸有成竹。给她一个感觉,好像这次帮主出关并不是庆典而是一个阴谋,这似乎跟她之前收到的消息完全南辕北辙。
她也更加担心了,但凡兰帮主能顺利出关,何须设阴谋?若真的是个阴谋,那就说明兰帮主还是不能顺利出关。
因为道上的传言她也早就听说,也曾暗中派人打听过,结果都是说兰帮主因跟仇家打斗——看来应该是跟那两个西域和尚了——受了重伤,疗伤不及吐血数升,恐武功尽失几难再恢复,便以闭关为名偷偷躲了起来。
还有人煞有介事地说,鱼龙帮的兰帮主怕是要安排后事了,找人接替他的位置,从此要退出江湖。
连从鱼龙帮内部得到的消息竟然也是一样,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好像大厦将倾,但又迅速说服了自己。这位曾经叫她顶礼膜拜的武林大宗师兰傲兰帮主,会被人打伤不治?即便收到的消息几乎一致,在她心里却始终不敢相信。
好在不久她便收到了帮主令,命月桂宫带人去跟花鸟使去抢人,即便这个指令叫人莫名其妙,还是给她注入了一线希望,因为若是帮主真的不治,怎会有闲心关心这样的闲暇小事。
果然半个月前,江湖中又开始流传兰帮主就要出关了,可这一次的消息就比较矛盾了,有说兰帮主要痊愈出关的,有说重伤不治要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总之众说纷纭却又无处证实。
江秋月渐渐的开始对之前的判断失去了信心,很多江湖人包括她自己,都想亲自到出关现场见证到底哪个消息才是对的,心里七上八下了许久。
终于不久前接到云堂主传来指令,叫她带上月桂宫的高手到南阳待命,但具体原因却不说明。结合江湖的传言,她估计是为了帮主出关的事做准备,甚至还乐观地估计是要准备出关庆典了。
至少这个指令再次叫她燃起了期望,可以确定帮主无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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