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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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也听到了那声鸟叫，问道：“这是鹦鹉在说话？感觉不是鹦鹉，而是一个女人。”

他朝窗外看，瞧见一棵树上的叶子里躲着一只白皙的小鸟。

邓无影笑道：“谢先生信不过我们。金屋藏娇，藏了一只花魄呢！”

谢扬州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没错，这是我自己养的一个花魄。花魄刚出生的时候是一团透明的空气，没人能注意，只有我能看到。最开始有三个女犯人上吊了，她们的怨气变成了花魄，但是我骗县令说根本没有凝结花魄。县令看不见，自然相信了我。”

王七道：“他是没想到如此老实的谢先生敢骗他！”

谢扬州道：“当时也不算骗，因为刚出来的时候我的确没认出来。这第一个花魄特别小，只有指甲盖大小，过了好几天才发现。我偷偷藏起来了，慢慢养到现在。有拇指那么大。一般人看到她还以为她是一只小鸟，只有我能看得清楚她的五官，所以我让她帮忙放哨。”

王七说：“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想培养一个花魄，让她去行刺县令，看来这个小花魄就是你培养的对象吧？”

谢扬州说：“正是如此，希望你不要告诉我县令。这是我唯一报仇的机会。”

王七说：“你可以向更高的衙门告状啊！”

不过说完这话，他自己都笑了。

若是能告状，他的爹爹也不会冤死。

谢扬州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县令把他的那些头头们都收买了。我要去告状，岂不是自取灭亡？县令的一切运作都堪称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算大家明明知道他制造冤案，可是找不出线索，又能怎么样，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王七瞧了瞧邓无影，笑道：“我们是钦天监的人，我们有弹劾地方官之权！只要再搜集一点证据，就可以直接去京城控告县令的所作所为！”

窗外的小白鸟又叫了几声，声音变得更加凄厉。

谢扬州连忙道：“县令来了，你们先躲起来，不要被县令发现。要不你们去我的床底下躲？我们家很脏很乱，县令到我们家从来不会坐，更不会往床底看。”

王七道：“只能如此。我们不想连累你。”

他和邓无影果然钻到了床底下。

没多久，县令大人径直走进屋。

小白鸟的声音停了。

县令微笑着问道：“听说谢先生府上有客人？”

谢扬州微微吃了一惊，说：“我送走了那么多女人，偶尔有她们的家属来找我。”

县令问道：“那今天登门拜访的是谁的家属？哪个犯人？哪桩案子？”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谢扬州招架不住。

几滴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我不认识。”谢扬州道。

“是不是朝廷的人？”县令陡然变了脸，喝问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认识朝廷的人！如果有朝廷的人来找我，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呢！”谢扬州连忙表忠心。

“谢先生啊！你可要记住，咱们坐一条船，要是把我踢下水了，船翻了，你也会淹死，你淹死了不要紧，你老母亲可就没有人赡养了！”县令拍了拍谢扬州的肩膀。

“我心里有数。”谢扬州的肩膀都被拍塌了。

而王七和邓无影趴在床底下，感受到了谢扬州的紧张，看到他的双腿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县令有没有发现谢扬州的异常。

“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觉得我对你老妈不好，或者给你的待遇不够，尽管提！有什么话咱们放在桌面上说，不要偷偷摸摸地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知道吗？”县令问道。

“知道。一切唯县令马首是瞻！”谢扬州道。

“这话有点过了。之前我也说过很多遍，我指望着你飞黄腾达，之后提拔提拔我呢。”县令笑道。

县令边在屋子里转圈，边对谢扬州施压。

突然他走到了谢扬州的床前，猛地蹲下，朝床底下看。

谢扬州的心都提起来了，心想完了，被县令发现了。

县令恼羞成怒，自己和老母亲恐怕要去地下团圆。而哥哥一家人的大仇无人报。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放王七邓无影进来，更不应该跟他们聊这么久。

