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稳态异化催发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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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鱼头的店铺之内没有什么遭受破坏的痕迹，只是原本在王宇看来乱中有序的零部件与工具此刻都已经被彻底打乱了，看起来像是有个人在不安而混乱的精神状态下试图找到什么东西所导致的。

斑驳而红中带绿的鲜血星星点点撒在工作台旁的墙壁之上，一块带着鳞片与鱼鳍的肉片掉落桌下，王宇将目光向着老鱼头仓库的方向转去，一道粘稠的液体痕迹延伸向仓库的深处。

“……”

沉默着向仓库那边走去，王宇其实基本已经理解发生于老鱼头身上之事了，此刻也仅是去做个确认。

越过被什么外力带倒的货架，踩着分散于地面上的金属零件，王宇看到了老鱼头的尸体，而此时的对方早已不能被称为人类。

只见一条体型大小接近成年男性的大鱼趴伏于仓库最深处的金属保险箱上，身躯左侧的鱼鳍连带一块肉被剐下，将其剐下的则应该是这条大鱼身边的沾血匕首，只是彻底异化为鱼的老鱼头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拿起这把刀。

王宇无法分辨出这条鱼的种类，对方发白的突出眼球也根本没办法合上，心中并无太多感慨，只是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老鱼头为何从新都来废城，他想要用天轴集团的箱子做什么，他的身份，他的目标，他的秘密，都随其的死亡被彻底埋葬，莫名其妙而毫无意义的死亡随时会降临，这恐怕才是这个世界真正残酷的地方吧。

“二次受污染直接将老鱼头被医生控制下来的异变进程推到了尽头，到最后身为一只鱼恐怕他想做什么也都根本无法完成了吧。”

“所以，我现在的状况也和老鱼头一样？”

王宇根据从灵感这个属性中得到的，类似直觉的信息，推测出了老鱼头所遭遇之事，他抬起左臂看着自己那向鱼人异变的左手手掌，微微沉吟。

异化的进程虽然被蕾娜扎入他血肉中的触手遏制，但很难说这种遏制能够持续多久，伟大存在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好祛除的。

“多想也没有意义，等医生回来应该就会有结果，然后，老鱼头，你留下的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

摇了摇头，王宇不再被这些他无法决定的问题困扰，转而开始检查起老鱼头的仓库，对方的死亡并未带走这些对王宇而言很有用的零件和设备。

自己需要使用对方的这些遗产，虽然不知道老鱼头愿不愿意把这些留给他，但毕竟他已经死了。

“量很大的各种制式零部件，和一些我没有的机修设备，还有占据半数库存的废弃机械，拆解或者试图修复，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然后，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机修相关学识。”

大致翻找了一下，王宇确认老鱼头这里的有关机修的书籍都已经在自己那里，这个时代，以纸质物为载体的学识实在是太过于稀少了。

“唉…”

再次多少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王宇拿起了那把老鱼头身旁掉落的匕首，走向对方的尸体。

“咔嚓，噗呲…”

……

“别呆在这里淋雨了，去下面吧，那些海洋生物都挂了，暂时已经谈不上什么危险。”

推开怎么看都有点像摆设的居所房门，王宇对依然在这里等他的零柒与蕾娜说道，一个机器人，一个穿着雨衣的“人”，两人都不知道去他还算完整的卧室里躲下雨，就在雨里干等着，虽然下雨确实对她们没啥影响，但在残垣断壁里呆着也不是个事。

“嗯。”

“王宇先生，需要我从躯壳mk1中出来吗？”

蕾娜轻声答应，而零柒则开口询问。

“用不着，我还能扛得动，到那边再做个简单的维修吧，设备什么的都还在。”

回应着，王宇扛起躯壳mk1让蕾娜跟着向楼下行去，三人一起进入了老鱼头的店铺。

“哐当！”

闸门沉重的关闭，将外界的大雨和屋内的三人隔绝开来。

就地取材，拿出焊枪与切割锯开始为躯壳mk1做维修，等到将明显的缺口和影响很大的电线断路封闭接驳，王宇掏出一枚芯片，放在了零柒的手中。

“你能够读出里面的数据吗，我需要能够提升我机修水平的学识。”

“王宇先生，这是……”

“嗯，他死了。”

零柒稍微顿了下后询问向王宇，而王宇则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真相。

“好的，我会试试的，但对于个人铺助芯片这种东西，就像之前对那个叫周峰的家伙做的一样，我很大程度上只能做到干涉，直接读取里面的内容会很困难。”

