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三冥地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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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青枫话到此处，手中的龙烛剑身颤动着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紧握剑柄，手腕一转，剑尖直指苍穹，仿佛要将天空都劈成两半。

随着他的挥动，龙烛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一道耀眼的弧线，光芒所到之处，剑气与空间摩擦产生的震动，空气仿佛被点燃，发出噼啪的声响。

就在这一刻，那道光芒似乎触碰到了某种无形的界限，虚空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一道裂缝缓缓在天空中展开，裂缝中涌动着深邃的黑暗，就像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那裂缝不断扩大，最终化作一条宽阔的冥河，横亘在二人面前。

冥河的水面平静如镜，却又深邃不见底，河水呈现出一种幽暗的蓝色，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线。河面上不时有幽蓝色的光点飘过，似是迷失的灵魂在寻找归宿。冥河的两岸被迷雾笼罩，神秘而又诡异。

河面上悄然出现了一叶小舟，舟身由一种不知名的幽黑色木材制成，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舟上没有桨，也没有帆，却能在冥河上平稳地前行。

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小舟的船头，他的目光在龙青枫和紫玄之间游移，最后停留在了龙莫道身上。

“你，是谁？” 他的声音苍老，却像是直接敲击在龙莫道的心灵深处，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龙莫道的瞳孔因震惊而扩大，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涌动。这个声音，对他来说无比熟悉，与他的过去紧密相连。

龙莫道不由自主地上前，站在了冥河边上，他试探性开口问了一句：“羲人？”

可他的外表变化太大，在龙莫道的印象中，羲人本该是六神中最小的那个，可如今白发苍苍老态龙钟，这不应该是他，却又只能是他。

冥老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仿佛能够直接看穿龙莫道的灵体，然而，尽管他的目光如此专注，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对龙莫道的话语有任何反应。

龙莫道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在冥界的时间太长太久，你已经忘记自己是谁又是从何而来了吗？”

冥老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面对龙莫道的失落和无奈，他终于缓缓开口：“时间的确能够改变许多事物，但有些东西是时间无法磨灭的。”

龙莫道看着他身下无迹的冥河，苦笑一声：“也许你说得对，就算你已经忘记自己是谁，被生灵冠以‘冥老’之称，但你始终没忘记五神交由你的使命，你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与这些亡灵为伴。可我不明白，生灵为何如此重要，即便你们身陨，也仍旧在为六界考虑？”

冥老皱了皱眉，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灵体极为熟悉，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因此并未作答，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龙青枫突然开口，他笑吟吟地走上前说道，“冥老前辈，走之前还请捎上我们几个吧。”

“生灵……”

“我叫龙青枫，冥老。”龙青枫笑眼打断了冥老的话，“是我唤你前来此处，还请劳烦捎上我们一程吧。”

冥老的目光落在在龙青枫的身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接触生灵，但眼前这个小家伙却似乎与以往的生灵都不大一样——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冥界的恐惧或是对他的敬畏，反而显得坦然和自信。

他并不怕他。

“冥河不是你们想渡就渡的，要想离开，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

龙青枫笑道：“冥老前辈，来都来了，何不以棋会友，来一局棋艺如何？”

龙莫道诧异地看向龙青枫，他没想到龙青枫居然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他是在什么时候知晓过去羲人为数不多的嗜好的？

察觉到龙莫道的目光，龙青枫回以微笑，他转动龙烛剑，将其背至身后，龙莫道却是在他这细微的动作出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是之前龙烛剑中封存的弘堔的残魂让他探知到过往远古神的一些记忆么？

冥老顿了顿，抬起眸子第一次直视龙青枫的眼睛：“何为棋？”

“送我们离开，我就告诉你。”

冥老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龙青枫的身上，似乎在评估这个少年郎的真正意图和能力，最终侧开了身子。

“若你有一步不慎，我便会将你丢入冥河。”

龙青枫却是十分从容，他笑道：“上了这个船，我便不会给您这个机会的。”

他拉着紫玄一同上了冥舟，在二人踏上甲板的瞬间，只听“哗啦”一声，冥舟缓缓地继续向前滑动，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转变。原本冰天雪地的景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而茫茫的虚无。冥河的水面变得宽广而深邃，仿佛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之海，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色彩。

冥舟仿佛成为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亮点，它孤独地航行在黑茫茫的冥河之上，周围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冥舟划过水面的轻微声响。这种环境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渺小。

龙青枫却是十分轻车熟路，手中创世笔挥舞，笔尖划过之处，数百道光芒闪烁的符文逐渐凝聚成形。这些符文在空中交织、旋转，最终汇聚成一个恰到好处的棋盘，悬浮在他与冥老之间。

随着棋盘的成型，龙青枫再次挥动创世笔，这一次，他的笔触更加细腻而精准。每一笔画出，都有一枚棋子从光芒中凝练而出，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冥老的目光落在这棋盘之上，一直悬挂于一边的油灯开始忽明忽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思索，仿佛在努力追寻着那些即将触及却又飘忽不定的记忆碎片。

龙莫道看着冥老，何曾几时他也总是透过守心石这样瞧着他，却不曾想时间竟然真的过去了那么久，久到连羲人已经忘记羲人。

即便这满盘棋子皆有星泽神力的余念，但他也再想不起羲人的过去。

这世上只剩“冥老”，也只有冥老，是这个冥界唯一的守护神，是孤独守望着无尽冥河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