其实他知道县令一直派人盯着他，应该多多提防。只不过他看到王七和邓无影之后，觉得像是碰到了救星，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乎所以。

他低估了县令的警觉。

不过县令很快就站起来。

因为床底下空空如也。

“谢先生，你是读书人，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这屋子里也得收拾收拾。不过你整天忙于公务，没有时间。是我疏漏了。”

接着县令吩咐衙役安排几个手脚麻利的老婆子过来帮花魄收拾屋子院子。

花魄提起来的心放下来了。

他不知道王七邓无影是怎么躲过县令的追踪的。

原来王七邓无影知道县令故意说闲话转移谢扬州的注意力，然后偷袭看床底，看有没有人蹲在这里。

在县令走到床前的时候，邓无影变成一道影子遛出去。

王七则穿墙而出。

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他们担心县令身边有高人，不敢太过靠近，于是他们离开了谢扬州的家，去孙小芳的家探望。

没想到孙小芳家里围着一大群人。

王七让黑狗溪边在前面龇牙开道，这才挤进去，发现孙小芳和家人正在争吵。

黑狗不停地耸鼻子。

王七看到院子里留着一股带着异味的液体，用手指沾了几滴放在鼻子下闻，顿时吓了一大跳！

孙小芳家里居然泼了一大堆的煤油！

而孙小芳手里拿着一根火把。

看样子孙小芳要和家人同归于尽！

孙小芳的爸爸说：“闺女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要闹成这样！让别人看笑话。快把火放下，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意见，可是这些亲戚和邻居是无辜的啊！有什么话，等他们走了再说！”

不过地上的煤油有限，邻居们看热闹不怕事大，竟然不担心引火上身。

王七忍不住退后两步。

孙小芳哭着说：“我就是要他们看着！两个弟弟是你们养大的，我也是你们养大的，为什么区别这么大？为什么要让我去送死换钱给两个弟弟当彩礼？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就不是你们的儿女吗？”

她激动地挥舞着火把。

孙父道：“姑娘啊，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原谅我们吧。”

孙小芳叫道：“你们一时糊涂？我看你们是一直糊涂，我今天回来找你们，你们居然让我回监牢送死！大家看看，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吗？”

孙父叹道：“今天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儿子女儿当然都是我们养的，但是女儿终究是要嫁人啊。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所有人都更看重儿子！你问问他们！他们是生儿子更开心还是生女儿更开心！”

孙小芳望向围观的邻居们。

邻居们都说：“当然是儿子啦。”

“女儿都是赔钱货！”

“没儿子，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孙小芳听到邻居们这么说，更加伤心了。她哭道：“可是你们也不能拿我的命换钱啊！”

孙父道：“如果我们老两口的命能换钱的话，我们也愿意去换，换来的钱给你们姐弟三人分，可是没人要啊。而且谁让你杀人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你没有杀人，我们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孙小芳叫道：“可是我是冤枉的，我根本没有杀人！就算我杀人了，你们也不应该做戏骗我！说什么老妈要献身给衙门的人！我不愿意老妈受委屈，所以才要去死。没想到你们巴不得我快点死，巴不得快点搞钱。既然这样，咱们同归于尽，来世再做家人。到时候我来当弟弟，他们来当姐姐。”

这时候两个弟弟突然跪下来。

老三对孙小芳说：“姐姐！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急着娶媳妇儿的。爹妈要不是为了我们，也不会逼你做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不对。”

说完两个弟弟都扇自己的巴掌，一下子脸就扇红了。

父母也扇自己的耳光认错。

见他们哭得伤心，孙小芳也于心不忍，只好把火把扔得远远的。

其他人连忙拿收拾地上的煤油。

有的衣服拖把来吸。

有的挑土来掩埋。

也不知道孙小芳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煤油。

王七邓无影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孙小芳在家里受的委屈太多了。

重男轻女这一社会现象难以改变。不过他们还是想减少这种不公平。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一群人，原来是孙小芳丈夫的家人。

他们来势汹汹，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邻居们更加兴奋：“又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