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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走不停,晨起暮落,总能等来一个兴奋良久的惊喜发现。
午后的阳光不算刺眼,呆在有遮掩的屋子里不觉火热,只觉得空调开得有些低。
林榆正在辅导邵南木做数学题,公式、方法技巧、运算过程都是很重要的。
“解题要看它给你什么。”
“在问题中找信息。”
“对,把信息都掌握了然后根据我教你的一步一步来,思路就会清晰很多。”
“可是看起来好难。”
“难什么难,还没看仔细呢就说难了?”林榆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道题算是条件比较明显的,上次让你写的那个错题和这个就是一个类型的…”
‘轰隆’一响,雷声盖过她的声音。
天空重重地压下来,刚刚的晴空万里早就不见踪影。远处的树勤快许多,树叶在枝桠上乱蹦,看得出来,来了一场有脾气的风。
“林姐,要下雨了!”
林榆皱皱眉,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睛,“你别管,做你的!”
“噢…”笔还没落下去,“带伞了嘛…”
“诶!再说有的没的我可生气了!”
邵南木不再出声,磨磨蹭蹭的在草稿纸上,按照思路,一步一步地写下解题过程。
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五点一刻。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云迷雾锁,重云如盖。
“好了,到时间了,刚刚跟你说的题再好好看看,不要再错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邵南木合上笔帽,站起身来,“要不让我家司机送送你吧,我看这天要下…”
林榆收拾好东西,将帆布包挎在肩上,“不用了,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未来两小时无雨”,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下雨之前我就回去了,你放心。”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我学的有点困了,得补一觉。”
“行,那你睡吧,我走了。”
“林姐拜拜!”
“拜拜。”
不给别人添麻烦是林榆做人的道理,她讨厌有借有还好相见,在她的观念里,别借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人与人之间本来挺单纯的,但一旦有了拉扯,便不单纯了。
她以竞走的速度步行,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下雨!
远处的雷声轰然来临,伴随着闪电交织,雷公电母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要来就来一双。
今日出门还觉得天阴,没必要打遮阳伞,她就没拿,此刻只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头顶的天更暗了些,风雨欲来,团团乌云压下来,好像稍有不慎就能掉下来,砸在某个嘴硬不知回家的人,将他浇成落汤鸡。
豆子大的雨点说来就来,沙场秋点兵,若是一个雨点一个兵,那辛弃疾该高兴的四处跳脚。
林榆也在跳脚,为她的嘴硬买单。
雨下得越来越大,在七月月尾,来了一场洗净凡尘,净化心灵的瓢泼大雨。
雨声振聋发聩,如嘶吼般将所有压抑的情绪绽放出来,吞噬每一个“不带伞”的行人。
这一片属于郊区,路上唯一奔波的只有她一人,茕茕而立,孤苦无依。
哪怕跑得极快,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个干净。她抹了一把脸,将雨水甩出去一些,下一刻,雨水又浇了满面。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雨水砸在公交车站顶棚上,噼里啪啦,若是再猖獗一些,怕是要重新修建了。
雨滴连成线,最后像是成了水幕,齐刷刷地往地上砸,不知是哪个负心汉辜负了年轻的少女,让她如此声泪俱下。
哪怕是雨天,车流也未停止,一辆辆开着远光灯的车辆驶过,溅起一朵一朵水花,没有一辆是公交车。
林榆靠在公交车站牌前,双手抱胸,低着头,尽量将自己缩小一些。这天不会冷,但就是觉得身上起了一些鸡皮疙瘩,麻麻酥酥的。
站久了,她决定蹲下来,让自己表面积更小一些。
一个巨大的车灯照过来,林榆没有在意,直到它越来越亮,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抬手挡了挡强光,车身慢慢靠近,在她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来,林榆探头仰望,正好跟驾驶座上的人四目相对,车厢内的人西装革履,干净整洁,而她浑身湿透,不堪入目。
邵牧原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上车,我送你。”他还是那么不苟言笑,一副欠债还钱的表情让人生怯。
林榆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抱着帆布包的手紧了紧,嘴里蹦出来几个字,“不…不用麻烦您了。”她还记得上一次,他那个不亲不近的动作将她推出去好远。
他皱了皱眉,身子偏过去,离她更近了些,“公交车停运了你不知道吗,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副驾驶的车门被他打开,雨水打在车门边上。
雨没有停的意思,她上了车。
就在之前,邵牧原恰巧看到在雨中狂奔的林榆,本来想着装看不见好了。
太麻烦了,肯定会很麻烦。
可是车子好像不听使唤似的,缓缓停下,想要救一只淋雨的猫,就像那天她说的,总要有人伸出手。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他这样想。
“对不起啊,把你车弄脏了。”车子还没起步,林榆先道歉了,她的表情神似受了委屈的小猫,耷拉着脑袋,轻抿嘴唇。
邵牧原侧了侧头,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纺衬衫,被雨贯透后若隐若现,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没事,”两个字让他说的低沉又干瘪。
他从中央扶手盒里掏出一包抽纸,“擦擦吧。”
“谢谢。”林榆小心翼翼地拽出两张纸,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擦了擦粘在脸上的头发。
车里的空调调高温度,邵牧原无意识地瞅到内后视镜,余光中瞥到她的雪纺衫将她包裹的很紧,紧到一览无遗。
他伸手扯了扯领带,眼神故意偏左,他不想在这个年纪被贴上‘猥琐中年男人’的标签。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趁着空档,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塞给一直低着头像是认错的林榆,“穿上吧,别感冒了。”
林榆这次没有拒绝,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形,哪怕用手竭力去遮,也只是徒劳。她开始后悔为什么选择穿了这样一件衣服。
一股茉莉花香窜入鼻中,而后是不浓不淡的烟草味。她将西装收紧了些,竟然还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与它主人那种乖戾的气息背道而驰。
逼仄的空间,车箱内气温腾升,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咚咚”声,转向灯的‘滴滴’声,挂档的‘咔哒’声,还有两处和谐的呼吸,一处略显急促,另一处在平静中泛起涟漪。
不知道过了多久,滴滴答答的雨还在下,齐刷刷地冲洗着柏油路。
为了缓解车内尴尬的气氛,邵牧原打开车载广播,播放了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悠扬的声音穿透整个车厢,像施展魔法似的,硬生生烘托出一种轻松的氛围。
“挺好听的。”不知道说什么,在漫长的沉默后,林榆憋出这么一句话。
邵牧原没有说话,沉默简直是他的标签,他用得如鱼得水且非常自洽。
……
等林榆回到宿舍的时候,雨停了,乌云不再密布,还予一片息事宁人。
天晴了,月光浅淡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一件西装搭在椅背上,一把伞撑开放在阳台,伞面上还饱含滴滴水珠。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故事朝相反的方向发展。
我们明明知道天命不可违,却总会在各种时节祈求上天的保佑,保佑平安健康,保佑一生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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