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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抱歉,两位,我不能‘吃’。”马奇沉吟片刻,不忍再去看那张裂开的脸,心中微微叹息,“‘衡哥’,我们如此相同,又如此不同……”

自觉时间并不充裕,不打算多做停留,马奇很快便一振翅膀,便朝上方的光影遁去。

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没有了马奇的身影,只留下一地的“残骸”。

“没有被‘吃’,躺在这,也太可怜了吧,那个家伙还真是有够特立独行的,还亏你们中的一个自尽了,唉,就由我来善后吧,让你们体面一点。”

然而,事情似乎发生了难以预料的转机。

“那样的人,明明起点这么高,却不‘吃’,真是有够任性,自视甚高啊,你们的尊严,被他捏的稀碎,不过放心,我‘吃’了你们后,很快就可以去干掉他了,干掉那个不遵守规则的家伙。”

……

暗潮涌动,压力倍增。

马奇一往上,将上方的海域看的更加清楚,便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

真正的“层级”是分辨不出来的,毕竟海就是海,可是玛奇玛没想到,真地到了一定的高度,“层级”方面的特征变化会这么明显:

“精神流”如同体感上交涌的潮波般,时重时轻,压力变化不定。

一会“精神流”能强烈到把马奇的情绪和欲望刹那格式化,让他猛地一下恍神在原地,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往上,失去了驱动力。

一会又会减弱到感受不到,但这样一来,突然反上来的一些之前被压抑的情绪,又容易让马奇适应不来,尤其是经历了刚刚两个“许衡”的“付出式死亡”——这让他对能否影响“许衡”的抉择和判断这件事,感到无力。

因为就像现实的许衡一样,刚刚那俩甚至所有的“许衡”也可能都有有一样的底层逻辑,那就是他们其实都在追求“改变”,但也都一致觉得“改变”不一定要出自自己。

只是渴望着结果,奉行着纵使违背自己意愿的秩序,可以去牺牲,为他们所认可者做出让步,他们的利益凌驾于某种个体利益之上。

这是马奇不可想象的,很多时候,马奇自认自己无法识破许衡扯的“谎”,还有行为之下隐瞒的意图,就是因为,对他而言,“自己”和“自己的观念”才是最重要的,他会以此种逻辑代换到所有人身上。

只是在许衡那里行不通,而且就算明白许衡会这么想,但是无法理解,这种逻辑是从何而来的,怎么发展的。

虽然经历了有关许衡的一系列事情后,马奇在“唯我第一”的观念上有了动摇,但也只是将许衡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他发现,许衡已经融进他的世界里面去,无论是回忆,还是情绪,或而是带来的观点。

如果说“自我”就是过去与当下以及预设的未来的对自己存在的确认,那么许衡就成为了马奇的一个对世界更有真实感的确认锚点。

许衡不存在的世界,他难以去想象。

可这只是针对许衡一人,故而马奇目前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真正去理解许衡的。

但至少在许衡的精神世界,他得到了更直观的一点感受,一个发现,那就是,许衡之所以对萍水相逢的他,还有其他所有兄弟去付出。

很可能是为了他所谓的一个“追求”,如若在这一精神层映射出来的,是正确的话。可明白了这一点,反而更加困惑了。

只是当前,可不容许马奇进一步去理清这些,不断变化的“精神流”以及精神世界的物理机制,不只是从精神上,让他感到割裂的一“上”一“下”,根本不能以固定的模式去对抗,比单独的,极端的“精神流”更加折磨人,就连体感上,他也觉得自己被水压压的难受。

本冲刺着的身体也因为精神上的一顿一急,维持不住原来的速度,然后被涌动而来的水流,给冲的东倒西歪。

这可绝对是违反常理了!怎么可能越往上水压越高的!还有暗流!

马奇有些抓狂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突然回想到,自己进入这片蓝海后,整个世界就被颠倒了,难不成现在自己看似在往上,其实在往下?

