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鬼有义，人岂能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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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燕赤霞之后，岳斯并没有言语，而是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从鼻中哼出一股白气，从口中哈出一股黄气，这两股气在空中盘踞不散，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

而哼哈出这两股气之后，岳斯的身体变得格外地轻灵，一股清香散发而出，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容不下他，一道霞光从天穹照下，铺着瓦片的屋顶也不能阻挡，照耀在岳斯身上，似乎要把他接引到更高的层面。

“霞举飞升！这是要成仙了！”

燕赤霞见到岳斯身上发生的事情，顿时脱口而出，然后瞬间又把自己的说法给推翻了“不，不是要成仙，而是已经成仙了！”

话语结束，燕赤霞看岳斯的表情都不对了，面带憧憬，眼中有光“我以为这个世道，修道只是修道，不能成仙，没想到居然有人修成了！哈哈，有人成仙了！”

燕赤霞是先习武后学道，没有完整的师承，学的东西都是东拼西凑而来，佛道两家掺杂着使用，上限与下限都高，自觉前途无望，但是突然有人告诉他修道的前途坦荡，是能够成仙的，并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有着几十年的江湖生活，心性打磨足够，还有一颗向道之心，只是被岳斯成仙的气机所影响了些许心性，很快便调整恢复了过来，没有像范进一样，从穷秀才变成了举人老爷，然后就乐得失了神智。

掐了个莲花印，燕赤霞平定了心中波澜“吐故纳新，此前这位仙人距离成仙只差两口浊气的事，一股是五谷之气，一股是肉食腥气，这两股气宛若枷锁一般，将仙人限制在人间当中。”

岳斯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在吃吃喝喝，几乎一顿不落，为的就是这个，靠着这两股气，他才能停留在人间，不然法力日益精进，修为足够，境界达到，早就飞升仙界了。

仙界早就空了，而且也没妖魔鬼怪敢去占领，估计就等着有人飞升来填坑呢。

吐出这两股气之后，岳斯无论上天还是下地府，都容易许多。

“别发愣了，赶快走！”岳斯见燕赤霞出神地盘算着成仙的事情，出声提醒到。

燕赤霞收敛心神，将一柄弩弓和一些箭矢给了夏侯，让他暂时傍身，手中上古神剑轩辕虚空一划，斩开阴阳两界的界限，然后两人踏入阴界。

阴间是空荡荡、灰蒙蒙的一片，脚下宛若戈壁沙滩，不见任何植被生长的迹象；头顶上也不是天空，也没有日月星辰，而是某种阳间的人类不曾见过的存在。

没有任何光源，但是这里充斥着朦胧的微光，让人可以不怎么费力地看清周围的事物。

而在这其中，有一道又一道的孤魂野鬼在这里飘荡，它们没有对于自我的认知，没有完整的意识与记忆，茫然地在这片地方出于本能地游荡。

它们本应该投胎而去，但是却错过了机会，只能在这里孤寂地盘踞着。

岳斯和燕赤霞来到阴间之后，便是见到了这幅场景，就像鬼怪之身要避开白天和太阳一样，人类进入阴间之后第一时间便受到了阴间阴气的影响，入目都是雾蒙蒙的，有一层阴气白雾隔绝着视线。

燕赤霞哈出一股白气，说到“即便是我，在这阴间也只能停留一炷香的时间，不然被阴气入体，将会转化为不人不鬼的妖，阴间终究是鬼物的地盘，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说了两句，燕赤霞开始认真办事“那黑山老妖打开鬼门关连接阴阳两界的位置就在这里，也是借了它的东风，我才能容易地打开通往阴间来的通道，聂小倩应当也在附近，就算偏离也偏的不多。”

果然，两人听到了马匹奔腾的声音，还夹杂着一股乐器声。

岳斯手中长兵一挥，展开雾气，便看到一群人马在极速奔驰。

虽然都是鬼类，dna都披红挂绿的，仿佛是迎亲队伍一般，队伍打头的是四个扛着旗，紧接着是两个侍女，手提着花篮，向外洒着花瓣；接着是又六个鬼怪，拿着各式乐器，敲敲打打，踩着点还会旋转跳跃舞一下；再然后，是两个用弧形长杆挑着东西的，左侧挑的是大红绒球，右侧挑的是一盏大红灯笼。

