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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看着面如土色、浑身打着摆子的程咬金二人,微微一笑,另一处针头扎进赵柱子的血管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潇潇姑娘的俏脸早已泪痕遍布,捂着红唇,任由泪珠儿簌簌掉落。
方言感受着体内血液的快速流失,喘了口气,笑道:”傻丫头,哭甚么哭,本伯爷不会有事的。“
潇潇的美目之中泛出一丝光彩,迟疑着道:“真的吗?”
方言笑着点了点头,俯身看去,柱子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嘴唇也有了一些血色,呼吸也逐渐平稳,气息越来越悠长,众人瞧在眼里,俱是不断倒吸冷气,看向方言的眼神里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光芒。
若文山奋力扒开人群,将手指搭在柱子的脉门上,片刻之后,眼睛似是会发光一样,瞬间亮得渗人,嘴巴张得老大,忽地起身,整了整衣襟,竟是一揖到地,恭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伯爷有如此神仙手段。之前小的实在是瞎了眼,竟敢质疑伯爷,真是罪该万死!往后余生,小的愿追随伯爷左右,端茶倒水,只求能得到伯爷的半分真传,也就死而无憾了!”
“呸!你这不要脸的腌臜货,今日让你见识到了仙家手段,不但不知足,竟还想着偷师!呔!将这老东西扔出去!”
程处默怒发冲冠,口水四溅,若文山却是不敢擦拭,哀求地看着方言。
程处默更加怒不可遏,正欲挥拳相向,方言笑道:“既是当众施展如此手段,那本伯就绝没有藏着掖着的心思。至于随侍左右,那就罢了。若有闲暇,来我府上相讨一番足矣。”
程处默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文山也不敢再待下去,千恩万谢地去了。
目送着这位被自己高尚品德折服的老头离去,方言美滋滋地自我夸赞一番,一回头,却被程咬金与牛进达几乎要紧贴上来的两张老脸吓了一跳。
“小子,你能续命?”
明明都快贴脸了,程咬金的声音却好似从九天之外传来,眼睛亮的如同一轮清月,分外渗人。
问就问了,可是老子腿上传来的剧痛是怎么回事?
潇潇不知哪里来的勇
气,尖叫着用力拍打着牛进达铁钳似的大手,正要呲着小虎牙下口去咬,老牛总算是回过神来,一脸羞愧地不住道歉。
享受着潇潇柔若无骨的小手按摩,方言竟有些庆幸,幸亏此时是在献血,不然鼻血非得飚出来不可……只是为何总觉得有人在瞄准自己的脑袋?
“程伯伯,牛伯伯,这也算是我门中秘技。二位伯伯久在军阵,慧眼如炬,自是能明白此秘技的妙用。”
不知为何,牛进达的眼眶竟有些微红。好在程咬金解释道:“正因为如此,你牛伯伯才会如此失态。如若此法早现人间,老牛兄长的独子便不会在浅水原之战中因膛破而亡。老牛与兄长感情甚笃,你,切勿放在心上。”
方言摇了摇头,叹道:“小侄只恨未能早日与二位伯伯相认,如此我那兄长便又是另一番造化了。逝者已矣,牛伯伯请节哀。”
牛进达咧着嘴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笑容,蹲到一边去,也不知在想些甚么。程咬金摇了摇头,夺过书吏记录的纸张,细细研读了,便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令亲兵骑快马飞奔而去。
至于是送与谁,还有疑问吗?
只是目前方言只知道自己是o型血,如何反向推定测验他人血型,那就需要大量的实验了。总不能每次都需要自己这个万能输血去做那个高尚的人罢?很疼的好不好?再说了,若是没有玻璃,实验也就无从谈起。任重道远呐!
乱七八糟地想着,无意间却看见潇潇明月似的双眸正俏生生地盯着自己看,登时便有些心跳加速。只是那种被人狠狠盯着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正想扭头张望,忽地一阵强烈的眩晕瞬间袭来,方言大惊失色,只来得及喊出来一声“拔”,便就此人事不知。
……
至于小院里是如何地喧闹嘈杂,程咬金和牛进达又是如何地歇斯底里,唐俭又是如何地惊惶失措,程处默与唐善识又是如何地痛哭流涕,潇潇又是如何地伤心哭喊,方言是一概不知。
再次恢复意识之时,方言依旧觉得脑袋沉重无比,浑身乏力,动一下手指都是奢侈的。
眼皮子刚动了下,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
听到一道轻铃似的声音带着些喜意:“你醒啦?”
这道声音不同于潇潇的清冷,又不是冬儿的童真,却如此熟悉……
方言努力地睁开眼,一道倩影静坐于榻前,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熟悉又陌生。
看着看着,眼泪竟止不住地流淌出来,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片刻就湿透了枕头。
女子轻轻叹息,纤手捏着手帕,带着淡淡花香,替方言温柔擦拭了清泪,取笑道:“堂堂伯爷,怎地像个孩童?”
如果还能再见到你,哪怕眼泪化作泛滥的雨,也愿置身其中,死在往事里。
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这段话总是咀嚼于口中,徘徊不去。如今真个见了,千言万语却只能汇成一句话:“唐衣,近来可好?”
唐衣俏脸绯红,轻轻捏了他手臂,银牙轻咬:“直呼女子姓名,竟如此孟浪。”
如果这是个梦,那么这个梦就要长久一些。
忽然之间,竟觉得浑身充满了气力。虽说躺在榻上看美人更加真切,但方言还是挣扎地坐了起来。
“你可知我从哪里来?”
不知怎地,竟莫名其妙地问出这句话来。也许是想验证此唐衣是否是彼唐衣?大抵是有这个想法罢?
“伯爷从哪里来,小女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方言心中轻叹,却是笑道:“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唐小姐缘铿一面,如今终是见了。”
“真不知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贼心色胆。”
唐衣想起近些时日来的处境,禁不住薄嗔轻怒。
方言有些讪讪地挠着头,脸色羞赧,却又不好解释,只得生受了,双手一摊,嘿嘿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在下别无所求,但愿比翼连理,游凤求凰。如若遂了心愿,哪怕是立时死去,也甘之如饴。”
“说甚么死不死的!”
唐衣俏脸登时变了颜色,粉面含煞,美目圆睁,衣袖轻甩,竟是携着香风含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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