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婚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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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艳阳高照，微风和煦，宜嫁娶，宜出行，万事皆宜。

这一日，天还没亮，姜淮就被云舒喊了起来，她困的睁不开眼睛，抱怨着说：“什么事这么急啊，就不能让我再睡会。”

“天爷啊，还能什么事！”苏微澜一进屋听到这话，觉得自己那个聪慧过人的阿淮如今真是蠢了，没好气地说，“你的婚事！”

“将军一个时辰前就起了，让我们一定要好生给姐姐装扮，还特意嘱咐了让姐姐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别空腹饮酒。若是将军听到这话，怕是要哭鼻子了。”云舒也附和道。

“啊…”姜淮立刻清醒了，任由云舒她们为自己洗漱上妆。

原本按着礼节，需女方家中长辈梳头，然而姜淮没有亲眷，而苏微澜和张兰芬，谁也不是个会梳头的。多番思索下，苏微澜直接把自己的嫂嫂吴越王妃从钱塘给拽了来，充作姜淮婚礼的喜娘。

顾楹初一边给姜淮梳头，一边念着吉词，

“一梳梳到尾，白发齐眉；

二梳梳到尾，无病无忧，

三梳梳到尾，比翼双飞。”

这些吉祥话，姜淮是第一次听，只觉得心中有些微妙，有些害羞地低了头。

顾楹初见到她的模样，笑着说道：“姑娘家出嫁都是这样的，姜妹妹不必害羞。咱们得快些了，不然就误了吉时。”

又转头对苏微澜说：“学着点呀，以后灵毓出嫁了，她肯定要你这个她最喜欢的小姑姑为她梳头的。”

“我哪会啊..”苏微澜悻悻地说，“还是让大姊姊和嫂嫂为毓儿梳头吧。”

“不急。”顾楹初又笑，“毓儿还小呢，你慢慢学，总能学会的。”

张兰芬站在一旁，听到这些话，也是由衷地笑了，她也释然了。那个偶尔在她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小世子，如今也过得美满幸福。

过了半个多时辰，姜淮已经梳妆完毕，换上了喜服，戴上了凤冠。

云舒也喜滋滋地来报说：“宋将军来接人了。”

“姜妹妹美若天仙，可不能这么轻易给他接走了。”顾楹初说，“澜儿，张姑娘，你们出去瞧瞧，我家那个没用的，怕是拦不住呢。”

姜淮坐在屋子里，却也能听到外头的动静，期待中又带了些恶趣味，想看看苏微澜和张兰芬到底会怎么整他。

是苏微澈的声音，“君子六艺，清朔又是将军，想来对投射之道定然颇有建树。这里有铜壶一只，羽箭十支，清朔若是能全中，那便算过关。”

姜淮和顾楹初听了都是黑线，苏微澈这是故意放水呢！

“且慢。”是苏微澜的声音，“寻常投壶有什么意思，谁没瞧过是吧？”

张兰芬应和道：“正是呢！宋将军如此威风神勇，单单投壶也太无趣了。不如这样，将军蒙上双眼背过身去，若是这样还能全中，那便算过关。”

“甚好！”围观的众人也起哄道，苏微澜更是吩咐时安说，“把这铜壶放的再远些，放到十丈外去！”

姜淮不禁笑出了声，也想走到门外去看个热闹，却被顾楹初拦了下来，温柔却郑重地告诫她说：“姜妹妹，可不能去啊。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一点都错不得。你若是想看，等过了今日，让将军随便投给你看就是了。”

姜淮虽有些遗憾，但也明白她是为自己好，又坐了回去，但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随着十声箭矢撞击到铜壶的声音，姜淮知道，他是投中了。

果不其然，人群中也响起喝彩声，苏微澈鼓掌欢呼道：“清朔果然是我大梁第一武将，射艺精湛无人能及！”

话音一落，她便又听得顾楹初小声抱怨了一句，“这个苏微澈！他哪边的呀！”

嗔怪的语气，更体现了夫妻间的和睦情趣。

苏微澜还想再拦，宋清朔身后张驰野和其他几个副将们，就趁着苏微澈放水的时机，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张驰野还给拦门的亲友婢女们人人发了个大红包，就连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也人人有份。

张兰芬看了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红包，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两锭金子，忍不住咋舌，“啧啧啧，宋将军可真是财大气粗。”

张驰野看了自家这个堵门最积极的妹妹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拦着不让将军进去！就不该给你！”

顾楹初见接亲的身影往这里来，忙把团扇递到姜淮手上，柔声嘱咐道：“姜妹妹，一会你就拿着扇子挡在眼前，站在门后，等着宋将军来接你出去就好。”

很快，姜淮就看到了那个身穿朱红色喜服的颀长身影。隔着扇面，她看不太真切，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脸上兴奋雀跃的表情。

她原以为，宋清朔最适合穿月白色玉色之类的浅色，却不想正红色的婚服，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眉目也更清秀精致。眼尾的朱砂痣，在满身红色的衬托下，更艳丽夺目了。

宋清朔也看着她，她穿着他为她定制的嫁衣，头戴凤冠，双手持着团扇挡在面前。他看不见她的脸，却也知道，她定然是笑着的。

他走上前，轻声唤她，“阿淮，我来接你了。”说着，将牵巾捧给她。

“嗯。”

她轻轻应声，把手握上牵巾的另一端，由他带着自己，慢慢走出屋外。身后响起喜娘的声音，“新娘子出门了”。

十六岁时，她第一次去到他的身边，是他的暗卫，总是站在他身后一臂的位置。

二十五岁时，她重新回到他的身侧，以他妻子的身份，与他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