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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
雍谦和琾逸山见到各处直冲上天的光柱,虽说已经做了各种预案,可还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琾逸山作为觉醒静血装的皇子,早已脱出圣杯体系之外,不负神恩,这会儿跟那些发光发热的魂师比起来,显得暗淡不已。
“看样子新皇不在。”雍谦率先开口,转动脖子。
琾逸山说哭就哭了。
每个皇子对于圣杯都有种与生俱来的宿命感,而他现在就是被圣杯抛弃了。于是突然间像被抽掉了精魄,四肢无力,让雍谦拖着行走。
一个老臣冲过他们身边,提着厚重的衣摆呼喝圣骑士来感应新皇的方位,喊道:“归星阵!快!”
“是老九搞的鬼……”琾逸山很迷茫地问:“是么?”
雍谦答不上来。现在为了立储大典所做的准备全成了空,这实在让运筹帷幄的人们很失望。于是杀伐果决的镇南大将军鲜有的开始犹豫,要借新皇不在的机会围剿圣骑士么?
这样做很冒险,如果不能全部拿下,就势必面临大小圣杯并立的局面,那么举国上下的魂师都会逼他们尽快决一死战的。要拉拢这些中立派可不容易,琾彬洲是窃国者,但他们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你在等什么?”琾逸山抓住雍谦的胳膊,哭叫道:“快啊!神女计划,不是准备好了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啊!”
雍谦眉头紧锁。是机会,也是豪赌。他考虑现在南疆军还没有到位,那要做就得做绝,杀皇后、灭辽城一党、立刻启用蒂依然,但董卿蓝昨天还在做最后的测试……
琾逸山惊恐万状地盯着四周,那些似乎要群聚起来的圣骑士,又说:“葛帅人呢?千方百计把龙启军保下来了,封城啊!马上封城,夺禁宫啊!”
雍谦烦躁地说:“你闭嘴。”
琾逸山原地起跳,叫道:“再不动手皇后就要出来了!老九现在是圣杯新皇!我们马上就要变成叛党!所有的魂师都会参战!你到底在等什么?你怕了吗!”
雍谦一闭眼,深深叹息,推开一个踉踉跄跄的文官,用天宗秘语召唤道:“葛延雨!”
龙启军都统现身,身后跟着一队金甲武士,同样以秘语回道:“宗主。”
雍谦把琾逸山推给几个护卫,下令道:“传令虚夜宫,马上确认董卿蓝和蒂依然的情况。召回夏冉枢晔,搬运骁骑营。龙启军全军出动!封锁王都,凡是要硬闯出城调兵的,格杀勿论!”
葛延雨应道:“是!”
随他指挥,龙启军分散而去,组成粗壮的锁链、长蛇,将皇城包围。
雍谦又召来十几个天宗教众,把重点署衙一个个圈点出来,让他们启用融蛊箭,死魂威慑!现在全城的魂师都亮着,没有哪一个跑得掉。
琾逸山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竭力止住身上颤抖。他也知道,雍谦下了背水一战的决心,而这次的意外太可怕了!始祖山崩、圣杯易主、新皇却不见踪影……天诛之兆!
可惜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王朝更替从不是某一个人的胜败荣辱,南疆政党在这一刻悬在了生死线上,唯有孤注一掷,才有可能杀出一条生路!
雍谦一脸沉痛,“天宗万年。”
人们慨然喝道:“天宗万年!”各自奔赴任务地点去了。
琾逸山被人携走。南疆一党如一架庞大复杂的机器迅速激活,飞快地旋转运作起来。雍谦做完部署,亲自杀入后宫!据他所知皇后一直被皇上软禁着,不过那始祖山发出的地裂直接把中宫也劈成两半,现在跑出来没有,实在难说。
皇后是多么重要的人物?琾彬洲当然有预案,天谴一出就有人杀进去把皇后带出来了。而雍谦闯到半路被巴罗和贾焕林两大圣骑士拦住了下来!他便即知道晚了一步,边打边想皇后会留在城里把持局面么?
这要看琾彬洲的意思。
琾彬洲心疼这养母么?并不会。他应该会要求皇后出来力挽狂澜,把王都守住的吧?这样的话,后面确认皇后的位置,让拜森轰炸!
修正了作战方针的雍谦逼退两大圣骑士,指挥若定,自己也准备撤离了。因为他看到禁军都出来了!更说明琾彬洲在大内也做了充分的准备。不过中央禁军从来不是一支军队,有七八支牵牵绊绊的,要统一他们绝非易事。
雍谦希望皇后有决心,能破釜沉舟死守皇城!