不过也契合更深入精神层的特点,不过这又与许衡精神世界的“物理性”相矛盾了,因为下面真地有一个口子的话,按道理,会漏出去。

等等,那有没有可能,不是一口子?只是……透明的?还有这片海,也不是真正的“海”?——当然,这是废话,只是对照精神世界的真实,它理应是“海”。

而且那么多“本地人”往上爬,难道没有成功过的?那为什么所谓“规则”还没变?不值得怀疑吗?

一切对于“本地人”,都是合理的,可以说上面的世界不是尽头,还要继续往上,可可在马奇这个外地人看来就很不合理的。

真真假假,欺欺骗骗,虚虚实实。

纵使好像自从第一层的“门”打开后,前方的道路就格外“通畅”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要往更深处走,就好像特意安排好的一样。

太有逻辑,太有次序,反而值得怀疑。

不对劲。

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先放下思考,马奇得专注于当前的行动,还有对正在靠近的“东西”进行防备。

他展开翅膀,面朝向水流的方向,达成一个平行,并将翅膀弯曲成一个弧度,水流穿过,形成升力,马奇便能保持住平衡,且保持一个向上的趋势,而翅膀还能随心所欲地操控。

而后下肢用力地蹬,马奇便可以恢复一定的速度继续向上“游”。

从巢穴出来后,马奇可不只是想着怎么“搞事情”,实力的提升这种根本的事情,他也没放弃过,但最近一个月处于忙碌的状态,他只得去研究魔法。

而魔法最基础的,其实还是“逻辑”和“规律”,异世界的“机械”学,可就是所谓魔法的入门学,不懂“物理”,用起魔法来,可就是一团糟。

故而,在自己的意愿以及脑子里那个想收他为徒,同时也是大师的督促下,一个月来,马奇可没少学“机械”学。

正巧,就在“偏物理性”的精神世界用上了,这让马奇感到非常魔幻,又很惊喜:

还真印证了那个疯子说的疯言疯语——“学好‘数械炼’(数学、机械学和炼金学),遇遍天下派系都不怕!”

“下面可热闹着!你个臭鱼也想去沾沾‘蝎’的味?去占新人的出现地方的位置?”

“哼,我现在不想,我更想尝尝你这满嘴喷粪的家伙是什么味道!”

马奇找到了方法,正“游”着,远处就与他反方向,齐头并进地“游”来两个身影。

一个是淡蓝色的,有自己差不多两倍大的“人鱼”形态的蓝发“许衡”,双臂的末端是两个巨大的张着大口的一黑一白的鲨鱼头。

这“鲨人”没有什么游动的技巧,就只是靠“鲨”尾鳍在用力地推动。

而在他旁边隔着一段距离跟随的,是一个比他小一圈,手脚都是紫色的蛙手,腹部是紫色的鼓起的“蛤蟆肚”,一头紫色头发的“许衡”,背后还有着一个个黑色的鼓包。

方才马奇先听到的话,是“蛤蟆”的,这“鲨人”一说完,大尾一甩,腰身一扭,抬手就要去“咬”“蛤蟆”。

“蛤蟆”则早有准备地已经鼓起了腮帮子,“鲨人”一动,他就开喷了,喷出一堆黄色的,夹杂着紫色块状物的混合浆液。

没想到真地是“满嘴喷粪”。

“鲨人”见状,表情嫌恶地就要停下进攻,但为时已晚,那些浆液的范围很大,几乎很快弥漫住了他的身体,这时他聪明地摆回尾,想利用荡起的水流去驱散。

但最终收效甚微。

“哈哈哈,上当了吧!你小子慢慢自个游吧!小爷我先走啦!”肚子在喷完浆液后小了一圈的“蛤蟆”在被“鲨人”摆尾出来的水流的余波,给冲的有些飘忽,但终于停下来后,笑了笑,嘲讽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继续往下游去。

