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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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衍儿今天练功回来啦？还带着这么一大把象草，快让吉婶帮你驮一会。”

“吉婶，我都快要五岁了，这点象草我能带回家的，您歇着吧！”

“呀，衍儿你怎么下巴肿了几个包？”

“不小心磕到的，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回家找我阿嫲了。”

林衍自打扛着象草进村开始，村里的大伙便开始关心这个小家伙起来，这小家伙五岁不到，懂事，乖巧，学东西又快，又颇受那山头仙师青睐，俨然一副别人家孩子的模样。

不过路过大婶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一时间用阿嫲给的手绢遮住了下巴，加紧了脚步赶回家中，此时正值傍晚，哪有孩子还喜欢留在学堂里学习功课，早就一散而光。

林衍推开已经寂静的院子大门，对着已经炊起冉冉青烟的炉灶大声地说到：

“阿嫲，我回来了！”

不多时一位满头华发的中年妇女便从灶房赶来，望着这个满脸笑意的小不点，在学堂上不苟言笑的老脸顿时松弛下来，但在看到林衍身后拖着一大捆的象草之后，顿时心中不悦，脸色一沉，道：

“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你今年五岁还不到，不要干些重活累活，将来身子长不高了怎么办？”

林衍耷拉着小身子，诺诺说道：“可是阿嫲，那柳老的孙子六岁了就跟着他父亲去矿里劳作了，我就是割一个象草回家而已的嘛...”

刘芷这才注意到林衍脸上的手绢，刚蹲下身子帮林衍解开，就在刘芷看到这下巴的几个大包，正要发火之际，林衍却双手中托着一块硕大的蜂蜜，满面笑容地展现在刘芷眼前，刘芷看着这个小不点不由愣了愣，眼中严厉的神色也逐渐被柔情取代。

“阿嫲，这是我和如风哥哥在仙师住的那座山腰上掏的蜂蜜，阿嫲我厉害吧！”

林衍一边把蜂蜜找个干净的盘子放置蜂蜜，顷刻间蜂蜜便堆满了满满一盘子，一边舔舐着布袋中还残留的蜂巢碎屑，一边侧着脸对着刘芷说道：

“阿嫲，这是我专门留给你的蜂蜜，我和如风哥哥早就在山上吃的饱饱的啦，你看现在我的嘴巴还有好多的蜂蜜味。”

刘芷温柔地摸了摸林衍的头，顿时心中有些感动，自从封村之后，糖也就只有过年时节收割甘蔗甜菜才能产出一些，小孩子在这个年纪更是极其喜欢糖，这小不点说这番话她这个大人怎么会不知道，分明是自己一点都没舍得吃，刘芷温柔地说道：

“阿嫲有时候真希望你不要这么懂事，不过咱们要分成四份分给其他人，一份给柳老，一份给刘荣叔叔家，一份给吉婶。”

林衍嘟了嘟嘴，好似有些不情愿又带着不开心地说道：

“阿嫲咱们为什么要送给他们呀，就只有这一点点，咱们都不够吃多少天的，我不想去。”

“这几家人对你有大恩，吉婶一直喂你到断奶之前，柳老帮你辛苦安葬爸妈，刘荣叔叔呢，则是把你这个全世间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送到我身边的人，你说，他们几个要不要分一些你辛苦采摘的蜂蜜呀。”

林衍看着慈爱的刘芷温柔的眼神，好似懂了一些，便拿着几个完整的盘子分成了四份，将最完整的一份留给阿嫲，便开心地拿着食盒快步走出灶房，正要打开院门的时候，阿嫲叫住了林衍，将林衍手中食盒那一份碎碎的蜂蜜换了过来，林衍正要忿忿生闷气的时候，阿嫲举着那份蜂蜜，对着林衍说道：

“快些回来，阿嫲等你一起吃蜂蜜。”

林衍正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对着阿嫲欢快的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向了最近的刘荣家，林衍踏入刘荣家的院门，就看到刘荣正在和女儿刘子茵还在院子中练武，这也是他们镖师世家的惯例，如今刘子茵也已经长大到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然亭亭玉立，英姿彭发。

“刘伯伯，子茵姐姐”

刘子茵放下手中长枪，一下子就把林衍抱在怀里，将林衍整齐的头发揉的稀乱，再接着捏了捏林衍的脸，看着林衍肿胀的下巴，咯咯咯地笑道：

“小笨蛋被蛰成这样，不会是来送蜂蜜的吧？”

林衍一把挣脱刘子茵的怀抱，一把冲向刘荣，刘荣张开硕大的双臂，单手一把将林衍高高举起，林衍惊呼一声，心想刘荣伯伯真是愈发强壮了，刘荣随即掏出怀中跌打药水，涂抹在林衍肿胀下巴之上，林衍只觉一阵清凉，蛰伤也渐渐好转起来，随后刘荣便将剩下的药水塞进林衍怀里，说道：

“练功刚回来？在伯伯家里吃完饭再回去吧，上次借给你看的《四象拳》有没有练啊，改天伯伯要检验你的拳法。”