……
“纱奈,速去调集这几支禁军。”皇后在安全处飞快地命令着:“跟大内七子说明白了,新皇已立!所有人务必团结一心,见到皇城内的南疆党人一律格杀!马上启动天网系统,让所有圣骑士都到禁宫集结!”
纱奈领命,“是!”
皇后又说:“通知巴大人贾大人,现在是最好时机,叫他们放开手脚,不比跟雍谦纠缠,直接杀出重围,叫姬束城和柳叶县发兵勤王!”
传令官领命而去。
“姐!”武安侯气喘吁吁地跑来,焦灼地道:“学,学士府被围了!还有太渊楼、三司……”
皇后挥手打断他,“本宫优先保证圣骑士的安全,暂且分不出人手。夜柏嫣的人还在宫外,叫他们出手解救!把没上朝的魂师也都转移到宫里来,快去!”
武安侯手下的侍卫飞奔去了。但他心头惴惴难安,觉得禁军只剩五千人,哪比得上铁板一块的龙启军?圣骑士们被之前的党争搞得离心离德,唯恐守不住,反而陷入重围!
——南疆胜在军心。
武安侯脸色惨白地说:“姐,九郎,九郎他……”
皇后娥眉倒竖:“你敢质疑新皇?”
武安侯心想这不是质疑啊……是定国公把圣天卷的新神启发过来了!确凿无疑圣杯是祭品,那他满脑子都是琾彬洲岂不是要死?语无伦次地说:“姐,南疆人多势众,空间构术一波接一拨的调兵,而且他们还有无面者,和完圣体啊!”
皇后喝道:“静灵界讨价还价,唯独这两个问题不会放过。你给我清醒一点!乌昆南北两路二十万大军都在公岭外了,全军冲击,抵达王都只需两日!没看军报吗?霍家军被挡在樊青关外,主将遇刺,无法动员,而东二路走的是险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武安侯、皇后身边随侍的魂师、以及刚刚赶来的几名圣骑士,都被这等气势震慑住了。
皇后袖袍一挥,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昂然道:“反贼雍谦要断我圣朝龙脉!若非你死我活,岂能干休?诸位只需与本宫撑过两日,援军一到,雍谦后继无力,焉有胜算?你们都是正统魂师,该当与我捍卫皇城,迎接新皇銮驾才是!”
武安侯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是热血激荡。因为的确没别的办法了!他们原本各自为阵,但转眼间风云突变,只剩非圣咒武装和圣杯的水火不容!魂师和圣骑士作为圣杯从属者,就算不是琾彬洲的拥趸,也必须听从皇后号令,暂且放下恩仇,同舟共济了。
皇后睥睨群雄,“这将是我们与叛党的最后一战,给本宫拿雍谦的首级祭奠先帝,庆贺圣杯进阶。我圣朝江山千秋万代,靠你们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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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一角,脚底抹油的老十一琾明溪没逃出去,反而是半路想起了亲娘婉贵人李氏,又绕回去背她。
婉贵人很惊讶的,没想到这个不怎么亲厚的儿子会来找自己。她是生母,但不是养母,琾明溪的养母去年殁了。现在婉贵人不太懂外边发生了什么,只吓得泪水涟涟,问:“你平时安安分分的,他们会拿你怎么样呢?这,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琾明溪左右扫荡禁军的漏洞,找准一个方向直接翻越宫墙,浑身是汗,“娘,他们都是窃国者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管我有没有心,他们谁都不会放过我的!”
婉贵人没什么见识,仍是否认,摇头说:“不会的,你那两个持有静血装的皇叔,不也好端端活到今日了吗?”
琾明溪只是逃,没接这话。因为其实他也不是半点后悔没有的,他是大殿上,众目睽睽地暴露静血装,又亲眼见到琾逸山暴起弑父的模样,太害怕了!但这会儿没有后悔药吃,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婉贵人又问:“儿啊,我们去哪儿呢?你上朝才几天,是不是只与魏先生相熟啊?”
琾明溪一听,赶紧摇头,“不行,魏先生是魂师!不过,不过……对,不管他被杀还是突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娘,咱们借魏先生家柴房一用!”
婉贵人搂紧了儿子的脖子,仿佛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
琾明溪出宫后,绕过兵荒马乱的大街,不敢走正门,翻墙找到魏府的柴房,钻入地窖,将母亲安置下来。
他们听见外边传来女眷们的尖叫声,但兴奋居多,不是惶恐。因为事发突然,谁都不知道皇宫里的情况,那魏先生还想着传统礼法,要穿戴整齐进宫去朝拜新皇呢!刚上街,葛延雨领着龙启军纵马而过,刀光一闪,脑袋分家。
魏夫人脚底一软倒在门边,后面丫鬟侍从大叫着,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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