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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依然仗着董卿蓝偏爱,把白皓修的“爱妻”扔掉之后就躲去虚圈晃荡了,祈祷别被召唤。她不想去潇康那边。
然而这一晃没多久,还是掉进黑腔。蒂依然很不爽,算着时间,该分出胜负了么?自己即将要看白皓修的尸体,或者铩羽而归,暴跳如雷的潇康?
都不是。
她一看自己到了长城脚下,天将破晓,而拿着她令牌的人,是吴绅。
西甲阁全体人员,在冰天雪地里集合,挨个接受检视。蒂依然跟着吴绅进行地毯式筛查,为对付瞬天部的。
“大人,人数点齐了。”副官回报,西甲阁被彻底清空。
吴绅跟蒂依然吩咐:“开始吧。”
蒂依然“嗯”一声,张开万魂场,沿着长城依次推过八大岗哨和守夜阁主堡,渗透墙体、地下,每一处石头缝。灵魂共振逃不过无面者的感知,她像个最精密的活体扫描仪,要把整个长城都清扫一遍。
吴绅说就算瞬天部混入灵偶,但阚明瑞肯定是本人,至少先把他给找到。不过这回蒂依然没什么发现。西甲阁辖地有二十里,她来回扫荡一圈的时间,那二百多人的身份也都确认了。
吴绅命人将横断长城的结界术往前推进到甲乙守夜阁交界处,再布置感知者严密把守,然后再带蒂依然去查西乙守夜阁。这办法很老实,但也靠谱,一查到底只是时间问题。
蒂依然说:“吴指挥,天都快亮了,将军他们该回来了吧?”
吴绅不置一词,暗自忧心。
夜色渐渐褪去,惨白的天光从东边浮现,有一个传令兵跑来跟汇报说:“禀告大人,都督他们回来了!”
……
临渊堡,正殿,一屋子伤兵,沉闷至极。
燕飞飞最终没能回来,潇康脸色极其不爽地坐在首座,由于伤重,精神委顿,气势比平时弱了好些。
“通知虚夜宫。”
他指的是拜森,意思是让董卿蓝把他给召回去。拜森伤到要害了,回到虚圈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右臂和双眼的再生都无法激发,简直是个废物!
吴绅忙道:“是。”
潇康又说:“让陵城不要妄动。雪连那边,你传话过去……”
他话到一半,突然气滞,头垂了下去。
蒂依然的眼睛亮了起来,蠢蠢欲动地想锤两把!
潇康的确一直在硬撑,受伤的事根本不敢声张,就怕可恶的瞬天部闻风而动!在虚圈的时候他挨了两轮治愈术,仅仅把皮外伤修复,清理了身上血迹,才慢慢地挪回来,以至于耽搁了一夜。
“都督,”吴绅很是担忧,“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您休息吧。”
缓了缓,潇康惨白的脸上尽是冷汗,神情阴鸷,接着说:“你们……接着往下查,这几天守住隔断,全线戒严。”
吴绅领命,“是。”
蒂依然也赶忙说:“将军放心,我会帮吴指挥把敌人揪出来的。”
潇康撑起身,缓缓离去。
————————————
堡上最顶层,游军司令寝殿,侍女正往壁炉里新添炭火。
“都督回来……”她话还没说完,潇康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最重的伤在背后,只能趴着,冷汗涔涔而下。
“闭上嘴。”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
侍女只好把嘴边的关心咽下去,主人的这种喜怒无常折磨得她都麻木了,默默地替他脱靴、卸甲,尽量周到。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侍女去应,一看是吴绅的副官绑了个血囊进来。
潇康一躺下,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痛楚如万虫嗜咬,越是受伤,毒瘾越大。
侍女低着头让他们进来,那血囊被按跪在潇康床前,顺从地伸出手让人放血。但今天的潇康无比烦闷暴躁,直接拖过那血囊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啊……”有人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潇康用药的时候不喜欢听见声音。
所有人都屏息静立,似乎连风都不敢再流动。
侍女悄悄地朝那血囊望,只见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也充满惊恐,两个人四道视线相接,激发出同病相怜的悲凉感。
血囊流下两行热泪,眼仁上翻,最后因失血晕了过去。
潇康闷哼一声,满身疼痛都被一股燥热压下去了,如坠云端,头重脚轻地倒回床上。
吴绅的副官默默地把血囊带走,只等潇康睡醒再找医官,屋子里又只剩侍女一人。
潇康半睁着眼睛,温暖的火光映着女子的脸庞。他眼神迷离地瞧了一会儿,有些探究,又有些困惑。
“……”那侍女似乎理解错了,抿了抿嘴唇,低头解开领头的口子,有点驾轻就熟,逆来顺受的意味。
潇康把她的手腕抓住,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将人缓缓拉进怀里。那侍女顿时浑身冰凉,微微战栗起来,只感觉潇康双臂环在她腰上,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呓语,呼吸埋在自己胸前,忽急忽缓,似悲似喜。
好一会儿,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像是睡着了。
侍女闭上眼,不敢睡,但也不敢动。
……
“康哥,你给我编辫子好不好?”
