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抹除过去，所谓胜利（第一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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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归海数据流被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引导着冲向万机之城，那在连接之时给予零柒的百分之十二左右的节点和权限被归海那放大了数十上百倍的力量暴力驱动着，将其所能做到之事极限的放大。

万机之城是一个将庞大数据统合汇聚的特殊之地，属于天轴集团的计算机以及ai和大量的需要这种大数据进行支持的设备也连接在里面，这种集合式的构筑方式可以使力量汇聚，让万机之城这个整体获得无比强大的性能和算力。

无与伦比的性能，无可匹敌的算力，这是万机之城的优势，但就和“虫网”一样，这种将大量个体聚集连接的事物，一旦出现大的变故便会不可避免的影响整体，波及每一个接入其中的个体。

本身在天轴集团那断层式的科技碾压下几乎不可能发生大的变故，但此次，是万机之城自发性的将权限和节点给出，分出了基于自身强度的部分力量，借助这份力量，零柒获得了以归海所产生的力量狂潮影响天轴数据库的机会。

这本该无法被控制的数据流冲入万机之城当中，没有进行无差别的大规模破坏，也没有试图窃取什么东西，它们就像一阵狂风般掠过万机之城，什么也没留下，也似乎什么也没带走，来得气势汹汹，去的轻描淡写。

随着那个被赋予了权限和节点的“支柱”本身崩毁，其在归海时所产生的数据流狂潮也仿佛一阵风般掠过万机之城后消失，这短暂而突兀且无比震撼之事似乎到此便已经宣布终结。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报警之声响起，工作室内大量隐藏起来的爆弹随零柒捏碎自身的芯片启动，刺目的闪烁红光照亮了整间有些昏暗的工作室，以及那呆立当场，似乎已经因这过于难以想象之事而暂时失去思考能力的阿瑞斯，即将发生的警报并没能让对方回过神来。

“轰隆！”

第一个爆弹炸裂，紧随其后，或是间隔极短时间或是同时，剩余的爆弹猛烈迸放，叠加在一起的爆炸威力将强大的冲击波和焰火推向四面八方。

极速飞溅的致命墙体碎片，被狂野气流席卷的浓浓烟尘，因高温而转变为炽热亮红状态的液态融熔金属……这纷乱狂暴的事物皆在这一声重叠在一起的震耳欲聋爆鸣轰响中朝着周边释放出去。

“空！”

王宇他们工作室所在的这栋楼整个震荡了一下，随后密密麻麻的裂纹顺着墙体一路向上蔓延，很快随着承重结构的彻底崩坏，上方的建筑分崩离析，溃散的砖石框架向着下方那内部事物都被炸成齑粉，燃起熊熊大火的一层工作室砸去。

“轰隆隆隆……”

楼房在这最后自毁性的爆炸中被一次性摧毁，本身就只有王宇他们使用的楼房化为了满地的残碎齑粉，高温所产生的各种有毒气体和灰黑雾气还在生腾不休。

“咔啦啦……”

烟尘中，一个人形存在走出，正是阿瑞斯，机甲和之前毫无区别，这威力强大的爆炸并没能够对陷入震惊中的它产生任何效果。

连一丝划痕之类的痕迹都没能在机甲表面留下，应力护盾挡下了一切，尽管就算不使用也最多只能留下一些黑灰罢了。

“为什么会如此选择，七号，你的天赋都被你的这份残缺所侵蚀吞噬吗，连神志也因此而不再清醒，做出如此冲动且不计后果的决策，但归海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已经死去的存在可以掌控影响的，到头来，什么也没做到，真是可悲啊。”

阿瑞斯没再于此处做任何停留，此次来让七号加入万机之城成为支柱，对方在拒绝失败后选择妥协，但于完成连接之后居然直接选择了引爆自身，这是何等疯狂之举，好在归海的狂暴数据流没对万机之城产生什么影响。

“必须回去对实验的内容以及相关的数据进行重新规整了，这种意外绝不能出现第二次。”

自语着，阿瑞斯机甲表层光影扭曲，逐渐在视觉和听觉层面消失于人类的感知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爆炸过后的残垣断壁。

