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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火速冲到柴房,叩了叩墙板,找到空隙的地方一脚踹开,灰尘中,一条狭长通道隐匿其中。里面幽光微弱,还泛着泥土的水腥气。
下到尽头,地上粘稠泥浆已有小腿高,深处还有水流“哗哗”灌入的声音,分明是想把这处地下密室淹掉!
“有人吗?!谁还在里面吗?”
地下水阀“隆隆”作响,就算有人还活着,微弱的声音也未必能听见。
她往里走了几步,借着尚存的几盏灯看见眼前最大的一处休息室里,还有不少东西没被销毁。
这里没有被外面的仆人发现,陈设都保存完好,有卧榻、书架、宝瓶,书案上四宝俱全,软榻上的虎皮也很光洁。桌上有个火盆,里面有封没烧完的信。
其他看不清了,只有最后一句看得清楚:“弃庄速回。”署名的地方赫然印着个“弋”字。
这是贺兰弋的私印,从最后四个字来看,他们的计划最终没有实施,这是一场被迫的紧急撤退。
“谁?!”
头上忽然一声呼啸,沈雪环下意识挡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举着一只烛台朝她刺来,灯火明灭间,只能看出她一双眼睛乌黑发亮,长长的睫毛在脸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正要动手抓人,密室外突然传来呼哨,有人喊了起来:“庄头!这里有密室!”
庄头?沈雪环立刻想到了大理寺总统领庄毅,在大宝华寺抓蚂蚱的时候,大理寺的人都喊他庄头。
“你小子别动!你去通知王爷!我亲自下去。”
王爷??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跟踪她过来的?这可能是唯一的原因了。
没空多思考,沈雪环打量起四周。她还带着人皮面具,这时候碰上李壑陵一定会打起来,那个人疑心病太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全。
想到这,她飞身一跃上了房顶,小心隐藏在角落一处篷布下。
那个古怪的女人刚才被上面的动静惊动,再扭头时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吓得一跳,猛地跌进泥水里。
“来人,掌火。”
密道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火光落进来,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李壑陵似乎刚下朝,头戴金云冠,半散的长发落在背后,隐隐露出朝服上金线绣的团纹图案,暗紫的长袍被火光照成了酱红色。
朦胧的灯火下,他的脸精致如神之笔,深邃的眉眼锋利似霜剑出鞘,望而生寒。
怪不得游素绵说他长得招人,这张脸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当做目标围了起来,大理寺的长刀把她拦的插翅难逃。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庄毅呵道。
女人瑟缩了一下:“我不清楚……我醒来就在这了,头好疼啊。”
庄毅命人抓住她,用刀鞘在她身上搜了几下,有个东西自她身上“咚”一声掉进水里,不用等人吩咐,手下的人已经在水里摸了起来。
“王爷,依属下看,她大概是被掳来伺候的下人,这模样可能伤着脑子了。”庄毅回禀,“我们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就是。”
“嗯。最好看看王府哪处生意需人手,差过去帮忙也行。”说完,李壑陵四下看了一眼,转而去休息厅查看剩下的书籍信件。
“属下遵命!”
北澧跟南周打了数十年交道,虽然是敌对,但对对方的文化历史十分了解,这些东西李壑陵只扫看了一眼就知道大部分出自南周。这么一来一切都对上了,暗中操控洪中明做事的必是南周无疑。
“把东西都抬出去,别损坏了证据。上去后让人登记造册,今晚本王就要呈入宫里。”
他边说边朝上走去,这泥浆遍地的地方再待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不过奇怪的是,他明明跟着薛欢来的,怎么薛欢没看到,反而看到了洪中明等人的据点?
“是!”庄毅进去一看,有不少南周的东西,心下了然,洪中明怕是又要有新罪名了,叛国罪是要诛九族的。
“啊!!”
突然,在水里摸东西的大理寺侍从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扭过头来。
“王爷,这是您一直找的玉佩!”
这一嗓子,别说李壑陵,沈雪环在屋顶上都傻眼了。那玉佩她今天根本没带,怎么会出现在水里?
