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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旧时代末尾,人类共经历过两次科学革命、三次技术革命及由此引发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历史经验证明,科技是国家强盛之基,创新是民族进步之魂。”
——大陆简史·批注版。
各个城市、诸侯之间的种种摩擦,说到底仍是自家人的事情,一切好商量,总有回旋的余地。
但笼罩在穹顶的阴霾不是,自诩为高等文明的它们,何曾把人类当做生灵来看待了?
蝼蚁罢。
摧毁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六百年前便是如此,时至今日从未改变过。
更别提还有在旁虎视眈眈、图谋陆地久矣兽族、以及墨鳞族。
它二者作为天人用来制衡人类的手段之一,可以称作尽职尽责,几百年来在西北、东北边境搅风搅雨。
尤其是兽族,仗着种族繁衍优势,时常发动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战争,拿无数生灵性命作为资本,硬生生在陆地的西北边境咬下一大块地盘,肆意圈养、奴役人类,也就是在程开合入住西北之后,这种情况才变好转许多。
但隐患从未消失。
因为程开合在逐渐变老。
危机重提,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隔了许久。
有人轻声开口道:“五百年之期将近,不知道诸位是如何看待那位神明的预言,就我本人来讲,有没有所谓王者出不晓得,但战争,大概率会来。”
另有人接话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的态度处在中间,模棱两可,既信,又不信。这时候看那些‘高个子‘即可,比方说安天城。”
“那些个世家贵族,这几年可都在疯狂网罗年轻俊才,有得哪怕照眼一看就不行,可但凡有半分希望,他们都会将其收拢起来,哪怕当作废物养着也乐意,以防万一嘛。”
“因此,我照葫芦画瓢,每年都会从财政预算中拨出一部分,用作专项基金,以挖掘、培养各方面人材,来者不拒。”
有人附和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做得事,我们同样在做,图个心安而已。”
有个老者说道:“哎,治标不治本,真正的问题还是出于自身。举个例子来讲,除却星空学院里那十姓贵族,咱们这些所谓的门阀世家,看着风光无限吧?可实际上现在各家明面上的执牛耳者,还有几人能配得上‘文武双全‘这四个字?武力基础,决定一切啊!”
“您这话说得有理。可这也怪不得我们呐,日常工作已经如此繁重,哪还有闲心去打磨体魄、开发异能。”
有人客观剖析自身道:“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这代人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根本舍不下身子去摧残自己。嗨,别说我们了,陈老的家风够严了吧?这是众所周知的,女儿当儿子操练,儿子当牲口操练,结果到头来,还是只出了陈落这么一块材料,最后差点毁掉。只能讲,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老者闻言望向场中央,摇头道:“世道真的变了。我年纪比陈老头小些,但总归是出身在一个年代。想当年,我们的父辈只要是想接班的,那不在刀山火海里滚个金刚不败出来,别说外界压力,就是家族里的明枪暗箭你都挡不住。”
“当然,再往上数几代更不用提,那时候的先辈们以厮杀为荣。”
他停了停,接着道:“后来等我跟陈老头这些人成长起来,从父辈手中接班,情况渐渐出现些变化。得以执掌权柄的各家俊杰们,就像小杨你刚才说得那般,被红尘俗事牵扯住手脚,武道一途不进反退,锋芒渐消。如陈老头这样,治国修己两不耽误的,极少。”
“再后来,子孙后代们也成长起来。啧啧,情况变得更糟,或者说分工更明确了。暗中培养‘里子‘镇宅,明面上则培养守成之人治国。不要求他们多厉害,有个差不多就行,大不了拿海量的基因药剂硬堆异能,关键时刻也足以保个命。”
“可这样真的好么?”