潇康在半梦半醒之间抽搐了一下,呼吸沉重,眉头凑得紧紧。
……
“你看这个头绳好看吗?我帮吴婶子挑水,她送给我的。”
……
“没有人打我啊……你不用看。”
……
潇康在飘摇不定的意识海里拼凑模糊的记忆,是女孩消瘦的肩上那刺眼的淤青。争执、哭求。最后他受不了,夺门而出,在山里混了一夜。
玫敏心漫山遍野地找他,一不小心滚下山崖。
“……”
潇康很迷惑。
那至少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都说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臆造的。梦里的玫敏心抱着一棵石缝里伸出来的树干,好可怜,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肯定是假的吧?
他想,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自己为什么不去救她呢?
……
——是解脱吧?
董卿蓝的那些个问题,问得犀利极了。
然而潇康的心早就不会痛,硬要说痛,也就是在梦里。他睁开眼神魂归位,意识清晰之时,梦境自然如退潮般远去,过一会儿就会遗忘了。
侍女仍在怀里,全程闭目假寐,睡睡醒醒,这会儿全身都麻了。
潇康盯着窗外的暝然暮色,心想一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么?这个时节,皖州的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侍女试探性地动了动,见他有松手的趋势,赶忙往床外一滑,顺手给主子掖好被角。
潇康还是很累,虚弱地趴着,不愿动弹,惫懒麻木。
侍女头昏脑涨,小心翼翼地问:“都督要喝水吗?婢子给您准备吃的。”
潇康不说话,觉得头很重,呼吸声悠长缓慢。他静静地仔细听,感觉有一道短促的气息声掺杂进来。
他先是皱了皱眉,豁然而起。
有人……床下!
侍女被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不敢乱动。
而潇康的惊吓也着实不小,这房间里闹鬼了?脑中电光一闪——他妈的荆州人?
他压着一脸戾气下床,心脏砰砰直跳,即愤怒又不解,这会儿饶是他有钢铁般的神经都有点禁不起折腾了,做了点心理建设,动手把床掀起来。
——地上一个大麻袋。
“啊!”侍女捂住嘴,大惊失色。
潇康隔空给了她一个耳光。侍女被打得直接摔倒,牙血直流,半张脸高高肿起,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麻袋里的人挣扎起来了,听声音像个女人。
潇康不耐烦地把床立在一边,灵络一扫,感觉那里面的人手无寸铁,似乎完全无害的,以为又是柳妍儿那样的灵偶。但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塞到床底下是几个意思?
“我倒要看看。”潇康说着,挥手间气刃翻飞,贴着那里面的人形,单把麻袋砍了个七零八落。
里面的人受惊,更剧烈地扭动起来,发出几声呜咽。
然后风拂过,布料的碎片满屋乱飞,露出女人窈窕的身形,只不过手脚被缚,嘴里也塞了硬物。她都不知在床下躺多久了,哭得双眼通红,梨花带雨,凌乱的头发掩不住破碎和绝望。
潇康石化了。
——是梦吗?
——不,是陷阱……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完了!
“都督……”那侍女不合时宜地开口,想辩解或者求饶。
潇康恍如一头受惊的猛兽,是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打出气刃,洞穿胸腔。
咚!
尸体倒地,热血溅到潇康脸上,一派狰狞。
“唔!!”玫敏心发不出声音,声带几乎要撕裂了,惊恐万状地挣扎起来。
潇康全凭本能将她抱起,解开她身上束缚,玫敏心立刻跟他扭打。潇康觉得疼,比身上的伤疼上百倍,尤其是心脏,但任她打。一只手把床翻下来,将玫敏心扔上去,再整个压住。
玫敏心发出压抑的尖叫,撕心裂肺的,但嘴里仍然塞着异物,喊也喊不出声,挣得脸上爆红。这时潇康的双眼近在咫尺,像两道狭长的伤口,像摄人心魄的深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两人的心脏隔着胸腔剧烈的跳动着。
潇康的眼神悲伤极了,爱恨交加,嘴角抽搐着。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灵偶!但当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居然连诅咒栾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不断抚摸着玫敏心脸庞,心想怎么会这样,怎么她还能回来,但一切都扭曲了呢?
