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万物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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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莫道偶尔也能重见天日，但无非就是被人挖出来铺铺路或者是垫垫桌，他一个破石头离了神界之后，几近是颠沛流离，有时候会到魔界，有时候又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凡界，有时候又滚到了妖界，有时候一醒来就在仙界。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敲击壁面试图让人可以注意一下他，但是这些人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完全不曾顾及一个小石头。也是，当年连远古神们都发现不到他的存在，又怎么会有其他人能发现呢？

最近龙莫道发现自己有一个新技能。

他可以凝结灵力了。

不过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只是他能凝结的灵力很微小，可以跟自己解闷，也可以发射出石头外面，攻击人的脚腕或者屁股啥的。

许多人经过守心石时，都会被无聊的龙莫道冷不丁射一下，看他们被吓一跳或者害怕的模样，他都觉得十分搞笑。

但时间久了，他又觉得无聊透了。

这个空间不大不小，也只刚好容得下他一个人站立或仰躺，没办法再施展更多。困在这小石头里，龙莫道耳濡目染了许许多多事，但却没有办法施展拳脚。

无趣。

他现如今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不理解人人追求长生，长生又有何用。他困在这石头里经历了无数劫难，最后都如同泡沫幻影一场。远古神创造了世界，但世界却摒弃了他们，在后人的记载中不过寥寥几字，那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因此他也懒得再去观察这个世界了，因为这一切都无聊又且没有意义。不管观察谁，他们的一生无非都是生老病死，而这一切，又不过就是龙莫道的眨眼之间。在他的眼中，时间是具象的、极快的、毫无意义的。

龙莫道又闭上了眼睛。

他最近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了。有时候一睁眼就过去了几十年，最近几次一睁眼就过去了数百年。

何曾几时，他都快忘记了远古六神。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很老了，形象就像是他看到的那种年过百旬的老爷爷，有着苍白的头发，耷拉的胡须，和总是挺不起来的背。

龙莫道最近一次醒来，是又被一个人家捡起来，不同寻常的是，这个人竟把他供奉了起来。

龙莫道有些意外，他经常被拿来垫桌脚，却鲜少会有人把他“供奉”起来，上一次这样做的，大概还是远古神们了。

只是那些家伙，都不知道死去多少年了。

龙莫道看着这一家人的碎碎念，恍然明白，这一家人在外出采药时遭遇惊雷，当时本该有一道劈死他们，但被自己吸收了去。只是那时龙莫道在休眠，浑然不觉此事，反倒是因为救了这一家人性命，被带回家养了起来。

好吧。龙莫道打了打哈欠。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借口。他很久没看到这么真诚的仙人了。一块石头就能带回家供奉起来，想来如果是什么阿猫阿狗，那也是会被带回来喂得肥溜大的圆。

果不其然，这家主人第二天又领回了一条小灵犬。

龙莫道撇着嘴，这一家子人果然是奇葩。

但也不可否认，他们有着过人的运气。龙莫道就这样看着当初将他捡回来的那个人将自己的门府不断扩大，从山野小村到繁华街市，开枝散叶成就非凡。

龙莫道不知道这一家子人的修炼如此之快是不是受到守心石的影响，这千百年来他所在的地方确实都成为了灵力充沛的风水宝地，只不过从未有人注意到他，而每当他沉睡再醒来时，他所处的环境都会变得不一样。、

毕竟他的外形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石头罢了。

龙莫道揉了揉眼睛，他看着这家人也有百年有余，那小灵犬也变成他当初想象中“肥溜大的圆”的模样，每天都会冲着他狂吠，有时候还会把他叼起来往外面溜达，以至于龙莫道在石头里也总感觉颠三倒四的。

但不得不说，这四界日新月异，变化十分的快。

龙莫道都难以相信，这曾经发生过血流成河的屠杀。

他看了一眼门匾。

龙府。

龙莫道皱了皱眉，觉得眼熟，突然想起那很久以前仙界中成神的第一人，似乎便是姓龙。

天道第一人，天之骄子。

只是后来那个可怜的家伙被桀斩于剑下。

龙莫道微微出了神。想来也过去了很多年，大概不至于真的就那么巧合到这一家人刚好是那成神第一人的后裔们。

当年天纵奇才、天之骄子龙莫道见了许多，但他们生不逢时，再好的天资最终也化成了一团灰烬，到如今，反倒是再难出奇才了。

龙莫道想了许多便又觉得有些困了。

他打了哈欠慢慢阖上眼。

想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

当年的人再如何强大，就是连远古神都已经殒命了。

与他又能何干。

他只是一个已经知道结局的旁观者，历史，是不会因为他而有所改变的。

只要是生灵，都是会有命数的……

————

“小石头！”

“枫儿，放回去，不要胡闹！”

龙莫道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硬生生将他晃醒。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而此刻，守心石就是在这孩子手中。

“阿娘阿娘，你快看，这里面有个人！”那孩子说着，又看着他，稚嫩的童音软软糯糯，“就叫你小石头好不好？”

龙莫道瞳孔一颤——这个孩子，居然可以看到他？！

他的睡意一下就被吓散了。这样的情绪是在这上千万年都不曾出现过，那是一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而龙莫道本身就是这个秘密。

一个女人把他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眼神中却是茫然。

这个女人看不到他。但是那个孩子可以。

龙莫道又把视线锁定在那个孩子身上。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远古神尚在之时都不曾发现过他，过去这么多年，龙莫道早就不奢望有人能注意到他，只觉得自己终日困于一隅，早就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为何。

女人将守心石又放回孩子手中道：“阿娘怎么看不到？”

“不可能的就是有就在这里。”孩童指着龙莫道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见阿娘没再相信，气哼哼跑了出去。

“带着它不要乱跑，你太爷爷会生气的！”女人连忙喊着，生怕那孩子心大，把石头丢了出去。

但枫儿跑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阿娘的叫唤，一下就跑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