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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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走后，京城便下起了大雪，以往这个时候，便是京城乞丐们最难捱的时候。

每天清晨便有巡捕人员满大街叫醒睡在屋檐下的叫花子，有些人能醒来，有些人则早已冻得僵硬。

晋王即位后一直关注底层百姓的生活，也督促户部先拨一笔款项出来，专门用来安置无家可归的流民、乞儿。

他下旨招来洪花子来内阁议事，此举把各位大臣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内阁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朝廷权力中枢，这里发出的每条政策都事关国家长治久安。

内阁里哪怕就是个倒水的小吏，也是博学多才之人，什么时候轮到叫花子都可以入阁议事了？

晋王看他们脸上神色变幻，出言解释，“诸位臣工久居高位，在如何安顿乞丐的问题上，未必比洪帮主有经验。”

京城乃首善之地，每天都有人来京谋生，其中就包括了靠着同情心存活的乞丐们，这些人若是没人管理的话，京城治安早就乱了。

洪花子施礼过后，对众人道：“诸位大人想必不知道叫花子也是有地盘的，像南城酒楼茶馆多，相应的花子也多些，西城穷人多，花子就少些。”

有大臣不以为然道：“这也正常，他们又不傻，自然都想到繁华的地方去要饭呢。”

洪花子笑道：“正是如此，若是没我等管束，富裕的南城将挤满流民乞丐，以后谁还敢去那里吃饭。”

他主要职责就是管理乞丐，谁谁去南城，谁去西城都是有数的，避免叫花子扎堆讨食，导致饿死。

晋王轻咳一声，“这次所议之事就是如何让无家可归的流民、乞儿安全过冬，各位臣工尽可畅所欲言。”

过冬对大臣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不就是天冷嘛，那就多穿点，什么棉衣、裘服都可以御寒。

官员多是富家子弟，不知人间疾苦，也有人提议，“烧火龙啊，有火取暖就不冷了。”

阶层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洪花子摇摇头叹道：“诸位大人想必不知道乞丐们多数只有一件厚衣服蔽体。”

这件衣服夏天穿太热，冬天穿又太冷，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对他们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实实在在的陈述。

所以大臣们所说的多穿点，对乞丐来说就是奚落，真有多余的衣服，他们也早拿去典当换钱，填饱肚子了。

至于烧火龙，那更是不可能，流民连安身的房子都没有，哪里有地龙和火坑可烧。

再则，烧火是需要木材和煤炭的，这两样都得花钱去买，乞丐们哪有这么多钱。

也有官员指着城外道：“他们可以去山里砍柴生火啊！”

洪花子笑道：“这位大人想必久未出城，不知城外的大山早已被人砍伐殆尽。”

京城的生活压力那么大，不管干什么都要花钱，自然有勤快人去山里砍柴，能省一点是一点。

巧了，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京城最不缺的便是勤快人，如今城外的大山早已光秃秃的，新枝桠刚长出来，就被人砍了。

有大臣好奇地问他，“那洪帮主可有什么好办法？”

洪花子长期身处要饭事业第一线，野外求生经验丰富，他不急不徐道：“对于咱们花子来说，冬天最怕的就是风，所以首先得要有房子安身。”

房子？若是想要青砖大瓦房自然是难，可若是搭建草棚子可就简单多了，把草和泥掺在一起，垒成统一形状晒干，就是最简单的建筑材料。

晋王沉吟道：“若是能雇佣流民做工，倒是不日就以搭好棚屋。”

洪花子补充，“只要不漏风便可，但想要顺利过冬还得保暖，以及要有足够的食物。”

草棚屋只是保证乞丐不被寒风冻死，但想要安全过冬，还得靠保暖。

户部尚书闻言哭丧着脸道：“若是全用炭火取暖，怕是支不出那么多银子。”

别说流民乞丐了，就连城中小富即安的人家也只靠着汤婆子过冬，再穷一点便靠抖了，没见到冬天沿墙根一溜儿都是晒太阳的么，那都是在屋里冻得受不住跑出来的。

洪花子忙摆手，“哪里需要炭火哦，只要收集些干草和羽毛，便足够过冬……”

他细细给众人讲解着乞丐如何过冬，原来乞丐们都是赤贫，一向习惯席地而睡，他们多是以集体抱团来取暖，只要地面铺厚一些，或是铺一层鸡毛也可保暖。

大臣们一开始还很轻视洪花子，毕竟乞丐这个群体可是社会的最底层，通常只有骂人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谁曾关心过他们的生存状态？

但如今听了洪花子一席话，倒让诸位大臣对他刮目相看，原来就算是最下等的人也有生存大智慧。

晋王整合了他们的意见，最终决定从内库中拨出银子，专门用来买粮施粥，以助乞丐们安全度过寒冬。

洪花子感激涕零，跪下谢过皇上大恩，虽然他日常以盘剥乞丐为生，但心底还是善良的，他也希望乞丐们都过上好日子。

晋王的政令很快得到落实，朝廷贴出告示，雇用大量流民和乞丐做工，一来是加快草棚的建设，二来也是给无家可归的穷人一份糊口的工作。

如此两全其美的计划，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费银子。

晋王拿着账本长吁短叹， 常小小不由好奇，“发生什么事了？把你为难成这样。”

“没什么，呵呵~”他赶紧收好账本，继续批阅好像永远都批不完的奏章，脑子却在想着大婚仪式后的赐宴，那么多桌下来，怕是内帑尽空。

常小小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赐宴一事……”

常小小是知道他一直对大婚很上心，最近虽然追回了一部分赃银，但安顿流民和乞丐已经花了不少，怕是现在银钱不凑手。

“赐宴也不用太讲究，主要图个普天同庆的意思就行。”

晋王摆摆手，“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有我呢。”

他记得温泉皇庄里可有一些靠着地热种出来蔬菜，夏秋之际多见，不值什么，但在大雪纷飞时节，这种菜倒是稀罕物。

晋王脑子转得很快，一把将常小小抱在怀里，“你说大婚时，我在哪里接亲为好。”

“自然是从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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