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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宋清朔与姜淮成婚已有六年之久,这六年里,大梁再无边患侵扰,吏治清明,真正做到了四海平定,海晏河清。
他们在雁门关,也是悠闲自在,姜淮也不再是刀尖舔血的暗卫,反而日日在家和宋清朔一起教授瑾柔骑射武功,四书五经与兵法纵横,常被宋清朔打趣她现在像个相夫教子的贤妻。
只是每次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就会被画上几道墨汁,他默默地擦掉墨汁,嘟囔着,“这是怎么画上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有时候他们也会去四方游历,苏微澜曾写信告知她的瀑布,她也带着宋清朔一同去了,还恰好参加了张兰芬的婚礼。
张兰芬的丈夫是一个苍鹭的私塾先生,生的肤白文静,不像是南域一带的人。
果不其然,问了之后才得知,那男子是建昭十二年的进士,与张兰芬同岁,家里世代在淮南经商。因着他考上进士后不喜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遂辞官来了苍鹭开了这间书塾。有一日来了几个小混混强行闯入私塾索要财物,刚好张兰芬路过帮他打跑了那些混混,一来二去的,两人也互生情谊。
姜淮看着张兰芬如今幸福的样子,也是由衷为她高兴,又问苏微澜道:“那姐姐呢,姐姐可有什么新情况?”
“我?”苏微澜笑笑说,“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会嫁人的,如今这样便是最好。”
姜淮知道苏微澜的性子,也不再凭空劝什么,只对她说:“姐姐喜欢就好,只要姐姐过得好,我就放心。”
七月,雁门关开遍繁花,草原上的动物也多了起来,姜淮想练练瑾柔的骑射,于是便带着她一起去了草原上打猎,留宋清朔独自在府中处理军务。
门外响起马蹄声,宋清朔以为是姜淮回来了,立刻走到门口迎接,嘴上还念念有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突发善心,想要留那些可怜的动物一命了。”
只是,看见来人时,却惊呆了,愣在原地,连行礼也忘了。
李庭言笑着拿出折扇,打趣问道:“傻了?连你这个最喜欢的表哥都认不出来了?”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也对着宋清朔微微颔首道:“宋将军好。”
又对身边的小男孩说:“璟承,快,见过表叔。”
宋清朔立刻弯腰行礼:“微臣给陛下、贵妃娘娘、大皇子殿下请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李庭言摆摆手说,“朕此番是带贵妃与璟承微服出游,清朔把朕当作表哥就好,不必当作君上这样恪守陈规。”
“是,微臣遵命。”李庭言那样说,宋清朔却也不敢坏了礼数,对着李庭言与高允茉毕恭毕敬地说,“陛下、娘娘,里面请。”
到了正厅坐下,李庭言环顾四周,比先前来的时候,当真华贵精致了不少。见宋清朔面露尴尬,他率先开口问道:“弟妹和瑾柔呢?”
宋清朔听到他的称呼,也是稍稍放了心,轻松了许多,“阿淮带着瑾柔去打猎了,想来再过一两个时辰也就回来了。陛下与娘娘为何突然来了雁门关?”
高允茉微微一笑说:“是我与陛下都想瑾柔了,刚好近来陛下政事不多,得空便想来瞧瞧她。而且璟承也大了,也思念姐姐。”
“是啊。”李庭言附和着说,“瑾柔再怎么说也是朕的亲女儿,若是再不来,只怕她都要忘了朕这个父皇了。”
“陛下多虑了。”宋清朔低头说道,“陛下是公主生父,公主怎会忘了陛下。”
“行了。”李庭言知宋清朔心有顾虑,率先说道,“朕又不是不知晓你的性子,别装的这么谨小慎微。”
“是。”宋清朔看着他的样子,知他也是放下了过去,也淡淡地笑了。
李庭言又说:“璟承也七岁了,也到了该习武的年纪。但是朕的武艺,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着,不如把他交给你,让你这个当表叔的,好好教教他。”
宋清朔笑着唤过璟承问道:“大殿下可想习武?”
璟承却摇摇头,小声说道:“回表叔,我不想…”
高允茉不禁轻笑出声,李庭言却把他一把推到了宋清朔面前道:“你是皇子,哪有皇子像你这样文弱不堪的。你且瞧着,父皇与清朔表叔演示一套剑法,今后在雁门关这几日,你日日都要跟着表叔习武,听明白了吗?”
璟承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父皇的命令,只能低着头小声说:“明…明白了。”
宋清朔听了李庭言的话却是为璟承不平了起来,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臣记得,陛下十岁的时候,连四力弓似乎都拉不开….不知是不是臣记性不好,记错了。”
“可不就是你记错了。”李庭言点点头,颇为认同他的话,“但你记性一向差的很,记错也是常有的。”
“原是这样。”宋清朔没想到他李庭言堂堂帝王,竟然真的与他耍起了无赖,点点头说,“那就算臣记错了吧。”
又对李庭言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陛下适才不是说,想与臣一起为大殿下演示剑法吗?陛下请。”
李庭言自知比不过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会记得手下留情。”
“陛下放心。”宋清朔微微一笑,“臣有分寸。”
就这么在前院的园子里切磋了二十几招,因宋清朔故意放水,一直也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园子里种着的一大片玫瑰花却遭了殃,藤蔓花朵七零八落,看着好不凄凉。
时安正巧看到这一幕,赶忙上前阻止道:“陛下,将军!二位爷,快停下吧!这可是夫人亲自种下的玫瑰花丛啊,若是一会被她瞧见了这场面,我们将军就完了!”
宋清朔这才注意到已经掉了一地的玫瑰花,立刻收回了剑说:“不练了不练了,就算陛下赢了。”
又赶忙对弘云说:“你快去让花匠把花接回去啊,不然一会阿淮看见了,你想我死吗。”
高允茉看着宋清朔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道:“原来咱们大梁的将星宋将军,竟然惧内呀。”
“他可不就是惧内吗。”李庭言也收回了剑,饮了一口高允茉奉上的茶水后,又弯腰低头,让她用帕子给自己擦汗,嘴上还不忘编排宋清朔,“满天下去问问,谁不知宋将军有个‘惧内’的名声。”
宋清朔也不掩饰,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家娘子武功天下第一,才智谋略更是远超世间男子,模样更是人间绝色。能娶到这么好的娘子,是臣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惧内怎么了,臣整个人都是她。陛下,曾经不也怕她怕得很吗。”
“快别说了,朕的牙都快被酸掉了。”李庭言无奈地摇了下头,见他提到往事,便知他不在意那些过往,也大方说道,“朕那时可不是怕她,是怕郡主。怕朕要是惹了她不开心,长宁郡主打进皇宫里把朕给砍了。”
“陛下胡说呢。”高允茉毫不客气地拆穿了李庭言的辩白,“陛下分明就是怕淮妹妹。”
宋清朔看着眼前这一幕,颇为感慨。
儿时他与李庭言也能算知己好友,一起于太宗膝下承欢。只是后来,先帝登基,忌惮华清公主,他与李庭言之间,也渐渐不再来往。再到后来,李庭言登基为帝,他远走雁门关,更是只剩下了忌惮与算计。
重回这一世,他们都能放下过去,坦诚相待,又怎会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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