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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流不息,许衡走在街道上,阳光如旧,人群如旧,世间当如旧。

如旧?为何如旧?

然而好似天然的感应那般,随意一瞟,便看到一张他万分熟悉又不熟悉的脸,那是小时候的他。

正笑着,站在马路的中央,静静地看着在人群中散漫地前行的他。

当一辆飞驰的车如残影般飞逝而过时,许衡的身体已经动了,去将小小的自己给推向一边,他自己也被车给推的横飞而去。

意识消失前,眼前蹲下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小小的他,依旧笑着,嘴唇微动,他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好好生活下去。”

“呼——”

再次睁眼,熟悉的阳光,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马路,熟悉的人群,许衡一时间有些恍惚,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有些恍惚。

但当他意识到马路后,便立刻冲向了马路的中央。

可此时并没有小时候的自己……不是没有,是那个小许衡,还没走到中央,便已经站定,看着他,看着他这么稀里糊涂地冲上来,再次被撞飞。

“好好生活下去。”

“呼——”

这次,他大呼他大喊,可于事无补,那个自己还是会笑着,走到马路中央,然后迫使他必须要去舍身救人。

“好好生活下去。”

(滚你……个球的!)

“呼——”

“好好生活下去。”

(你能不能别死?)

“呼——”

一次又一次,无论如何行动,许衡还是会一次次被撞飞,自己的笑容和那句话,仿佛在讽刺着他的所作所为。

但是,许衡不会放弃,无论多少次,他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这小比崽子一定要站马路上去!小时候的我,你就是个畜生!

而终于,他救到了……并不是,其实是世界暂停了。

那个小小的自己,就这么站在即将要撞上他自己身上的车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有病?”许衡无语地问道,他发现自己虽然动不了,保持着一个空中飞人的鬼畜动作,却可以说话。

“你在骂你自己吗?”小小的自己,耸了耸肩,道,许衡第一次觉得那张脸真地很欠到。

“我当然要骂去送死的我啊!我就非得死一个吗?”许衡真想动手抽“自己”一巴掌。

“哈哈,那你自己其实不是不想死吗?”那个小小的许衡笑道,“为什么老是习惯凑上来,你就不能站在旁边观望一下吗?无论什么时候,我死了,其实无所谓吧,你还是你,而且你其实很讨厌我不是吗?穿得这么白的我。”

小小许衡,的确穿着一席白色的衣服。

“我乐意!我是讨厌你,所以我反而更要救你!救你丫的几千几万遍!无论是谁,只要搁这,老子就救!”

“可你也有人在等待不是吗?你就不能希冀有其他人去救吗?你死了,跟你有关的其他人怎么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还瞒我?哼,说白了,你想救的,只是想来寻死的人吧。”

“我管你!凭什么,会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做,我只知道我想这么做,那我就去做,仅此而已!”

“不对别人抱有希望?也对,这是正确的,可就是太正确的,我说了吧,我就是你,你骗不了我,那个时候,你在逃避对吧?死得壮烈的懦夫,

去生活,而不是活着,因为你知道仅仅只是活着,远远不够,可是你自愿放弃了生活的可能,而选择了结,因为你知道,如果不放弃,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你未来的所谓生活,会更加困难,

所以你干脆就不打算生活了,而是寄托给了别人,你知道这会给别人带来枷锁,可是那个时候,你不管不顾,只想着一了百了,不是吗?懦夫!混球!废物!”

“啧,对对对,我就说懦夫……唉。”

许衡叹出一口气,好像认了怂。

可那个小小的他,笑容没有因为他的认怂而灿烂,反而冷了下来。

“可是你最终,却活了下来,穿越到了异世界。”语气冷冽了下来,许衡抬眼看去,那种眼神他很陌生,但又很熟悉,他知道他自己认真了。

“所以,你认为我这个懦夫不该活着?早就该去死得了?”许衡却笑了,苦笑。

“懦夫?呵呵,你配吗?那时候的你,至少,会恐惧着未来,恐惧着生活,恐惧着自己当下未做而后悔之事,即使你自认不会后悔,

但现在,你可连逃避都不会了,懦夫可是形容的是人,至少也是形容你推开的我的,本来你应该作为一个人死去,而现在,你是什么东西?