“看似分工明确,实则却有权力分散、以及被拆解的风险,特殊情况下尤为明显。很简单的道理,家族、城池,一旦到危机时刻究竟谁说了算?是能够一巴掌拍死城主的‘里子‘说了算,还是兢兢业业治理天下的镇守说了算?哎,都是问题。”
有人半开玩笑道:“您老这些话,可有点儿危言耸听的意思。要我看,问题远没有您说得那么严重嘛。就像您刚才说得那样,我们这些人虽然懒了点、疲了点、身子娇贵了点,武道一途没啥希望,但在怼基因药剂这件事儿上的确不含糊。这不,我的基因锁眼见快打开第三道了。等以后退休了,能沉下心去钻研了,指不定还能开个第四道锁,跟您老几位比起来自然还不够看,但要说上个战场啥的,完全没问题。”
“哎。”
老人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目前所有的既定事实之所以存在,源于背后那个深层次的既定逻辑观念。不从根上改,自己说再多都只是白费口舌。但大概是人上了年纪,难免会变得有些啰嗦,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
仁安厅那头,寻摸了有一会儿的申屠福终于在一个角落中瞅见束芯的背影,以及身前那个、跟她有说有笑的俊俏少年郎。
看着非常眼生。
陈九倒是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瞥了几眼,但没太在意。
申屠福没有贸然前去打扰,而是侧身躲到柱子后仔细观察这两人的神情动态,其中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
黑发黑眸,个头中等站姿笔挺,面容英俊至极,但仍能从中看出些许稚气,年纪约摸不大,十有八九未成年。
一身黑色板正西装,上有金色条纹作搭配,自显华贵。就是看标识,怎么如此熟悉呢?
嗯……
申屠福的大脑飞速运转。
几息后突然反应过来。
他眉头微皱,低声自语道:“这不是束芯手下那家服装公司的标志么……”
再定睛望去,除了这一套略显名贵的西服外,少年周身再无其他装饰品,手表、徽章、胸牌等通通没有。
观察间,束芯忽然极亲昵地捏了捏少年脸颊,对方没有躲闪的意思,老老实实站着安然受之,申屠福从侧颜可以看出女子这会儿正笑得开心。
草。
你他妈有对我这么灿烂过么?
他心中暗骂一句,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几分。
这小子,该不会是束芯在外面养的小白脸吧?
申屠福忽然愣了愣,有些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惊讶到。
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他在滨阳城有不少女性挚友,家世同样显赫,要不也玩儿不到一块去。
这批人跟申屠福差不多大,小三十岁的年纪,有得已经结婚,有得还未结婚。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爱玩,玩车玩表玩男人,买包买房买宝石,只要看得中,通通可以玩,通通可以买。
结过婚的同样如此,除非是婆家特别强势的,她们才会收敛几分。洁身自好的有没有?当然有,但不多,都在另一个圈子里。
有时出门在外大家聚在一起,这批女汉子的玩法让申屠福这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汗颜。
拿清洁球搓可还行?拿细绳往里捅可还行?
总之那叫一个肆无忌惮,那叫一个放纵天性。
而且专挑那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折腾个十天半个月后如果觉得还不错,就养在外面放着,玩腻了之后再换下一个。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玩儿男人也要专情,尤其是小男人,不可以贪多,容易嚼不烂,更容易审美疲劳,一个接着一个最有意思。
——
思绪越发混乱,申屠福死死盯着那边,咬牙切齿道:“妈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纯情大闺女,没想到也是个水性杨花的臭婊子!呵,呵呵。”
他突然冷笑一声,满脸怨毒之色道:“这样倒好,老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念及于此,申屠福揉了揉脸,紧皱的眉头随之松弛下来,露出一个伪善笑容,昂首挺胸迈步走向那边。
他还是有些不太死心,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
万一是她远房亲戚啥的呢?
尽管这并不现实。
从见过束芯这个人开始,申屠福便收集了关于她的所有资料,包括家族亲友关系,延伸过五代,但从未见过有少年这号人的存在。
——
角落处,满脸笑意的束芯正在说些什么,陈九忽然望向她身后,挥手打断道:“呐,有人来找你了。”
嗯?
束芯疑惑望去,一个高大身影映入眼帘。
这货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晦气。
心中如此想,束芯强挤出一个微笑。
缓步前行的申屠福打量一眼四周环境,不远处有几名厨师在聊天,亦有侍者不紧不慢地开着酒往场中央送。
见状,他心中不悦更甚。
妈的,你们俩可真会找地方卿卿我我,躲他妈后厨来了。
临近,申屠福看都没看少年一眼,望着束芯故作亲昵道:“芯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好久。”
芯儿?
好别致的称呼。
陈九有点想笑。
碍于基本礼貌,他强忍着没发出声音。就是憋得有些难受,脸颊轻轻抽搐着。
束芯扯了扯嘴角,望向男人忍着恶心假笑道:“申屠先生找我有事儿么?”
说罢,她微微侧头,凶巴巴地瞪了少年一眼。
笑毛啊笑?
是老娘让他这么叫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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