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都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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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柒从没想过，在手术进行到一半时，竟然会中途叫停，去为另一个患者进行手术。

更没想过，手术室外还守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员。他们身材魁梧，神色冷峻，腰间鼓鼓囊囊的，显得异常神秘。

“安医生，报告病人情况。”

手术室里，是医院最精锐的团队，个个脸色凝重，就连院长也穿着无菌服站在一旁，时不时扭头去看心电监护仪。

“心跳减弱，频率下降！”

安羽柒冷静地报告着，动作老练，没有一丝慌乱，双眼紧盯着监护仪，双手在空气中迅速滑过，“血压70/40mmHg，心率每分钟30次。”

她是华仁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医生，论年龄，论资质，屋里每一个人都比她资深。但此刻，没有人质疑她的专业性。

“立即启动体外循环系统。”林子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即便有一条腿打着石膏，但他的指挥依旧充满权威，“准备心脏起搏器！”

“体外循环系统已启动，起搏器准备完毕！”

“进行电生理检查，定位病变血管！”

此刻。

午夜的天空仿佛被划开了一道缝隙。

暴雨倾盆而下，远处的闪电如同巨龙的爪牙，一次次划破沉沉夜色。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他抬腕看了看表，低声询问身边的人。

“进去多久了？”

“40多分钟。”身边的人回答道。

手术室内的气氛紧张至极，心跳检测仪的“嘀嘀”声，仪器的细微响动交织在一起。

安羽柒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滑动。

“冠脉造影结果显示左前降支完全闭塞。”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有些沉闷，“需要立即进行PCI！”

“准备冠状动脉导管，进行血管造影。”

器械的金属碰撞声在手术室中回响。

“林主任。”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走进来，轻声对林子峰说了几句。

林子峰顿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

不大会儿，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身穿无菌服的男人进入手术室，目光锐利扫视了一圈后，在安羽柒的身上停留了一秒。

“林老，怎么样？”男人低声询问。

“没多大问题。”林子峰看了眼心电监护仪，“只不过，他这个病变位置有些特殊，时间要长一些。”

男人点了点头，悄然退了出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手术，甚至没人过多关注他，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安羽柒的手上。

外面的雷声似乎小了一些，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夜晚，是最放纵的时候。

灯红酒绿，夜色撩人。

雨雾中，ME会所巨大的招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硕大的LED屏幕上，不断地变幻着各种炫目的图案。

“禹哥。”妈妈桑职业地推销着手底的妹子，眼风瞥见他盯着那高高晃动看了好几眼，“特地给你留的，鲜嫩着呢。”

男人眼中有无处释放的欲望，喷出一口烟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皮笑肉不笑。

“多鲜嫩啊？”

“刚下火车的小鲜货，还带着水儿呢。”妈妈桑笑着，手上暗暗推了把女孩，女孩懂事的贴了上去，男人半推半就挪出半个屁股，刚落座一只手斜斜的就从上面伸了进去。

有了开头，余下的男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巡视自己想要的猎物。

红酒，香烟，美女，狂欢。

灯光潋滟得迷人眼，暧昧在暗夜的灯光下恣意绽放。女人们娇笑着用身体挑逗着身边的男人，偶尔混着音乐声的一声尖叫，伴着男人不怀好意的坏笑声在屋里游荡。

“爷，那边来消息，手术成功。”

角落里，阴影隐匿了男人的面孔，他的淡然仿佛与这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他静静地看看这一切。

良久，淡淡地“嗯”了声。

不多时，包厢的门悄然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非凡的男人走出包厢。他身穿一件质地考究的米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一块简约而精致的腕表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他的品味。

走廊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宽肩、窄腰、长腿，并没有过多昂贵的搭配，却气质矜贵内敛，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慵懒和性感。

他一出现，门外的保镖快速围了过去。

“陆少，老总在楼上。”

