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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年,二月十七。
洛桑掀开马车的帘子,寒风扑面。她只觉得从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和风和日丽的南境截然不同,风是萧索而粗粝的,能把脸上的皮肤吹得失去知觉,哈一口气都是白雾。抬眼一望,战火几番洗礼的雪连城就在前面了。
最惹眼的是城外的难民和建筑工事,有的人排成长队,携家带口地接受检查,更多的是就坐在城外发呆,虚弱疲惫,满脸风霜。他们都是从中部山区陆陆续续撤下来的,而莫古、万峰活下来的人们,在之前就被长浩军带下来了。
洛桑听说,北方将逐渐变成虚兽的地盘,而南边的平原七城,总共要纳灾民上百万!眼下白皓修的主要工作就是安置他们,加固平原边界的遮魂膜,抵御虚兽。至于北区重建,让难民们重返家园,还是很遥远的事。
车队载着几位处理虚患的专家,还有晁都的钦差,在城门口亮了身份,缓缓驶入。雪连城很热闹,人流量达到了开战以来的最**。街边一座粥棚正在布施,被难民堵得水泄不通。
城中的富商在战争中跑了大半,留下来的都被白皓修“剥削”了,宁愿大家一起喝粥也不能让他一家吃肉,所以经常跑到皎义阁门口抗议。然后白皓修送他们一朵大红花,一张“为公为民”的匾额,一些虚头巴脑的表彰,照常剥削。
长浩军成了皖南的铁律,不止雪连如此,平原七城都如是。乱中有序,苦中作乐,老百姓怨愤多,但将士们却觉得还好,甚至浑身带劲儿,精神面貌也还不错。洛桑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嘴角露出微笑。
至于皖州本地战俘,也都卖力地投入工作中了。地动枯松的灾害让他们看清原首领的真面目,尤其北区撤下来的那一部分,是在白皓修和熊茹的庇护下才死里逃生的,对新首领自然心怀感激,任劳任怨。
他们从各地集结而来,重新整编,零零散散的凑出了十八万人,灵武者六千。加上长浩八万,灵武者五千,白皓修手中兵力,大约相当于徽州的一半。
怀化春听闻数据的时候觉得,有点惨淡,但那支东拼西凑的长浩军,在折损两万人后,居然只有小一部分普通士兵申请调回原籍。包括熊茹在内,所有灵武者步调一致地选择续约!在皖州服役三年,希望在白皓修的带领下,让皖州重建。
轩辕塔最高会议,终于就达成了一致!
这次的钦差来到皎义阁,首先封黑天段为新任游军司令兼守夜人都督,大力表彰长浩军跨海平叛、灾后重建之功,各级将领均有封赏;皖州降兵降将重新入编;长浩首领白皓修,任皖州第十七代灵武大都护,赐轮月刀,终生不缴!
宣召的声音在雪连城上空回荡,三声礼炮齐鸣,白皓修单膝跪在钦差面前,走过了简单的册封仪式。阶下聚集的将士们无不拜服,而花淼也在旁边笑得阳光灿烂——这小子命大,能飞,枯松地脉崩毁的那天躲过一劫。
洛桑全程观礼,笑意盈盈,春色明媚,头顶一片寒天似乎因她的到来而亮了些许。
不过白皓修前脚从仪式上离开,后脚就出来巡视农务了。洛桑跟着一路去,见田荒地毁,满目疮痍,想到今年粮食绝收,还有两百多万在人忍饥挨饿,白皓修封再大的官也笑不出来吧?
洛桑心下叹了口气。
他们讨论了许多催收的方案。白皓修也算农民出身,只是南北农业有差异,小时候干活又喜欢摸鱼,因此还是新手一枚,思绪万千。
转眼夕阳西下。白皓修携众人回到雪连,草草吃过饭,马上又开了一个大会,之后在书房批折子批到半夜。
洛桑被他的工作量震惊了。
他们住的还是皎义阁内院。洛桑叫小厨房给白皓修送了一碗宵夜就不去打扰他,开始收拾他们的屋子。
家里条件“简陋”,一共有四个人伺候的,其中两个是安三郎和柳薰儿。两人都是流魂出身,毛手毛脚,但白皓修懒得挑,让安三郎做了烧火小厮,柳薰儿则是擦洗丫鬟。
不过洛桑从晁都还带来几个人,一个小院子就显得拥挤了。白皓修说等忙完这阵就搬出去,寻一处正儿八经的邸宅,挂上“白府”的匾……
洛桑就感觉,好像真的嫁了诶,这跟瀞和城长安街的“营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过白皓修忙得天昏地暗,都没想起登记的事。洛桑就也没提,很体贴地配合他,把他的忙碌习以为常,以后自我排遣肯定是必修课。
柳薰儿看洛桑没什么架子,又是外地人,便动起了小心思,努把力把自己变成将军夫人的贴身侍女,升职加薪指日可待。于是这几天小心巴结,跟随地大小睡的安三郎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一天洛桑收拾家中收纳,无意间拉开一个箱子。
“啊……”柳薰儿小声惊呼,话头哽住。
洛桑已经两眼发直,因为箱子里是一张牌位,还有一个骨灰盒。
“那个,”柳薰儿刚端来冒着热气的盥洗盆,紧张地说:“将军平时,不让我们碰。”
洛桑一脸怔忡地捧起灵位,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呆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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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白皓修在书房读村长的来信。
朴素的文字压抑着一个老人的激动和骄傲,没写出来的则是他一头雾水的惶恐。毕竟走的时候还面临审判呢,不到一年就变成平定皖州的英雄了?