“死蛤蟆!别让我抓到你肚子里没粪的时候!”“鲨人”认栽了地放狠道。

那些浆液在他身上,已然迅速凝结成一团团纠缠在一块的黄紫色黏液,将“鲨人”控的难以摆尾游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蛤蟆”游远。

见了此状的马奇收回警惕的目光,赶紧加快了上升的速度,一是不想被发现,即使他有自己靠速度就能甩掉他们,二是看到其他“自我”后,冲击过来的观点,可以有效帮他反制一下混乱的“精神流”,趁这个buff,要加快上升的进度:

“迷惑自己,迷惑他人,我无法自拔之处,也是他人不能通达之理,惑之所共向,心之可共至。”用困惑别人的方式,来交友的“蛤蟆”——紫色代表着“困惑”。

“以理论断黑白,以利论断敌友。”分出黑白,然后皆用,理性且功利的“鲨人”。

前者的情绪其实是迷茫而悲伤的,但有股“我难,不如大家一起难”的既视感,而后者则是一种焦虑而不安的情绪,所以才急切地分出“黑”或“白”?

马奇不想细想下去,这很耗费心力,这些虽然都是“自我”,但会彼此“吞噬”,彼此“毁灭”,他直觉他们大概和“主自我”的关联不大。

他们只是精神层的一个演化过程,有对现实的参考性,但不大。

由他们的对话和行为,还得到了关键的信息,那就是马奇蹬散残骸起到了预料中的作用,这一层的“大佬”,很多都下去,或者开始下去了,这是他往上冲的好机会。

马奇当然不能确定,再往上,他还能不能继续“游”下去,但他是确定不可能“吃”许衡的“自我”了,所以想办法游的更深更远,变成了最终的目的。

而“鲨人”和“蛤蟆”并不是没瞅见马奇,但一个能在这种水流下,都能保持上升和需要他们费力去捕捉的速度,让他们自动认为是“强者”,所以他们不打算去招惹。

甚至,“鲨人”被黏住后,他还格外忌惮马奇会不会过来干掉他。

双方各有各的心眼子,马奇只管一直往上游。

这层与更上一层的距离,明显隔的更多。

……

在“鲨人”逐渐看着马奇不理会自己,变成一个小黑点后,松了口气,怒骂着“蛤蟆”,便开始了清理身上,都开始结块了的黏液。

“唰——”

一道绿影在眼下闪过,接着“鲨人”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身上的粘液块居然被一瞬间全部破开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鲨人”本能地要去摆尾脱逃,但侧视中,一把绿色的螳螂大刀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

“别动,你能扰乱水流对吧?要是不想落得和这个家伙一样的下场的话,就帮我去联合狩猎一个家伙,我允诺到时候会放你离开。”背后传来声音,“蛤蟆”的头就被扔到了“鲨人”的面前。

他知道,“蛤蟆”为了困住他,喷出了大部分的浆液,这很可能是他被干掉的原因之一,但更多的,还是现在制主自己的这个“人”,有绝对想,能破开“蛤蟆”技能的硬实力。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想知道,你想狩猎谁?”“鲨人”别无选择。

“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速度极快的家伙。”声音转到侧面,这时“鲨人”才看清了究竟是哪位不速之客:

与他一般大的体型,螳螂的下肢,人的上肢——浑身覆盖着绿色的外壳,这些外壳油亮油亮的,像是铠甲,还在关键的关节部位长着粗大的红色尖刺。

两把锋利而巨大的与身体同长的螳螂前臂,延伸出红色的锯齿,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双在背后展出的,无时无刻不以一种肉眼难以看清的频率震动的黑色蝙蝠翼。

但最特别的,让“鲨人”感到危险的,还是这“螳螂”的下肢的腹部,以及微微能看到的一点背部上,一个个不断转动着的,以绿色为主色调,反射着棱光的“复眼”。

每一分每秒,都在观察周围,以及锁定“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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