陆洐之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留在原地。独自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一扇门，这扇门与周围的装潢融为一体，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一扇加强型装甲钢门。

再往前走，最里面是部电梯。

电梯门紧闭，外面没有按钮，旁边墙壁上有一个光亮的屏幕。陆洐之走向前，屏幕上的光线闪烁了几下，随即显现出他的虹膜图案。

电梯门无声地打开了，里面的按钮只有一个，直通顶层。

十几秒后，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里是一个隐形楼层，只有这部电梯能到。

因为占了一整层，房间大得有些过分。

陆洐之轻车熟路地步入室内，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照亮一角。沙发上，一个身影背对门口，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手术如何？”那人头也不抬。

“成功。”陆洐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背后有手？”

“正在查。”

“小心行事，注意动向，不可打草惊蛇。”

“明白。”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将房间照亮，如同白昼。在这一刹那，如果有人在场，会发现两张脸有几分相似。

沉默，一直沉默。

房间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中弥漫着冷寂。

“如果老首长没其他吩咐，我先下去了。”陆洐之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客气。

“等一下。”老首长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严肃，“付建军怎么会找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件事，老首长不需要插手，我干什么自有主张。”陆洐之没有回头，脊背挺得笔直，他顿了顿，又道，“少喝点酒，我约了林叔过几天去给您做次检查。”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老首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站起身，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轻叹一声，又坐回到沙发上……

夏雨来得急，也去得快。

转眼间，倾盆大雨已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

在医院安静的小会议室里，林子峰和院长的影子投射在紧闭的会议室门上，他们神情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紧张。

“各位，辛苦了。”院长目光在会议室里环视一周，缓缓道，“紧闭的门，才能锁住风的舌头。望各位自省，少言多行。”

安羽柒能看出那位神秘病人身份不简单，情况刚刚稳定，就被一群身着制服的人迅速带离。从始至终，她都没能看清楚病人的长相，或许是看到了脸，但她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从会议室出来，一群人连交谈都没有，各自分开。

医院广场上停着清一色的小巴，还有闪着红蓝光的特警车队停在一边，戒备森严。

这背后隐藏的秘密，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范围。

也是平常人等不能触及的地方。

聪明人，都会保持缄默。

安羽柒在医生专用的更衣室内，她快速地脱下手术服洗了个澡，热水冲刷过身体，让她一下松快了许多。

浴室昏暗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巧妙地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姿，光洁如玉的肌肤带着水珠，显得愈加细腻美好。

就像一件天然雕琢的珍珠——无需任何雕饰，完美得不可思议。

一切收拾完，她又戴上了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将那些妖娆彻底隐藏了起来。

“小柒。”

刚走到走廊上就让林子峰叫住，他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他走了过来，“累了吧。”

“老师。”安羽柒半蹲下身，帮他把腿上的薄毯往上拉了点，微微一笑，“我还好，您今晚站太久，腿没事吧。”

“我没事。”林子峰眼里闪过抹赞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非常好，老师为你骄傲。”

临危不惧，沉着应对，是个医学天才。

“叮——”

背后传来一声电梯开门的声音。

从里面走出一群黑衣人，清一色的大高个。

领头的男人大约有一米八七的样子，很高很挺拔，不过，他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长相，身后的人也都和他保持着距离。

突然见到这么一群人，任谁都会多看几眼，安羽柒也不例外。

男人阴鸷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他身边的应该是保镖，迅速走到两人中间，隔开安羽柒打量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又快速分开。

“小柒，你先回去。”林子峰表情突地变得严肃起来，“老师得休息几天，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安羽柒感觉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冷峻气息，那是长期位居高位的人独有的气场。

她低垂着头往旁边挪了挪，并不去打量男人。

只是，在两人错身而过那瞬间，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身形微顿，她回过头，目光在男人手臂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漠然地移开。

她没有任何好奇心，只是出于职业本能。

两人电梯门口交错而过，谁也没有多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