连感情都是模拟出来,对外界反应的行尸走肉?那些感情还是你的感情吗?”小许衡虽小,衣服也白,但是那冷酷的语气和漠然的神情,可是比许衡往日更甚之。

“不愧是我,骂自己就是恨,要是我能抽的出手,估计会给你鼓掌吧,还是给你喊个666?”许衡吊儿郎当地说道。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唉,妈……不对,你个棒棒锤!

算了,骂了也白骂,你自己都骂过你多少回了,这次,我就是专门来告诉你,敲响你警钟的,就像你自己习惯于和无数人对峙一般,你现在就在跟你自己打拉锯战,嗯,

所以,这就是你在异世界救赎自己的方式?先布好局,再去死?为你所希冀,所理性而去死?看似,你相信他们,但实际,你非死不可?这就是你最终选择的生活方式?”

“什么嘛,我也想悠悠闲闲的啊~”

“悠闲?死了不是最悠闲?你当然想过无所事事的生活,但你也知道,你不可能办得到,我了解你,你也了解异世界,最后,你一定会死。”

“然后呢?你又喷我什么?”

“那么那些在这个世界跟你有关的人怎么办?她/他们的爱,你不是还是和上一世一样逃避吗?”

“爱?那我爱的权利呢?我当然可以被爱,我就不能去爱了吗?这就是我的方式,而且,不去爱,自然得不到爱,但是爱,我又是否真地需要?”许衡这下眼神也冷峻了下来。

“白痴!就算是神,也需要信徒的爱戴才可以存在,你凭什么,敢这么大言不惭?”两个许衡开始了皇城1vs1。

“爱?什么又是爱?我是神吗?我是个嘚!神又存在吗?存在个屁!说白了,其实你和我都一样,都不懂到底什么是爱吧?就像我了解你了解我一样了解你!我们都有病!

所以你谈个屁的爱!爱爱爱,爱个大卤猪蹄的十三香!爱对你我而言,难道不是已经变成一个虚无缥缈的代词了吗?什么都可以代一下!就像你骂我白痴一样!你也是白痴!我们都白痴!

然后,你到底是那个我啊!逼逼赖赖的!臭小鬼!”

“我不知道!求生的本能吧!鬼知道!那就继续撞车!艹!撞不死我!有胆你就继续救!”

“来来来!谁怕谁啊!疯子!还本能!老子救你被撞死,那你还活的个蛋!就不能各退一步吗!”

“不能!”

说到最后,大小许衡的眼睛同时瞪起对方来。

可下一秒,世界还没开始转动,“轰”的一声,旁边的汽车炸了。

“我艹!”同口同声地大喊道。

……

“三、二、一!爆!”

克罗里茨和朱莉异口同声地说道,

“呕——”于是,马奇身体猛地一震,抽搐着后退几步,正好被克罗里茨扶住,但马奇随即捂住喉咙,一下跪了下来,猛地吐了出来。

边吐,还边嘶哑着嗓子癫狂地挤出声音道:“衡哥!……救他!……绑起来!……强制、留下,锁起来,不能……呕——”

“什么东西!疯了!疯完了!意识在被瓦解前,怎么想的是这种鬼东西!许衡的精神世界里到底都是些什么鬼畜的玩意!”克罗里茨抱怨着,在马奇刚跪下的时候,就已经立刻重新去掌上了他的后脑勺:“操纵!意识回避!精神淡化!……不够?……印象封锁!”