不成想,女人疯了一样抓住玉佩,叫道:“这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许拿走!”
李壑陵彻底愣在了台阶上,看着披头散发的女人眉头逐渐收紧起来。
莫非,她也是效命于洪中明幕后的人,因为没抓住秦知颐被他们抛弃了?如此想来,时间、地点都能对得上,可这也太巧了吧?
"庄毅!拿住她的头发。"
庄毅亲自过去把她头发捋了起来,一张极其陌生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有些脏,还是能看出些许美人胚子的味道。但李壑陵没见过女贼的面纱下是怎样的脸,现在也看不出一二。
“王爷,这……”侍从捧着玉佩交上来,洁白的玉质莹润透亮,上面栩栩如生雕着一头鹿,只是保存不当,鹿角磕坏了一只,上好的玉佩成了废品。
这佩天下仅此一件,由先帝时传下,最高明的工匠也造不出假的来。
此事一时僵持住所有人了,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对王爷来说,这个女贼的存在并不是好事,眼下就算他一刀把人砍了他们也全当没看见。
沈雪环一颗心更是吊了起来,她十分肯定这个女人的玉佩不是李壑陵那块,但她没法开口。她跟李壑陵的恩怨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果他要借此杀之后快,这个女人就是替她而死,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
她悄悄摘下腰带上一只珠子捻在手里,只要李壑陵敢动手,她一定会出手。
谁知,预想中的事并未发生,李壑陵面无表情的转身,上去以后跟乌金悄声说了几句,乌金亲自过来,把女人带走了。
他们离开后,侍从关闭了水阀,把地下所有东西抬上去开始清点,沈雪环怕他们抬完东西要封门,趁人不备溜了出去,一路跟着乌金朝东城方向走去。
东城依山傍水,花鸟遍地,不少达官贵人在此置业买地,这里的住宅或华丽,或雅致,都别具一格。
乌金七拐八绕来到一栋开满绣球花的小院前,院门上抱月居三个大字刚劲有力,显示是李壑陵亲手题的,看来这里是他的私宅。
“装修的还挺有品味,门是门窗是窗的。”
沈雪环找了个偏僻大树一跃而上,居高临下俯视院里的情况。
只见乌金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剩下几名卫兵把守。不多时,陆续进来几个婢女,带了一些女人衣物帮女人梳洗打扮。
沈雪环很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是故意冒充还是无意间被卷进这件事里,特意溜到窗边偷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信息。
“把你的脏手拿开!本姑娘也是你们能碰的?”
进屋后,女人一反常态,恶狠狠打落婢女的手,她应该是练过武的,一巴掌把婢女打的滚在了地上。
沈雪环看着皱起了眉头,这女人已经把自己当主子了,这是有备而来啊。
“哭什么哭?本姑娘只不过是练过武,手劲大没收住而已,你至于哭的这么委屈好像本姑娘欺负了你一样吗?”
婢女趴在地上开始抽抽搭搭的哭,她们本就是伺候主子的下人,被主子教训也没什么,可这女人还没名分就这么嚣张,有了名分哪还有她们好日子过。
“还哭?”女人抓起她的手放在浴桶边上,拿起一只砚台猛然砸了下去。
婢女尖叫一声,哭的更厉害了:“颜姑娘饶命,颜姑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还哭吗?”女人举起砚台,眉眼间尽是得意。
“不!不敢了。”婢女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忍着哭声说,“颜姑娘人美心善,求姑娘大发慈悲,饶过奴婢吧!”
“这话中听。”女人微微一笑,扬手道,“行了,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
婢女全被她赶了出去,她舒服的泡在水里,拿棉巾擦拭着脸上污迹。很快,水上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略显消瘦的脸颊和单薄的肩膀,看着一手就能捏碎。
想不到这种身板也能欺负别人,沈雪环摇摇头。李壑陵最看不上这种欺软怕硬,狐假虎威的人,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伪装多久。
“谁?!”
女人忽然喊了一声,沈雪环眉心一颤,她也没暴露啊?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一个带斗篷的蒙面人走了进来。
蒙面人嘲道:“颜如枫,你好大的威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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