“唔!唔!!”玫敏心似乎很受不了被触碰,再次挣扎起来。
潇康赶紧先给房间加固束耳咒和结界,再把她嘴里的布条扯掉。
“放开……”玫敏心的尖叫被一个滚烫的吻吞没进去,舌尖破关而入。她顿时窒息,眼角被逼出泪水,只感觉潇康的身体烫得吓人,血腥味到处弥漫。
“不!不!!”玫敏心拼命地挣扎,绝望到极点,喊得撕破声带:“别碰我!!”
“……”潇康喘着粗气压抑自己,撑起身的那一瞬,玫敏心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潇康被打得耳鸣,松开桎梏。
玫敏心顺势往旁边滚落,滑到床脚,腿软的像是化掉了,站不起来。只见潇康慢慢直起身,脸上有鲜红的巴掌印,眼神冷冽、疑惑,侧目回望。
玫敏心剧烈地颤抖着,光是流泪,但没有哭声。
潇康对这种崩溃边缘的反应非常熟悉,但他从没想到有一天在自己面前怕成这样的会是她——
“丫头,从今天起,你叫玫敏心,因为我希望有人叫这个名字。你的生日就是今天,再算你比我小一岁,那你就是七二年十月初一生的了,记住了吗?”
……
潇康胃里翻滚,内伤反噬,呕出一口发黑的淤血,伸手撑住了墙,汗如雨下。他几乎可以看见,阴魂不散的栾洇长出恶魔的翅膀在天花板上乱飞,嬉笑声尖锐,令人作呕——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喜欢吗?
潇康的拳头咔咔作响,恨得咬牙切齿:“祸水!”
玫敏心瘫倒在地,魂飞天外。她不知在潇康心里,多年自杀式的苦修,横扫虚圈的不世武勋,突然变得非常可笑!
此刻他眼前全的是小时候,千山暮雪,魔窟严寒,日复一日地被财主殴打,被恶霸围堵,在四面漏风的草棚里,用冻到麻木的手不断撞击打火石,可一点火星都不曾闪烁,一丝温暖都不曾光顾。
只有少女的身体是暖的,是完完整整地属于他的。潇康才知自己没忘,即便这么多年的梦境都不曾留下痕迹,玫敏心的音容笑貌也早已被死域的寒风抹消,可他竟还是能如此清晰地想起往日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
潇康惨然苦笑出声,停不下来了——真的很可笑啊,他堂堂黑水渊战神会被这么个柔弱的女子摧毁?这么多年排除万难得到的一切居然全是泡影?原来他磋磨辗转,杀人如麻,到头来还是逃不开——
那贱如草芥的人生!
空袭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将潇康整个人拔起,像是被触到某种神经反射了似的,一个瞬间被现实感击中,又被大海一般的恐惧吞没进去。
玫敏心想要爬起来。
潇康走火入魔了似的,再次扑向她,将她狠狠压上墙,撞得她闷哼出声。潇康的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这是象征性动作,其实没什么用。
玫敏心还在挣扎,从头到尾就不打算屈服。
潇康的眼睛狠狠地发红,凑到她耳边低吼:“我恨不得掐死你!”
“……”玫敏心在哭,热泪打湿了潇康的手心和鬓角。她感觉这个人的体温迅速凉了下去,然后他们两个人都在发抖。
潇康悲愤欲绝,控诉道:“早十年,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会害死我!不识好歹的贱人!我一次次地放过你,无视你!你想让我陪你去死吗?你配吗?”
他手上力道几乎捏碎玫敏心的面骨……她痛得快晕过去,根本抵挡不了男人的歇斯底里,渐渐地两腿发软,支撑不住地往下滑。
潇康看她这么脆弱,真是要疯!双眼充血,一片猩红。只感觉这些年攒下的无数罪孽都不及今日!他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魔鬼。
“呼……”潇康终于松开手,身子晃了晃,俯身抱住那虚脱的人,自己的力气也消耗殆尽了。
他搂着玫敏心,枯坐在墙角,耳边渐渐安静下来,像是神魂已经飞出体外,他们以行尸走肉的姿态相依偎着。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但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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