林衍捏了捏刘荣硕大的肱二头肌，随后也跳下刘荣的臂怀，快速放下食盒之后，径直走向庭院大门，对着刘荣说道：

“刘荣叔叔，阿嫲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

走过刘子茵身旁的时候，刘子茵也一把抱住林衍，往林衍怀里又放了一小瓶药水，林衍对着刘子茵吐了一个鬼脸，刘子茵对着林衍舞了舞拳头，林衍赶紧加快了脚步，随后消失在傍晚的余烬之中。

“吉婶，您在家吗？”

林衍打开院门，灶房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中年发福的妇女，见到是林衍过来，慌张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

“衍儿你来啦？我这家里两口子在地里还没回来呢，饭都还没做好。”

“吉婶，我送完东西就回去啦，你看这是我下午新摘的蜂蜜。”

“什么？这时节的蜜蜂可凶的很，你没蛰伤吧。”

吉婶顾不上脏脏的围裙，一把抱住了林衍，摸了摸林衍的脸，发现下巴还有肿胀之后，不由心中有些许伤感：

“想吃什么跟吉婶说，吉婶给你弄去，你这么点大，要是留下伤疤了，这一辈子就都有伤疤了。”

“吉婶我没事，阿嫲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得给柳老家送这最后一份蜂蜜去。”

吉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从怀中拿出一整块羊酪，塞进了林衍的怀中，自打林衍记事以来，好像最爱吃的东西便是这个羊酪了。

林衍心中一暖，但是想到阿嫲还在家中等着自己，便也挣脱开来，只不过这时候已经半脸都沾上了灶灰。

正在吉婶要去拿干净的抹布擦干净林衍的脸的时候，林衍想起了阿嫲的教诲，便掰开这一整块的羊酪，将其中一大块留下之后，林衍怀揣着一小块羊酪开心地走出了庭院。

“柳老，铁柱哥你们在家吗？”

棺材铺柳老头家中后院，几位伙计正费力的刨着木头，一看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到了，便冲着院里朗声说道：

“柳老，衍儿来看你来了！”

“谢谢柳铁砧叔叔”

时光仿佛在老人身上过得异常之快，仅仅四年时间，昔日还能爬山爬水的柳老如今也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了，如今双眼也看的不清，耳朵也不如往日灵敏了，等林衍走到近前才发现是林衍到了，便吩咐着搀扶的小铁柱搬来椅子，道：

“衍儿，是你来啦？今天在仙师那里练功有没有长进呀”

林衍摇了摇头，有些落魄地说道：

“还是没有什么长进，柳爷爷，会不会是我练习仙法没有什么天赋的呀”

柳老激动的用拄拐轻轻的打了一下林衍，有些愠怒的说道：

“屁丁点大你知道什么叫天赋吗，我们家铁柱当初在那矿场，啥也不会还得他父亲一把一把教了快一年才会，那仙法这么深奥，你才学一两年就说自己没天赋了，谁说你没天赋都可以，那终究是外人，自己可不能说自己没天赋，再有下次，我这把老骨头哪怕散架了也要给你一拐杖，知道了吗？”

林衍点头称是，一脸认真地听着柳老的教诲，柳老突然停滞了身子，问向身边的小铁柱：

“铁柱啊，现在是什么时辰啦？”

“爷爷，马上就要到戌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果然是老了不中用啦，现在已经老的连时辰都分不清咯，来，衍儿走近一些，让老爷子看看你长多大啦！”

林衍应了一声，慢慢走到柳老面前，柳老好像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昔日还在襁褓中的可爱孩子，欣慰地笑了笑：

“不错不错，都长这么大了，将来说不定比我们家铁柱还要强壮，铁柱啊，去灶房拿块腊肉出来。”

林衍赶紧摇了摇头：

“阿嫲说腊肉很精贵不能要...”

“老头子当然知道精贵，又没给你拿一条，就给你拿了一块而已，怎么，柳爷爷家里的东西你怕吃出病来？”

林衍不敢再推辞，连忙接过铁柱手里的那块用荷叶包裹好的腊肉，铁柱摸了摸林衍的头，好像在这个懂事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明明稚气未去却又故作成熟，铁柱凑近林衍小声说道：

“小衍，我特意去灶房挑了块大的给你，上次你送给我的《阔地志》我还没看完，再借我几个月。”

林衍也小声回应道：“阿嫲说你要看多久都行，你在矿上劳作要注意安全，要多吃饭。”

两位年纪相近的小孩子便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林衍放下食盒之后，也退出了柳老家中。

林衍三步并两步用也赶在堪堪天黑之前回到了家中，刘芷看着风尘仆仆的林衍，心疼的把林衍抱到餐桌前，林衍便也顾不得礼节，开始大口大口吃起饭来。

“衍儿，今天去送蜂蜜知道阿嫲要教你什么吗？”

“阿嫲，这是不是你之前教过的‘报恩’呀。”

“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