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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会被突如其来的缘分砸伤,把这些当做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主题。有些缘分只是南柯一梦,瞬间的消逝便成了萍踪过往。有些缘分却落地生根,扎进了你的生命中,从此纠缠不清。”
玉兰花开了,满树的白,清风徐徐,芳香肆意,惹得人心生欢喜。
来平芜之前,林榆没见过玉兰,直到有一天她踮脚去闻了闻那花香,才晓得作为平芜市花的荣光和丰裕。
她拍了一张照片,给[司马懿]发过去。
[玉兰花开了,好漂亮]
那边也发过来一张办公室的照片。
[在工作 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林榆发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乖啦~]
眉眼带笑,她与那玉兰树融成一处,好似一幅笔墨已尽的风景画,满目的玉兰花开,那斯人正在其中,翘首以盼。
“林榆。”
熟悉又疏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调转脚步,她看到了一张还似从前那般阳光明媚的脸,可眼神里却少了很多期许。
嘴巴一张一合,弧度刚刚好,“好巧。”
距离上次见面,还是他送特产的时候,那时候他笑得很是欢快,好像没什么烦心事似的。她羡慕他的洒脱和自由,但也仅限于羡慕,不是爱慕。
在上研究生之前,听到很多关于人际交往的话题,大家都说读研期间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接触到人也只在一个圈子里,很难去突破,就像猪圈里跑不进去羊,大人圈子里融不进去一个小孩儿。
现在,研一即将结束,林榆倒是深刻地体会到那些经验之谈了。平时上课也不多,每个人选的课又大不相同,能重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怀宁与她不是一个班,不是一个导师,自然遇不到。
但从怀宁的角度看,林榆上什么课,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去食堂,喜欢去哪层,他都清楚的知道。也不是刻意的知道,只是总会在不经意间留意,与朋友聚餐时会时不时地提及。
他长得帅气好看,个子高,家世也不错,不缺女孩子喜欢,但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喜欢一个女孩喜欢到这种程度,不是因为她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外在条件优越,而是因为她的个性和内里,她说话时的表情,她说的话,她吃饭的样子,她看电影时的动作,她喜欢走在路的右边,还喜欢把玩手里的钥匙扣…
喜欢这东西,不是数学公式,可以从头到尾一步不差的写出完整过程。喜欢是掐头去尾的文学作品,开头的兴起不知为何,结局的故事不便多言,只是这漫长又揪心的过程让人无法忘怀,像大多数未见的风景,总想着去见一见才甘心。
“最近忙吗?”站在林榆对面,他说话的声音都轻巧了几分,眼里却多了几分疲态。
她摇了摇头,“还好。”
默言顿足,怀宁站在那,瞧着林榆的眼睛看了许久,也不知道想从里面得到怎样的答案,明明答案早已知晓,却始终不肯承认。
“上次说好请你吃饭,总忘,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仰面看着他复杂的神情,林榆想要缓解一些尴尬的场面,总觉得如今和怀宁见面,生分了不少。
微微停顿,怀宁脸上多了一点苦涩的笑,“方便吗?”
林榆知道他话里的方便是什么意思,直言不讳,“当然,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再次调转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跟上来,“我舍友的同门说附近有家烤肉挺好吃的。”
“行,那就烤肉。”
“嗯。”
跟邵牧原报备了,她才放心地跟怀宁出了校门,步行到那家烤肉店。
四月的天不算热,还能穿一件薄衫。
路边的一场春雨后,路边的草木葱葱郁郁,勃勃生机,落日在西边下沉,普照霞光,天空被映衬成泛红的紫灰色。
一路无言,他们果然是生分了许多。
烤肉在篦子上滋滋冒油,铁钳子在篦子上碰撞得叮铃作响,店内环境嘈杂,酒杯相撞,大声欢笑,皮鞋擦地,荤油滚烫,此时唯有他二人显得不太自在。
怀宁拿着钳子翻,林榆捏着剪刀剪,两人都不说话。
一片烤的焦黄的五花肉放进嘴里,有些烫,她赶紧喝了一口大麦茶解烫。
怀宁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嘴角的弧度弯弯,好似一轮新月,正冉冉升起。
好像这一笑缓解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这段时间好像不见你了。”
怀宁收敛了笑意,表情有些严肃,“我爷爷没了,我回去奔丧…”他低着头,又抬起来,看着林榆,“其实我今天刚到学校。”
夹起来的肉片掉进盘子里,她放下筷子,一脸内疚,很是难过,“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我爷爷都八十八岁了,搁我们那算喜丧,他走的时候也不痛苦,睡着睡着就…”眼里沁了泪,看着篦子上呜呜冒烟,他又咧开嘴笑,“嗐,一说起来就那啥,我没事,真的!”
正中央的烟囱开着,正好挡住怀宁一半面容,在剩下的那一只眼里,虽是笑着的,但她却看见了无尽的悲伤。
她不了解他口中的爷爷是这样的,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深是浅,所以她只能不痛不痒的来一句,“怀宁,节哀。”
“嗯。”
他仰头一口气喝下一整杯大麦茶,眼角的泪偷偷划过,藏进黑发丛生的鬓角旁,无人知晓。
一顿饭吃得不痛不痒,怀宁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把账结了。
林榆要转账给他,他不要。
他说,“最后一次,就随了我的愿吧。”
瞧着他的眼睛,林榆摇摇头,“我不想欠你。”
一句话,足以让他难过又失落,只有不亲近的人才会选择分清楚,只有不愿深究的人才选择寥寥几句话而已。
怀宁把转账收了,心里那一块感觉很闷,又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情绪。
“怀宁,如果你难过,你可以说出来,有些事憋在心里永远都好不了,就像伤口闷着就是容易感染。”在烤肉店她不方便说,在空旷又清爽的街道,她总可以开口了。
看着她的模样,怀宁的情绪再次濒临崩溃,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阴郁之下,亲人的离世带给他很大的打击,以为爷爷永远不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结果这一天却来的如此快。
他很想见见林榆,却总也不敢,因为她已经心有所属,因为他没有能见面的理由。
眼泪在脸上肆意横行,他颤抖着臂膀,像个委屈的大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林榆静静地看着他,无法感同身受,只是作为朋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拍拍他的肩膀,没有情绪起伏的说,“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总会过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宁终于缓过劲儿来,积压在一起的情绪爆发出来,好似一团黑乎乎的恶气全数排出去。
其实他已经接受了爷爷的离世,毕竟他姐姐已经安慰过他许多次了,只是碍于他已成年的身份,从未像现在这样大哭一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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