紧接着便是一顶轿子，红纱帷帐中，是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身形，仔细看去，发现这个女子正在暗自垂泪，手脚上还都戴着镣铐。

再然后，却是披坚持锐的军士，还有骑着马的妖将。

这些迎亲的妖鬼脚不着地，踏空而行，虽然是两条腿在跑，实际上却是在飞，整支队伍与那奔马同速。

“是那女鬼小倩！”

燕赤霞出声，然后岳斯说到“追！”

追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忽然停住脚步，迎亲的队伍已经解散，它们的目的地到了。

那是一座由骷髅垒成的高台，高不知几许，巍峨无比，阴森无比。

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其上，身旁有一个黄罗伞盖，垂下轻纱，遮掩着它的身形，让人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聂小倩便被抛在骷髅高台之下。

而在高台之下，是无数的鬼兵士卒摆开的整齐军阵，绵延出数里地，手中兵刃明晃晃的，反射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源。

只是大略地一扫，没有细数，这些鬼兵士卒的数量何止十万之重，站在那里当真是连绵无边。

还有穿着铠甲、持着长兵刃的鬼将驱使着马匹四处游走，在军阵中穿行，似乎在等候着军令。

“那就是黑山老妖！”燕赤霞望着那道身影低声地说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可怕妖力与威势，让燕赤霞生起一股不可匹敌的感觉。

更别提还有那数目庞大的鬼兵妖将——就算燕赤霞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呢？哪怕单个的鬼兵他可以轻松地解决，但是这几十万的鬼兵，他怎么能将它们解决掉。

但是燕赤霞没有怕，因为岳斯这尊“仙”就在他旁边站着，这是他的依仗。

岳斯摇头说到“不，那只是一具分身而已，真正的黑山老妖顾名思义，乃是一座黑山，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它聚集厉鬼魂魄化成的分身。”

不仅是他们在打量着黑山老妖，黑山老妖也在打量着岳斯他们，毕竟这阴曹地府当中，活人的气息是非常显眼的，如果不是黑山老妖本身的震慑，那些失去了神智的孤魂野鬼就该聚集上来，向着活人讨要它们曾经拥有而现在失去的东西。

更为显眼的是岳斯，那股出尘之气，不仅是阴间，就连人间都难见。

黑山老妖打量了岳斯和燕赤霞一会儿，发出悠悠荡荡的声音。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成仙……不过跨过了鬼门关，你们就别想走了，给我留下吧！”

得了命令，那些妖将立即调动士卒，向着岳斯和燕赤霞冲杀而来。

“退！”岳斯拽起燕赤霞，运起法术，眨眼间便来到数十里开外，但这个距离并不安全，因为那鬼兵妖将的速度快到惊人，奔马速度都不能及。

数十万鬼兵士卒并没有奔跑冲刺，而是稳定地向前踏步，保持军阵阵势不变，在妖将的驱使下排列得更为密集，如果行走的高墙一般，整齐地推进，似乎要将前进道路上的一切统统碾碎。

“哼，如果分散开来，散兵游勇，散兵阵线，我还要稍微感觉麻烦一些，密集军阵，根本就是找死！”

岳斯将手中的长兵让燕赤霞暂时拿着，从背上取下弹弓，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石子，填入弓弦中央的兜囊中，向前递腰，靠着脊背的力量拉开大弓，将石子弹丸朝着头顶上方射了出去。

而那石子划过弧线，宛若流星坠地，落在鬼兵军阵当中，震得大地震颤，直接打击范围内鬼卒的形体纷纷溃散，其余鬼卒也被这阵势所震慑冲击，即便有妖将拘束，也难以再重新聚集成军。