零柒答应下来，但也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局限，铺助芯片对她来说非常特别，里面的数据和王宇手机中的数据完全不同。

铺助芯片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很普遍的植入体，它们与使用者紧密连接，在长期的使用中，使用者的思维习惯都会和这些芯片结合并在里面留下极深的痕迹。

这使得铺助芯片几乎相当于使用者的某个身体部件，正因如此，里面的数据也变得很难读取，它们将自己的转变成了一种适应使用者，也只适应使用者的形态。

“什么？没事，能读多少就读多少吧，我现在很饿，出去弄点吃的来。”

王宇当然不能理解零柒说的是什么东西，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零柒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生命存在形式，在他看来，数据就是数据，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上，对方看到的和他所认为的完全不同，不过他本就没有强求什么。

“好，我会尽力的。”

零柒答应下来，随后便沉默了，就和她接入网络后所表现出的一致。

起身，走向屋外，一夜的苦战，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和一系列激素将王宇原本的困意驱除的一干二净，此刻亢奋的精神才刚刚勉强稳定下来。

但体力消耗所带来的饥饿感却是不会被淡化的，肠胃蠕动，将对食物的强烈渴望传递给大脑，他需要弄点吃的，而这外面实际上不都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看来没有太多的幸存者啊，该说真是幸运吗？”

外面的道路上有不少巨大的异变蜘蛛蟹尸体，它们在异常褪去后便自发的死亡了，纷纷从原本扒着的墙壁上坠落。

王宇的目标就是这些大螃蟹，不管它们如何异变，但肉就是可以吃的，这点永远不会变，顺带着，他在逐渐平息下来的夜雨中看了下周围的犬舍楼宇。

大部分的房舍都已经变得漆黑一片，而依然亮着灯光的楼层中还有没有人活着也待定，之前飞弹的轰炸可没有避开这些建筑的意思，估计有不少在异变海洋生物灾难里存活的家伙也死在了这些飞弹之下。

“怎么着那些飞弹还会长眼睛刚好避开我在的这栋楼不成？怎么可能呢，哈，这么想来，我确实是挺幸运的。”

自语一句，王宇心里很清楚，这绝非纯粹的运气，而是有存在干扰或者说偏移了那些飞弹的落点，而这个存在是谁，早已不言而喻。

扛着几只巨型蜘蛛蟹回到老鱼头的店铺里，随便用店内的零部件拼了个烤炉起来，王宇拆解开巨型蜘蛛蟹的肢体和身体，就这么把它们放上去都给烤了。

“滋滋滋滋……”

螃蟹的壳本身就是个不错的容器，这巨大的蜘蛛蟹居然烤了以后还会冒油，香甜的气息随着蟹肉变熟而在屋子内蔓延。

“王宇先生，我将里面的数据梳理了一遍，尽可能将有关机修的数据转成了你应该能看懂的形式储存进手机里，但很抱歉，这枚铺助芯片无法承受如此暴力的梳理，已经报废。”

零柒开口，将自己读取芯片中资料的情况告知于王宇，手中那枚铺助芯片很显然已经烧坏报废。

“真厉害啊，多谢！”

王宇压根不在意芯片的报废，接过已经损坏的铺助芯片，随手将其甩进烤炉的火焰里，在脆响中，崩毁烧熔。

“咔嚓！”

用老虎钳夹起一根蟹腿，掰开外壳，王宇大口啃起里面紧实雪白的蟹肉，海鲜特有的鲜甜伴随着额外的焦香油脂，让他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好吃的超乎原本的预期。

“要尝尝吗。”

举起一个蟹钳，示意向坐在一旁看着烤炉的蕾娜。

“嗯。”

对方点点头，接过王宇手中的蟹钳，放入黄色的雨衣之下，就听见咔嚓擦的甲壳破碎声，虽然无法判断她是如何吃的，但大概还挺喜欢这玩意的味道。

“咔嚓嚓…”

蟹壳的崩裂声在雨夜的店铺内不断响起，海洋灾难过后，犬舍的居民死了个七七八八，而那些杀戮吞食人类的异变蜘蛛蟹则在这里反过来被王宇和蕾娜大口啃食，虽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还不错吧。

这份美味，恐怕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王宇还没办法品尝到。

靠坐在墙上的躯壳mk1将头部转向正啃食着蜘蛛蟹的王宇那边，零柒感到了一丝羡慕，那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

“父亲回来了。”

“嗯？”

蕾娜突然的出声让正在阅读着手机中机修学识的王宇抬起脑袋，拉开闸门，看向外面的道路，现在的时间点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近海海岸那久久不散的迷雾比起往日要淡薄了不少，而医生的身影也朦胧的显现于雾中。

