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乞求救赎的生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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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内，擎阙感觉这里面挺宽敞的，有好几处间室，周围有书架和木桌，地面清扫得很干净。虽然破旧，但看上去也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那两位口中所说的‘麦瑟’就住在这里吗。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

这时候，擎阙感觉到屋内震颤了一下，随后，他发现周围的物体……竟然都漂浮了起来。书架，木桌，木凳……就像具备了灵魂一样。

这些非生命体进行着不规则的移动，它们一上一下的聚集在一起，朝着擎阙砸了过去。

如果只是平常人，被这一环接一环的怪事缠身，或许早就崩溃了。擎阙一下又一下的躲闪，但飘到后面的物体却一个接着一个的返回，仿佛是有追踪功能似的，紧紧咬着他不放。

“这也是魔法之一吗？”

擎阙后悔来到了这个鬼屋般的地方，他开始一间室一间室的往里跑，后面的家具也紧追不舍……擎阙逃到有分岔路的走廊，他随手打开一扇门，随后闪进了某个堆积杂草的房间。

“追不上了？”

甩开了那些漂浮物。擎阙扶着墙，大口地喘着粗气，恍惚间，他看到这间茅草屋里竟放置着一个黑布装饰的稻草人:“我猜，接下来……”

“咔拉”茅草间发生了坍塌。原本只有哥布林身高的稻草人，在一瞬间竟膨胀了四五倍，并像个风车一样旋转它的身体。擎阙被击倒在地，摔在碎墙上，他刚站起身，又被稻草人的木头支架甩到天花板上，“唔呃。”随着木板的断裂，擎阙的半个身体卡在了天花板，模样很是狼狈。这时候，漂浮的木桌木凳再度涌了过来。

擎阙忍着剧痛，他一只手托着屋梁，一只手从身上拿出了装有银弹的手枪，“我居然对着家具开枪！”“砰、砰……”

几发寒芒闪烁的银弹穿透了圆凳木桌，它们像是失了魂一样，支离破碎地掉在地上。擎阙猛蹬双腿，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掉到徐徐赶来的漂浮书架上，他抓住书架的暗格，这回，巨型稻草人再次转出了飓风。

“扑通”擎阙贴着书架，一同被刮到了墙上，格子里的书籍散落了一地。这下攻击结束，稻草人进入了缓冲，擎阙趁着机会，从书架上一跃而起，抓住稻草人的躯干。飓风般的旋转再次开启，擎阙拿起刀，用力劈断稻草人的一只木手，并薅掉其身上的茅草。

如同失去平衡的陀螺一样。稻草人开始东打西转，它带着擎阙冲到了一座大厅内，随后摔到了木质地板上，彻底散架了。

而擎阙，也被这股力量甩了出去，“咣”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用武器撑住地面，才让自己的身体站稳。

擎阙艰难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暂歇了一会，这时，他发觉那些诡异的物体没有再度出现了。

似乎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房间。在极度昏暗的灯光下，擎阙无法看清四周的阴影下藏着什么，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身背后阴沉的风声，以及无数活人的气息……

迷惑之际，屋内的光线突然变亮了。擎阙看看周围，他看到了墙周围分布规则的几根柱架，像是施放魔法的媒介物，以及左右两侧像洞穴一样的入口。擎阙还再想住在这里的人究竟去哪时，这会，无数的脚步声从两侧入口传了出来。

一群面貌怪异的人，走进了大厅。

“你们是……”

擎阙警惕地望着这群人，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又看到了诡异的现象：一群看似得了重病的人，面无表情，眼光黯淡，像是失去了活力一样；他们的穿着十分破旧，面容也十分枯槁，仿佛是刚从绝境重生的受难者，白色，灰色，暗绿色是他们当下的代表，象征着困扰，将死，悲伤，哀悼，然而，却不象征希望。

一座破败的村子里出现那么多活人，真不觉得诡异吗。

随着一声响动，擎阙背后的出口似乎被堵住了，失去了退路，他感觉自己处在了危险的境地，毕竟此时有数十双苍白无实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就像是躲在树洞的猫头鹰们，盯着一只迷路的老鼠一样，“你们是幸存者，还是……”

“协助调查暗精灵王国瘟疫的冒险家，是你么？”

一道若隐若现的声音传了出来，擎阙没怎么反应。只见这群奇怪的人当中，忽然走出一位容貌不凡的女子，来到了擎阙的面前。

“回答我的问题，闯入者。”

“暗精灵王国？对，我确实有去调查过。”

女人身上泛着几近透明的绿光，她看起来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平顶礼帽，青绿色的长发披于后背；一席白色的花边衬衣，搭配着黑色的背带西裤，好似繁华街场的主事人；而那张如皎玉般晶莹的面容上，长着一双纯净的眼眸，散发着颇具神秘色彩的淡绿色光芒。

是个很奇异的女人，擎阙感觉来者并非平凡，甚至颇具影响力。与周围面无神色的人不同，从女人这特殊的气质看，她一定是这群家伙的领导者。

“我叫麦瑟.莫纳亨，是一名异能者，你所看到的这些人，都是我的同胞。”

