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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仙尊的话语让萧飞背脊发凉,一方面是对自己已经成为亡魂的事实感到惊惧,另一方面则是对“野兽”所代表的恐怖之处产生了深刻的认识。
每个修炼者心中都潜藏着一头妖兽,然而当心魔滋生之际,它便会显露凶残之态,在最为猝不及防之时将其彻底侵蚀。
萧飞耳边,仍有诡秘的低语萦绕不去,他奋力想去捕捉那些声音,却始终无法触及分毫。
曾经分明感知到有如邪祟般生灵在他的耳窍内蜿蜒爬行,如今这一切奇异的感触已然消退无踪。
那头妖兽或许已暂且离去,却又不知何时将会卷土重来,恐怕就在萧飞身心防线全面崩溃的那一刻吧。
强自镇定心神,萧飞深深吸入一口黑暗中的寒煞之气;片刻之后,他才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对于死亡,如今的萧飞也逐渐能够坦然面对。
至关重要的是,云雀本尊先前告知他,尚存一线生机重返阳世。
此乃萧飞手中紧握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此番希冀仅为虚妄,那就无异于把他从失望推向绝望的深渊,那时他或许真会就此彻底崩溃。
“敢问前辈为何亦会现身此处?”
萧飞对待云雀本尊的态度重回五指山时期,多了几分敬意。
他按着仍疼痛难忍的脑袋,带着些许疑惑看向云雀本尊。
云雀本尊并未多言,仅轻轻挥动手臂。
一根青黑交织的羽毛,从她头顶徐徐探出,穿越过发丝,在其头顶悬浮起来。
羽毛上遍布着环环相扣的奥妙纹络,每一道细微绒羽都在舞动之中仿佛具有独立的生命意识。
尽管这羽毛所释放的幽光深邃晦暗,却足以照亮这片无尽黑暗,令萧飞不禁惊讶万分。
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此刻仿佛展现出了一丝朦胧的轮廓。
这里的景象令萧飞回忆起,自己在与青岚激战至生死边缘后跌落的那个奇特空间——那似乎是一个属于女王神识所在的虚幻世界,光怪陆离,充满神秘奇异,超乎常理认知。
萧飞依稀瞥见,无数类似蝌蚪又似鱼类的存在在这片空间游弋,激起一圈圈黑暗的涟漪;远方,只剩骨架的飞禽展开骷髅般的双翼,振翅飞翔。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二维世界的边界,眼前一切宛如平面画卷,一个个奇特的符箓显现在面前,如同符文构成的壁垒,然而当他尝试触碰时,这些符箓又化作一团聚集分散的迷烟,在流动质感的空间中消散无形。
视野所及的最上方,萧飞似乎窥见了一条鲸鱼的轮廓,在那名为冥界的水面之上悠游摆尾,发出一声深沉绵长的鲸鸣。
这里是冥府的世界。
萧飞木然注视着这片囚禁他的死亡之地,仰望上去,“水面”之上似乎光明近在咫尺,那里正是通往阳界的通道。
然而他触碰不到,哪怕倾尽一生之力也无法抵达。
因为在触及“水面”之前,绝望就已经先一步降临,无情地将他吞噬。
那条“鲸鱼”,正是整个冥界绝望的具象化化身……
无人告知萧飞缘由,但从他于冥识中“觉醒”的那一瞬起,此事便已深深刻入他在冥界的常识之中。
“冥界的天道秩序,无人能够强行颠覆……”
萧飞仰望着头顶那片宛如幽邃水镜般的天空,不由自主地道出冥界铭记在他灵魂深处的话语。
当他回过神来,目睹一片青黑相间的羽毛悠然从云雀头顶飘落,落入她纤细的手中。
“此羽莫非……”
萧飞自羽毛中感受到一道熟悉无比的气息,令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握住胸前。
“混沌瞳映照出本座一线模糊的未来,故而在那一日,本座才会将这枚‘亡灵之羽’传授予你,看来你果真没有辜负本座期望。”
云雀本尊言语间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混沌瞳?若我没有记错,阁下的混沌瞳不是已被封印了吗?”
察觉到一处疑点,萧飞向她发问。
云雀本尊目光冷冽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勉强与无奈:“此事乃是青岚告知本座的,你若真能活着离开冥府,届时去向本座的那一道化身致谢吧。”
提及青岚,萧飞唇角不禁轻声吐露出那个女子的名字。
祸福相倚,转瞬即变,那晚她所说的一句预言,恐怕指的就是此刻的情形吧。
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萧飞感慨万千。
“若有机会重返人间,定要亲自向那位姑娘表达谢意,当日对她许下的诺言,若有可能,也务必实现……”
萧飞在心底默默自语。
现如今,既然自己已然陨落,那他的肉身又会处于何种境况?
思索至此,萧飞惊讶地意识到无论是系统还是菩提老祖,竟然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如今可安好?是否因自己之死而自行消失?抑或是被困在唐僧的躯壳之内?
担忧系统与菩提遭遇不幸,但此时此刻,萧飞能做的唯有不再过多忧虑。
“阁下,您当前的状态,怕并非本尊吧?”
萧飞定了定神,悄然询问。
“这只是本座借由逝者之羽之力,投射而来的一缕神念而已。在冥界的特殊法则作用下,本座的意志亦可具象化显现。”
云雀本尊冷漠地答道。
“那……不知阁下口中的回归阳间之法究竟是何方神圣?所谓起死回生之秘术乎?”
萧飞小心翼翼地追问。
“世间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秘术?六道之内,无论人类仙神幽鬼妖魔,生死轮回均受生死簿记载掌控。想要重返阳间,无非是在生死簿上动些手脚。”
云雀本尊语气平淡地回答,仿佛向萧飞解释此类事情是多么的烦琐。
“生死簿?据我所知,此物应掌控在冥府判官手中吧?”
对于道教所描绘的三界体系,萧飞尚有一定了解。
“确切而言,它握在酆都大都府阴律司总判——崔珏手中。”
青鸾尊者难得主动开口,揭示了生死玉鉴的所在之地。
萧飞对青鸾尊者的语调转变有所察觉,但他终究略过这些话题,继续问道:“那幽冥酆都……究竟隐藏于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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