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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扎兰城下了一场大雨,渭河水暴涨,冲塌了渭河上游的防洪河坝,河水倒灌入下游的田地里,破坏农民大片的庄稼。
一大清早,趁着现在雨停,水流渐缓,慕容月就带领着几十个士兵到河坝上帮忙抢修,赶在下一次暴雨来临之前把河坝修理好。
青年的士兵们光着膀子,袒露着健壮的胸膛,卷起裤腿,站在清澈的渭河水中有的扛着沙袋,有的搬运石头,有的三五成群围在河坝的缺口边打着木桩;一个个汗流直下,气喘吁吁,干的不亦乐乎。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属那个身穿白色长衫的青年将军,她并没有像其他士兵那样光着膀子,只是微卷裤腿,抡起衣袖,肩扛着一包湿漉漉的沙袋,颤颤巍巍的沿着光滑的河坝向缺口处走去。
她把沙袋从肩头卸下,重重的摔在河水里,顿时缺口处溅起巨大的水花,站在右下首的一个黑脸士兵无辜遭了殃,水花劈头盖脸的溅了他一身。
那黑脸士兵抹了一把脸,骂骂咧咧地喊道:“将军,您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蛋的,您要是搬不动了,您就歇会,何苦来捉弄我们呢。”
其他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月被那士兵嘲笑很不服气,她恼羞成怒的嚷道:“谁,谁说我搬不动,比这重一百倍的青龙戟我都能拿的起来,还搬不动这小小的沙袋。”
她抬脚就踢向水面,带出一大片的水花,哗啦啦地又渐了那黑脸士兵一脸,“漠云,你再敢嘲笑我,我就赏你一百军棍。”
名唤漠云的黑脸士兵顿时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这一百军棍可不是好玩的。
清澈的河水里一条鱼从他脚边游过,他觉得有点痒,稍微挪动了一下,谁成想脚下的石头太滑,他重心不稳向后倾倒下去。
溅起一个比刚才慕容月制造的更大的水花,等他狼狈的从水里探出头,旁边的士兵们早就都乐开了花。
河坝上一片欢声笑语,那笑声飘到更远的地方。
离越骑马赶到上游时,大老远就听到从河坝那边传来的爽朗笑声,他顺着笑声的方向望去,他看到那个站在河坝中央身穿白色长衫的青年将军。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静静的愣在那里,他似乎又看见了她,恰如当年的大雁湖畔,那张笑颜如花的小脸,顾盼生姿,时间仿佛停止了。
河坝上的慕容月笑弯了腰,等她直起腰,她看到不远处河岸边那抹白色的身影。
激动,兴奋,快乐,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她也顾不得脚下的路有多滑,一个箭步冲向岸边,光着脚飞奔着跑下山坡。
离越看到那个张开双臂向他跑来的身影,回过神来,他翻身下马,伸手接住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
紧锁的眉缓缓松开,他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月儿,这个久在睡梦中徘徊的身影竟然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
他半启薄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朱唇边含着颤抖,一点点的扩大凝成一弯笑来,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怀里的小家伙并没有察觉出离越的异样,她只是一个劲的痛哭着,像是把好几年集攒的眼泪一次性哭给离越看。
离越听着这断断续续,时高时低的哭声,估计一时半会她也哭不完,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抱紧她。
这边浓情蜜意,羡煞旁人。那边河坝上的士兵看不下去了,漠云带头吹了一声响哨,其他士兵跟着起哄起来,口哨声,起哄声一阵阵从河边传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漠云冲着离越喊道:“小伙子,抱着算什么事啊,你倒是亲一个给我们看看。”
一时间,河坝上的士兵都大笑起来,几个士兵还假模假样的撅起嘴发出啵啵啵的声音。
刚才还躲在离越怀里掉眼泪的慕容月一下恼羞成怒起来,她挣脱开离越的怀抱,转过头冲着河里的士兵们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看什么看,都干活去,再笑每人一百军棍。”
这气势倒也颇为吓人,但配上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怎么也吓唬不住这群看热闹的士兵。有几个被她那一百军棍吓住的士兵,看其他人无所顾忌的在那爆笑,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慕容月一看这群兔仔子居然不听她的,气的要上前给那个笑的最欢的漠云一拳头,却被离越拉住。
离越把她抱上马背,自己也坐上来,策马离开河坝。
马儿跑的并不快,随意的在河岸边溜达。
慕容月从离越怀里探出脑袋,看身后的那一群看热闹的士兵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转而抬头,撅起嘴,小脸气鼓鼓的开始向离越控诉:
“离哥哥是坏人,回到南楚就忘了月儿,这么久都不来看月儿,一定是喜欢上南楚的姑娘不要月儿了。”
离越低头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姑娘,在慕容士兵那撒不出的火就转移到自己身上,委实有点无奈,他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慕容月。
气鼓鼓的慕容月瞪了离越好一会儿也没见他解释不来看她的原因,以为离越是心虚默认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她顿时委屈的抽泣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嚎大哭。
“呜呜,爹爹没了,干爹没了,哥哥也没了,现在连离哥哥都喜欢上别人,所有人都要离开月儿,没有人想要月儿,没有人,呜呜。”
离越心疼的把她搂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的安慰道:
“没有人不要月儿,没有人愿意离开月儿,他们只是去了月儿看不到的地方。月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
久违的温暖怀抱让这个失去亲人,强撑着一切的姑娘放松下来,她贪婪的躲在这个怀抱里久久不愿出来。
离越看她渐渐安静下来,轻推开她的肩膀,长长的黑发凌乱的贴在她脸上,那张小脸通红,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绣着一只大雁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慕容月的那张小花脸,整理贴在她脸上的头发。
看她不再哭闹,离越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成为慕容羽,岱山上的慕容月坟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
慕容月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昂起倔强的小脸说道:
“我必须要成为慕容羽的,那个时候打了败仗,他们想撤军,可是我不同意,爹爹和哥哥的仇还没报,西戎军还在我们北疆肆虐,我们不能撤军。我只有用哥哥的名义才能上战场,才能打败他们,替爹爹和哥哥报仇。岱山那里面埋着的是哥哥的遗体,哥哥不想呆在别的地方,他让我带他回家。”
说起自己死去的哥哥,慕容月又想哭了,她呆呆的看着离越,她现在不想说话就想让他抱着,她又一头扎进离越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寻求温暖的依靠。
离越温柔地抱着慕容月,轻抚着她的后背,深情地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她静静地阖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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