村长谆谆叮嘱白皓修戒骄戒躁,万万不能像少年时期那般横冲直撞,不计后果。要侍上谦恭,御下宽仁,否则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云云。
后面是一些柳州的消息。
说玫敏心前两个月病故了,红颜薄命。大都护给她办得丧事很简单,但听说葬礼上那个一起伐皖的岳将军是以玫敏心未婚夫的身份出席的,并且还宣布自己终生不娶。
白皓修盯着那几行字,想到阚明瑞说玫敏心被做成了灵偶,以及苗俊彦不知何时凭空消失……这背后的真相扑朔迷离,拼凑完整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村长唏嘘感慨,说世事无常,人的一生短暂而脆弱,有时候真不知是及时行乐好,还是奔波劳苦更高尚。村长说他其实不盼白皓修功成名就,只希望这个二十岁就受尽磋磨的年轻人能早些安定下来,娶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生儿育女,过上平静的生活。
——说得很简单。
战争给人带来的创伤是永不磨灭的。白皓修现在仅仅是安静地坐这里,耳边都能听到炮火厮杀之声,一闭眼,看到的都是北域的地动天灾,还有阚明瑞半身被雪掩埋,枯坐在冰冻的河边的苍白。
缓了一会儿,白皓修结须弥术的印,将轮月刀真品取出来,再把蒂依然留给他的那个穿界印镀上反膜存入虚空。脑海中关于她的全部记忆,也必须随之封存,归于过往,就像送到海上的漂流瓶,天高海阔,放她自由地去了。
……
一晃来到三月,由于洛桑反复说不要搞仪式了,登个记就行,省下来的钱犒劳一下将士们,多加个馒头也好啊……于是在三月十六,白皓修二十周岁生日这天带洛桑去登记。转头消息传开,军中一片喜气,简单的糕点糖果安排上了,让他们都念夫人的好。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大摆宴席,皎义阁内院几段红绸,一对红烛,再给村长去了一封信,洛桑成为了白皓修的妻子。
然后出于对婚姻大事的尊重,白皓修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但突然闲下来,感觉语言能力被封印了!大脑只想放空,或者睡觉。
洛桑心说这是累成狗了……
“你做得很好了。”她让白皓修躺在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按摩头皮,一别半年,多少衷肠要诉?说:“本来以为,我会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皖州,和伤痕累累的你。可是这里,处处蕴藏生机呢。你不知道总督大人有多高兴。”
白皓修听了这话,眼皮都没抬,“哼”了一声。
洛桑以为他不信,又说:“他那天还跟人打赌,说你受封后,不出三个月就可以赶走荆州人呢。”
白皓修摇摇头,“搞不定。”
洛桑说:“那毕竟你是中央认可的主权,名正言顺的呀。”
白皓修勉强笑了一下,“但愿吧。失道者寡助。”
洛桑笑着说:“就是这样。”
白皓修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胸前,觉得温度有点低,问:“这里冷不冷?我平时都不用炭火。你可别学我,一会儿冻坏了。”
洛桑说:“我自己也产热,身体特别好。”
白皓修的另一只手往上摸,从她的脖子到脸,触感像鸡蛋羹!有一层薄薄的油脂的香甜滑腻,又软又嫩。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揽着洛桑的脖子往下,自己迎上去,吻住双唇,然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洛桑努力回应着,但自己的青涩和笨拙被反衬得有点明显,就想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白皓修的动作算得上轻,但他的注意力有点分散,可以说让本能和疲惫主导了身体,追寻洛桑的体香,像坠入了一场温柔的梦。他有时候呼吸极重,闭着眼睛寻求慰藉和安全,短暂地沉醉其间,忘却战争的苦痛。
这种情绪,由紧紧相连的身体传达出去,洛桑也恍惚了,免不得有点心酸。之后她平躺着,看白皓修趴在旁边,睡得像石头一样完全没有动静,想到那块封在箱子里的灵位,压抑许久的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子夜之后,洛桑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过意识缥缈模糊,似梦似醒,只感觉不速之客的灵压逼近,快速唤醒了她。
白皓修睁开眼,认出那灵压是花淼,已经冲进院子,就要敲他的门。
“在外面说。”白皓修将声音递出去,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
洛桑这才彻底惊醒。
花淼气喘吁吁地站定,叫道:“大都护,长城急报!”
白皓修一凛,“是潮汛吗?”
花淼在门外说:“不,是虚兽异变,从来没有见过的。”
话音刚落,门开了!花淼吓一跳。白皓修跨出来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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