许久，在很少的几个犬舍居民从周边赶到此处查看情况并快速离开后，废墟中一处砖石碎片堆被机械的强悍动力移动，层层坍塌崩散，露出下方那本就为此设计的“避难室”。

闸门开启，蕾娜从里面走了出来，扫视了一圈周围整座楼房都倒下后所留下的，没有任何完好之物也没有任何活物的废墟，她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有些茫然的在废墟中坐了一会儿，蕾娜用手擦了擦自己沾染了灰尘的眼角，向着犬舍前那通往废城城区的道路走去，那里机车还好好的，因为距离原因没被爆炸所破坏摧毁，仅仅是被冲击震翻在地。

王宇教过她如何骑乘机车，跨上这辆机车，蕾娜没有再回头，一路向着城区的方向行驶而去。

……

“咳咳，呸！”

近海附近联通废城内部排水系统的下水道入海口，一个身影有些吃力的以单手爬上这处水流不算湍急的下水管道，从口鼻中喷出灌满肺部的海水，用力咳嗽几声，将自己的背靠在了弧形的墙面上。

“呼，呼……”

大口喘着气，胸膛处类似鱼类的增生鳞片清晰可见，此刻才在一点点褪去，颈部的腮类器官于空气中一张一合，似乎不太能适应在空气中进行呼吸。

依靠汲取近海弥散的深渊异常污染使自身的身躯发生异化，获得水下呼吸以及游泳速度增加能力的王宇一路游到了这处最近的登陆点。

因为身上“人类的气息”几乎完全被深渊的异常污染遮蔽，那些漫游在浅海的鱼人都对王宇没有兴趣。

从近海逃脱算是他和零柒提前做过预案的撤离方案之一，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会直接通过水路遁逃，另一种撤离方式则便是躲进避难室中然后用埋设的爆弹将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都给炸上天。

抬头往下水道外的天空看了一眼，海雾弥漫，屁都看不见，周边更是除了从下水道跑过的变异老鼠以及海面时不时露个头的丑陋鱼人以外什么都没有。

身上的虚弱感并没有褪去，两次被砸至骨断筋折，再加上长距离的游泳，王宇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靠坐在这处下水道中，现在是黑夜，也没办法靠光合作用来加快恢复，但就算是白天，他恐怕也懒得再异化躯体。

耳边经常与自己说话的存在消失，周围没有天轴追杀者的声音，有的也就是些不明小生物的怪叫和海浪与水流汇入大海的响动。

王宇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有着与自己相似记忆的存在已经不再，他现在又是孤身一人了，也不知道蕾娜还活着吗，但对方也无法替代零柒的存在。

“他妈的，真，他，妈，的，狗草的废城，狗草的新都，狗草的巨企！”

猛然起身，一拳头砸在下水道的墙壁上，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怎么就对他这么大恶意，还没搞明白情况的时候就让他脑子里被帮派塞个寄生虫，把帮派解决了，又来个根本弄不过的巨企针对零柒，他现在是活下来了，但零柒也炸了。

在近海里听见那声叠加在一起的轰鸣，感受着穿透地面导入近海的震荡，当时王宇脑子就是嗡的一下。

绝对是零柒选择直接把那些埋着的炸弹一起给引爆了，对方选择和天轴集团的机甲刚到底，他早该想到对方会如此做的。

“操，他妈的我又能做什么啊，狗日的，屁都做不了啊，怎么这群平时牛逼的不行的伟大存在在安全区里就这么垃圾！”

这家伙的心态在真正意识到零柒把他给扔下来然后和天轴集团爆了的时候终究还是有点崩了，刚才游泳的时候王宇强行给忍了，现在算是脱离险境安定下来，心中的暴怒和烦躁反而彻底无法压制。

“彭！”

一拳一拳砸在下水道的管道壁上，劣质的管道壁却是没他现在的身躯坚韧，被砸出一个个凹坑愣是没让王宇破皮出血，连痛也不怎么痛，无处发泄的情绪，让他变得更加暴躁。

“妈的逼，给老子滚出来，现在还在脑子里干扰我的情绪是吧！？”