女人说出了自己的来路。擎阙终于明白了，原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外面两个异能者口中说的“麦瑟”。

那么，对方把他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的出现让我的朋友受到了一些惊吓，”麦瑟说话的时候，面部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就尽早地通知他们放你进来。你看到的都是我的族人，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比较提防人类罢了。”

“是嘛，那你本人呢？”

擎阙有点不忿：“照此说来，你就是这群人的首领咯。那刚才的圆凳，木桌，书架，还有像怪物一样的稻草人，应该都是你搞的鬼吧。暗处伤人的手段，怎么看也不像是你这种身份的女子能使出来的。”

麦瑟看着擎阙身上的各种伤痕，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使她不禁冷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诺斯玛尔不需要你的帮助，无论你前来有何目的。这里的疾病跟暗精灵王国的传染病不一样，你无法改变这一切的。”

这时候，异能者群体中跑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跑到了麦瑟身边。擎阙一看，不免有些惊讶。是在树林里遇到的男孩！

“你认识他吗，伊甸？”麦瑟轻轻抚摸着男孩的银发。看上去，这个小家伙还对刚刚的事表示害怕，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擎阙。

男孩的名字叫“伊甸”吗，真好听，象征着很多美好的事物。可惜，想起在树林的那一幕，擎阙觉得该害怕的应该是自己：“我以为你们都是诺斯玛尔的居民。当然，我也不太清楚什么是异能者。现在，这里已经是公国划定的禁区，你们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吧。”

“……离开，离开到哪里？”

麦瑟灵魂似的发问，让擎阙有点摸不着头脑：“公国的首都，赫顿玛尔啊，那里是人类居住的地方，现在还是安全的，不会被瘟疫袭扰。你们只有去那里，才能得到保障。”

此话一出，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表达出一种负面的情绪，显然，他们对擎阙的劝告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嗤之以鼻，“怎么了？”擎阙更加不理解，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冒险家，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麦瑟挥一挥手，两侧的异能者们重新回到了阴影当中，而被她牵着的男孩却还待在原地：“听伊甸说，你跟树林那群赏金猎人不是一路的，看来的确不是为了我们而来。那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市，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你去探索的，是为了其他的利益吗？”

其他的利益是什么意思？擎阙不想过多理解:“我只是来这里寻找幸存者的，此外没有别的想法。”

“是么……”

麦瑟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她似乎觉得这太牵强了：“就算真是这样，也无法能改变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吧，诺斯玛尔的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乐观。我相信你是带着善意进来的，尽快回到赫顿玛尔，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送客的话语间，夹杂着警惕。

然而，擎阙可不想这么轻易的离开。警救区战士所秉持的信念，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呢。

“马上离开这里吧，冒险家。”

“我必须探索到这座城市究竟还有多少活人。”

擎阙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作为警救区分区的总队长，他的执着和傲气是从未被削减过的：“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使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你是敌是友。我又怎能听从你这迷惑人的话语。不要阻止我前进，年轻的小姐，我必须得进入这座城市的深处。”

说罢，擎阙转头走向那被堵住的出口，准备拿刀劈开眼前的阻碍，这时候，麦瑟在后面冷哼了一声：“就凭借你一个人吗，冒险家，凭借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不借助魔法，或是其他的力量，你根本无法去诺斯玛尔探险，甚至连走进去一步都不行。”

麦瑟的再次警告并不能让擎阙有所触动，相反，这个男人的态度更加傲慢了：“照你这么说，我得依靠你这个喜欢暗中伤人的小姑娘了？”

“不许这么说麦瑟姐姐！”

名字叫伊甸的男孩突然站到麦瑟的身前，他的两只大眼睛瞪着擎阙，看样子非常生气：“麦瑟姐姐的意思是想要帮助你，她也不愿意瘟疫一直存在。”

“哦……”擎阙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但刚刚的经历让他实在按耐不住，“让小孩子先离开，好么。”

“不要激动，伊甸。”

麦瑟跟伊甸小声交代了几句，就让他往侧门离开了。

柱架上的晶石愈发耀眼，感觉像是输能的源泉。麦瑟身上的青光迸发的更厉害了，面对出言不逊的擎阙，她的心中其实出现了很多的疑问：“请你原谅，冒险家，我只是很好奇，就因为想要帮助别人，你就要执意进入这个死亡之地，你不过是只是个四处流浪的冒险家，不是吗？”

“在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确实是到处流浪，”擎阙感觉周围不太对劲，“救人只是我的职责罢了，我原来世界的职责。”

职责……

这两个字眼像是刻在麦瑟的心里，让她低声反复于嘴边。

冒这样的风险只是为了这个吗，为所谓的职责而付出生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勇气？还是信念？麦瑟不理解，自从她的两个朋友在外面拦截的时候，她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不同：“……不，没什么特别的，你跟那些人类其实还是一样的。”

“‘那些人类’？”擎阙疑惑不解：“异能者难道不是人类吗？”

“我们是被世界所憎恨的生灵。”

一番刺激下，麦瑟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就像分解的光束一样，当对方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浮在了半空中。

“如果你真有心想要拯救诺斯玛尔的话，那请用实力证明，你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