岳斯手下未停，一直把之前准备的石头弹珠打完，才把粗略制造的弹弓丢到了一边，从燕赤霞手中拿过长兵，转身向着高台的方向冲去。

燕赤霞左手持弩，右手擎剑，跟着岳斯冲锋向前。

经过岳斯那一轮饱和轰炸，黑山老妖手底下的妖将鬼兵已经百不存一，并且还分散在各处，士气大损，妖竭力聚拢短时间内也难聚集起来形成战力，根本不能阻拦二人的脚步。

有骑着战马的鬼将抡着长柄战斧对着两人冲锋而来，反倒被岳斯从马上挑落，送给它们一个魂飞魄散。

因为岳斯故意拉开了距离，将鬼兵们从骷髅高台前引走，轰炸并没有波及到这边，聂小倩还是安然无恙，手脚被拷，哪怕身上穿着大红嫁衣，此时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新娘子，反倒更像祭祀供奉用的人牲。

“两位何必冒险来救我！”聂小倩看到两人，感动地说到。

燕赤霞挥剑劈开聂小倩身上的手铐脚镣，说到“你做鬼有义，我这当人的怎能无情！”

那手铐脚镣是阴间阴差拘拿生魂厉鬼所用，对付聂小倩这种亡魂封就得野神也是管用的，被这样一拿，几乎没了活动的能力，燕赤霞劈开镣铐之后，才得以自由。

“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对付它！”

而岳斯没有停留，一跃便来到那高台之上“听说你占据了枉死城，这地方我也中意，交出来！”

“大胆！放肆！”

一股气势冲开那黄罗伞盖垂下的白纱，显露出黑山老妖的真形。

那是一个高大的人，身上穿着全套的甲胄，外面罩着一件长袍，铠甲甲片之中散发着无尽的黑气，那是戾气、怨气，常人碰到了，运势大跌。

“仙人之躯！仙人之躯，我要了！”

黑山老妖张口开合，言语间是无尽的贪婪，掀开长袍，却见组成它身体的是无数的阴魂厉鬼，被胡乱地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躯体，显露在外的是无数鬼物的头颅。

而黑山老妖将外袍一掀，那组成它躯体的凶魂厉鬼便冲向了岳斯，要用这些凶厉阴邪的存在，污了岳斯的仙人之躯，让他尝尝万鬼噬魂的痛苦。

只是这一遭，他这具阴魂分身就要废了——不过没关系，接下来他就能得到一具更加强大的身体，甚至拿来当本体也是足够的。

燕赤霞正与聂小倩一道奔走，去他们来时的那块地方，再打开阴阳两界的界限，回到人间——他们是从那里进来阴间的，再回去的时候必然也是那废旧的客栈当中，不然偏了一点，就不知道身处何方了。

听到那万鬼哭号，一人一鬼闻言回首，便看到那入潮水般涌出的恶鬼，与那直面恶鬼浪潮的岳斯。

“这只是一具分身！这黑山老妖的本体将会有多强！”

燕赤霞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一头撞在某件硬物上，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回头看去，却看到荒芜的阴间中不知何时升起一座高墙，挡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燕赤霞左右去看，发现城墙连绵无边，左右都看不到边界，向上飞行，城墙永远比他们要高。

落在地上之后，燕赤霞挥剑去斩，在城砖上劈出一道裂缝，想要从城墙上打个洞直接钻出去，却是有上百只枯白手臂从裂缝探出，要抓住燕赤霞，逼得燕赤霞不得不挥剑阻拦，借神兵之威脱身，并连连后退，远离城墙的范围。

“燕大侠，黑山老妖占据了阴间的枉死城，这应该便是枉死城的城墙，是由当年地藏王菩萨所剑建，你手中的神兵虽然能劈开城墙，但是燕大侠你本人的法力修为不够，是奈何不了。”

聂小倩跟着燕赤霞一起后退，对他解释说到。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只有解决掉黑山老妖，我们才能打开回去的道路！”燕赤霞无奈地说到“只能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了。”

说罢，一人一鬼回首望去，看到了岳斯的大打出手。

“好……好厉害！”

聂小倩看到岳斯的大打出手，抬手掩嘴地说到。

燕赤霞则是说到“这位可不是简单的书生，而是仙，当世的一尊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