“蕾娜没事，我也还活着！”

王宇远远朝对方喊了句，医生原本显得有些匆忙的步伐这才平稳下来。

医生走近，在看见王宇现在呆在老鱼头的店铺里后，便自然理解了发生之事，拍了拍王宇的肩膀，沉肃说道。

“多谢你帮忙照顾蕾娜了。”

“不，实际上她算是帮了我很多。”

王宇简单回应，并将自己那只鱼人化的手臂展示在医生的面前，上面蕾娜植入的触须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有活力，看来遏制异常的扩散确实并不容易。

“走吧，关于你的身体和用那件异常衍生物制造出来的装置，都需要和你讲一下。”

医生指了下自己带回的手提箱，走入老鱼头的店铺之内。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王宇开始听医生讲述有关于自己身体的信息。

“这次出去，我对用你肉体培养出来的组织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因此而发现，你的身体还有一些之前我并未察觉的特性。”

“之前我提到过，你的肉体很纯净，对于伟大存在的力量有着很高的适应性，因此具有近乎无限制的拓展性。”

“但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并不准确，这只是用你肉体培养出来的组织的特性，而并非你本人的特性，你本人的身体，还有着一个额外的特性。”

医生说着，打开手提箱，将一些检测数据展示给王宇，然而王宇瞥了一眼后很干脆的表明自己一句话都看不懂。

“简单来说，在你本人的身躯中，有着一种额外的，微弱但持续不断的排斥伟大存在力量的东西，无论是血海，还是深渊以及永恒寂静，

或是其它伟大存在的异常污染，都会逐渐被排斥出你的体外。”

医生指了指王宇鱼人化的左手。

“我？”

王宇挑了挑眉毛，这点他真是没有想到的，肉体纯净他可以理解为由骰子带来，这份排斥力又是怎么回事。

“对，所以无论你现在的手臂变成怎么样，只要时间推进下去，你终究会重新变成一个“普通而纯粹”的人类。”

医生点头，而对方的话语让王宇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所对应的伟大存在，实际上既不是血海，也不是永恒死寂，更不是深渊，而是一个呈现黑白雪花屏的十字架。

那到底是什么伟大存在，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曾知晓，只知道逃脱者这个能力就是来源于对方，而医生所提到的，不影响他血肉培养出的组织，只影响他本人的东西，恐怕就是来源于那个黑白十字架。

“你的手，倒也不用等待那么久才能恢复，我根据你肉体的特性，和那件异常衍生物受你影响后的效果，制作出了这套只有你才能使用的系统，虽然还是个试作品，但根据我的理论，它没有问题。”

医生说着，将手提箱内的东西拿了出来，那看起来是一个尤其厚重的腕表或者说臂铠，上面有着两个插槽，现在都是空置状态。

“来，把它戴到你的左手上。”

王宇接过这个装置，将其扣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装置当即自动启动闭锁，牢牢固定在他的手腕处，他能猜的到，这个装置内部，就是被医生处理过的异常衍生物。

“咔嚓。”

一个空装小瓶被医生插在了装置的其中一个插槽内，随后摁下一个按键，很快王宇便感受到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褪去，而那原本空装的小瓶之内，则开始有混浊的蓝色液体出现。

随着小瓶被装满，王宇左手的鱼人化也一点点消弭下去，重新变为正常的人类手掌。

“这……”

摆弄了一下手指，王宇确认自己的手掌没有问题，和异变之前一模一样，一时之间也有些震惊。

“那件活体异常衍生物受你影响，导致它对异常污染的承载力也变得相当之高，但它并没有你本身对异常污染的排斥力，所以你体内的异常污染会往它那里跑，而经过一定的诱导，这些异常污染会被它的体液承载后排出体外，最终得到这样的东西。”

医生取下装置插槽上的小瓶子，在王宇面前晃了晃里面的蓝色混浊液体。

“所以说，这里面装的是深渊的异常污染？”

王宇似懂非懂的问道。

“对，而这个过程是可逆的，只要你像之前那样和异常衍生物建立血肉连接，那么这些异常污染就可以注入你的体内，而因为你的特殊性，一定程度上，这些异变是可控且能够利用的，来，试试这个。”

说着，医生将一个装满橙红色纯净液体的小瓶子插进了王宇左手装置的另一个插槽内，液体注入装置之中，而王宇也感受到体内逐渐产生的改变。

“我称这套只适用于你的装置为…”

“稳态异化催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