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十八夜周皇后缢坤宁宫、三月十九帝崩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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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夜周皇后缢坤宁宫

皇帝得知外城失守，独自夷人在宫殿中徘徊。当晚，皇帝无法入睡。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名宦官匆匆跑来报告，内城也被攻破。皇帝问：“京营的军队在哪里？李国桢在哪里？”宦官回答：“京营的军队已经散了，皇帝应该赶快逃跑。”随后那宦官就逃跑了，皇帝呼唤他也不回话。皇帝立即带着王承恩逃往南宫，登上万岁山，看到烽火照亮夜空，徘徊了很长时间，然后返回干清宫。

皇帝用朱笔写了谕旨给内阁，命令成国公朱纯臣提督内外诸军事，辅佐东宫，太监拿着旨意送到内阁。皇帝又命令送酒来，与周皇后、袁贵妃一起痛饮了几杯，感慨着彼此诀别。皇帝叹道：“苦了我的百姓啊，把太子、永王、定王分别送给外戚们保护。”周（此处可能笔误，应该是袁贵妃）、田两位妃子对周皇后说：“大事已经去了。”她们彼此哭泣不止。一旁侍奉的宫女们也哭泣不止，皇帝让她们离去，各自想办法逃生。

周皇后叩头说：“我侍奉了陛下十八年，陛下从来没有听过我的一句话，才有了今天。”周皇后十分痛苦地抚摸太子、二王，反复叮嘱，命人送他们出去，然后返回坤宁宫，自缢而死。

皇帝看到她自尽，说：“好好。”又召来长公主，她已经十五岁了，公主痛哭不止。皇帝叹道：“你怎么会如此不幸生在皇家呢？”皇帝左手捂住脸，右手向公主挥刀，公主用手格挡，被砍断左臂，昏迷在地上，但还没有死。皇帝这才手颤抖着停下来。宫中此时喧闹传开，皇帝动手杀人了。

皇帝又到了西宫，命令宠爱的袁贵妃自缢，结果绳子断了，袁贵妃掉在地上又苏醒过来。皇帝拔出刀砍她的肩膀，砍了三次也手软了。皇帝又召集曾经临幸过得妃嫔数人，亲手杀死她们，又派宫女逼迫张太后娘娘快点自杀。然后，皇帝召唤王承恩入内交谈了一段时间，一起喝了会酒，命令他赶快出宫整顿收拢太监，为逃亡做准备。

不久，皇帝换上便服，穿上王承恩的靴子，出了中南门。当时已经是三更天了。皇帝手持三眼枪，带着几十名太监，都骑马拿着斧头，出了东华门，来到齐化门，守门的太监怀疑内部有人叛变，用炮矢对着他们，使他们无法向南逃走。他们于是从胡同绕到城上，看到正阳门城上已经悬挂着三盏白灯笼，白灯笼从一到三，代表敌军进攻的缓急，皇帝知道大事已去。当时成国公朱纯臣守卫齐化门，皇帝到他的府邸问计，而朱纯臣却独自在外赴宴，守门的人拒绝了他。皇帝叹息着大骂而去，跑到安定门，但是城门坚固无法打开。天快亮了，皇帝只好返回。

当天，福王在湖嘴杜光绍的园子寓居。

三月十九帝崩煤山

丁未日五鼓时分，皇帝亲临前殿，亲自敲响钟声，召集百官，但无一人前来。于是皇帝遣散宫内太监，带着王丞恩，步入内苑，人们都不知其去向。皇帝登上万岁山的寿皇亭，也就是煤山上的红阁。亭子刚建成不久，是皇帝为观看太监在宫内操练而特意建造的。当时皇帝在那里徘徊良久，叹息道：“我对士人也并非薄待，为何今日大臣们竟无一人随我至此？难道就没有像先祖靖难之役时程济那样的人吗？”接着皇帝又长叹道：“恐怕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处境，所以不能立即赶到。”于是皇帝在亭子下的海棠树下自缢身亡。太监王承恩，也在对面自缢而死。

有传闻说司礼监太监王之心，跪在皇帝膝前，扯断衣带自缢身亡，但似乎王承恩的死更为可信。当时，宫中哭声如雷，人们疯狂奔跑，宫门都无法控制。等到天亮时，太子与宫人们一同跑到周奎府门前，但周奎还在睡觉，门役不肯通报，太子只好逃跑躲藏在太监在宫外的住所。起初，皇帝出宫至南宫，派人通知懿安皇太后张嫣（明熹宗的皇后，崇祯的皇嫂）自尽，但由于时间仓促，旨意未能送达两宫（懿安皇太后张嫣和明光宗的妃子李康妃），此时皇帝已经自尽。宫人哭着跑出来，宫中一片混乱，懿安皇太后身穿青衣，头戴面纱，徒步走到朱纯臣家中。

尚衣监的太监何新此时进入宫中，看到长公主断了一臂倒在地上，与宫人们一起救活了她。公主说：“父皇赐我死，我怎敢偷生？”何新说：“贼人即将入宫，恐怕公主会遭侮辱，暂且到国丈府中躲避一下。”于是背起公主出了宫。

当天中午，众人看见一道白光从东北方向升起，闪烁了很久，应该是皇帝的英灵已经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