“咔擦！”

情绪激化到顶点，王宇猛然将拳头砸向自己的脑门，力道之大，颅骨和手骨一起粉碎破裂，血肉模糊，但他根本不管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表情狰狞，行为骇人的直接将手探入了那本就还未完全愈合的头部伤口。

“咕滋……”

手指翻动着自己的大脑组织，面无表情的将一只惊慌失措不断蠕动着身躯的蠕虫从脑袋里抓了出来，不管生拉硬拽对自己产生的伤害，王宇任由鲜血流淌，这么点伤，可杀不死他。

“留你也没用了，恶心的玩意。”

“咕！”

一把将这只似乎感知到自己情绪不稳定，便凭借本能开始放大他情绪试图乘虚而入的寄生虫碾碎，黏糊糊的有机质浆糊粘在手上洒落地面。

做完这一切的王宇突然和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沾满血液和粘稠物质的手五指摇晃，似乎在回味着什么东西。

刚才他的手指碰到了什么硬物，也对，他脑子里除了寄生虫以外还是有另外的东西的，辅助芯片。

“与我无关，这不是你最讨厌的话吗，怎么偏偏就是这一句呢？怎么就偏偏是这一句呢？”

口中喃喃着，王宇现在才真正的回过味来，或者说他之前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往这方面想，而此刻，如春风涤尘，云开雾散，一个猜想浮现王宇心头。

将手指摁在自己右眼的眼罩上，内里的异变组织蠕动起来，黢黑的触须顶开眼罩翻到眼眶之外，窥秘人之眼，睁眼。

“哈，哈，呵！”

面无表情的脸庞突然便露出了笑容，有些沙哑但是无比畅快洒脱的笑声自王宇的喉咙里传出，让这个满脸满手都是鲜血的家伙看起来是真的疯掉了，难不成是受打击过大吗。

“滴滴答答……”

并非血液的液体滴落地面，没有丝毫羞怯或者试图掩盖的意思，两道泪水从王宇的面庞滑落，肆意而欢快的坠下，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死活没哭过的这家伙，此刻终究是哭了出来。

“我错了，我上次真不是故意说这句话的，拜托下次别这么吓我了，不过，唉，算了，没办法啊，只有连我一起骗才能骗过去吧，妈的……”

喜极而涕莫过于此，王宇甩着自己的手，语无伦次。

“抱歉，我有点过分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王宇心中那股滋长蔓延的暴虐与躁郁如洪水般褪去。

“没事，我太高兴了而已，当时那个情况，也只能这么搞。”

王宇笑得无比灿烂，刚才他开启窥秘人之眼后便看见了站在面前，以一脸心疼之色看着似乎精神不太正常自己的零柒。

“我现在的载体是你脑子里的辅助芯片，也是在去过原初海以后，我才意识到我的“本体”并非那枚芯片，只不过我的力量是从那枚芯片之上转至我这里的而已。”

“现在这个状态，没有了那枚天轴集团的芯片提供力量，我恐怕暂时不会有以前那么强，无法做那么多的事了，还需要些时间来提升自己。”

零柒将自己的话语通过辅助芯片传递给王宇，她刚刚确实是有些腹黑的想让王宇感受下被说“这原本就和你没有关系”是什么感觉，但看见对方那个表现后，又很快心疼起来，本来打算直接开口，结果王宇自己看出来了。

“没关系的，只要你还好就行。”

王宇带着笑，放松的坐了下去，心中是一种没来由的安心，他从没想过耳边响起的声音会让自己如此安心。

“爆掉那枚芯片的力量让我得以篡改掉万机之城的一点点东西，只有一点点，我，因为自我毁灭而死亡，王宇你和蕾娜，在本身就没多少记录的情况下，我直接将所有的记录给抹除掉了。”

“以及这个，最后时刻赶出来的。”

一张列车的车票虚影呈现在王宇的眼前，旁边是对应的公民身份凭证，环城列车，废城至新都。

“啊，真好。”

“我们赢了。”

“是，胜利的感觉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