一个个彩色的复杂而华丽的法阵在克罗里茨和马奇接触的地方亮起,马奇身上的颤抖也逐渐平息,直至最后完全平静下来,眼睛一闭,正要向前摔下去,就被克罗里茨一把拉住了后脖领:“这下好了,白忙活,记忆给锁了,不过幸好我真身在这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能慢慢在……许衡!别冲动!”

黑暗中,随着他彩色法阵光亮的平息,两道显眼的蓝银光从坐在沙发上的人儿的手上亮起。

“冲动?我要是冲动,我现在早就上来抽你脸了,克罗里茨,你得多亏我不是那么冲动!……嘶——,痛……痛死了!朱莉……”许衡在脑海中嚷着,但很快痛嚎起来。

“知道了,忍着点,这是正常的,我现在帮你修补,你现在的语言系统和逻辑可能会有点错乱。”朱莉回应道。

灵魂上撕裂的痛苦,在朱莉回应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闻言,许衡深呼吸一口气,当即冷静了一下,盯着眼前正将疑似昏迷的马奇脱离他的呕吐物的克罗里茨,开始了他的输出:“……好……意大利发起闪击,地球倒转南极漏水,企鹅开始全面飞行时代,银河落九天,鲲鹏梦蝶……不是,艹!”

一套神奇小连招下来,把许衡怎么都干蒙了。

“放心,马奇没事,老师,您不用威胁我,不用什么你死我亡的,我知道您的确有击杀我的能力,在我有契约的情况下,但那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暴露,马奇也会陷入危险,我有筹码,您也有筹码,

不过嘛,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对峙,这样吧,我认输,您的要求我都答应,我也知道要怎么做,行吗?

马奇跟我走,我懂的,最后划分出来的东西就是如此,现在马奇这小子晕过去,什么话就放在台面上说吧。”克罗里茨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道,把马奇放平在地上,还不忘给许衡跪了一下。

“哈?水泥拌面?”许衡被克罗里茨这快速的回应又给吓一跳。

“嗯,我听得懂,或者说,我能从精神海,直接理解老师您的意思,本身,我也是要对金城人解除控制,甚至掩盖控制的,毕竟这可是很大的痕迹,再配合您完成所谓的脱敏,也是为了帮助我的好徒弟,您的好兄弟脱身,一切都可以慢慢恢复原状,

这一局,算我小胜吧,虽然我没得到我想要的,您其实也不亏,因为马奇,终归是要走上此道,他跟我聊了很多,对您的目的而言,他的想法,其实不失为一条通路吧?”

“天旋地转的彩虹小马遇上修女在河边抓鱼,冰冷的北极熊找到垃圾袋大吃一顿!小蜜蜂,飞呀飞,马踏飞燕二十七!”

“老师,为人师表,您怎么能骂脏话呢?那我就选择性不链接精神海了,您继续发泄情绪吧,反正我听不明白,不过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马奇是个天才,各个方面,您对他也别无他法不是吗?

不信任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您再签订一个契约……”克罗里茨在现实中做了一个捂住自己耳朵的象征性动作,耍着无赖地说道。

“火山爆发小恐龙宇宙!小李飞刀捡到西门庆的手帕!隔壁老王爱上老丁头的脚毛!”许衡绷不住了,脑海中,语气尖锐起来。

“……您还真是敏锐,居然推断出我操纵系的一些基本能力,没错,我可以通过我独有的能力,避开契约的限制,啧,最后的底牌也被您看光了呀,那既然如此,我让您感受我的情绪,总行了吧?……如何?现在唯有彼此信任,才能达成一个相对最好的结果,您如何选择?大家都是聪明人。”克罗里茨在黑暗中脸色露出惊讶,不过很快释然,说道。

“……行吧……诶?好了?你……”许衡思考了一会,最终允诺下来,刚开口,发现自己恢复,想再输出一波,转眼间,克罗里茨连同马奇,就消失在了原地,好像故意就卡着这个时间似的:

“孙贼!有种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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