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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鸢,你有在听孤说话吗?”顾景珩注意到了南鸢的不对劲。

是因为不想跟他生孩子,所以装作听不到吗?

可这未免也装得太像了吧?

他知道的,南鸢没有这么好的演技。

顾景珩的手指不由得朝南鸢左耳摸去,却在触碰到她的前一刻,停下。

他内心突然有了些猜测,她,听不到了吗?

他不敢相信。

只一遍遍的贴在南鸢耳边说着各式各样的话。

可南鸢却依旧没有反应。

真的听不到了吗?

怎么都没听她说起过?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冰凉的液体落在南鸢耳侧,南鸢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转头看去,顾景珩眼尾通红。

他似乎不想让她看到,忙别过头去。

“怎么了?”南鸢开口问他。

南鸢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愧疚,也不应该这般失态。

完全不像是顾景珩能做出来的事情。

“多久了?”顾景珩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转回头来看向南鸢:“为什么不告诉孤?”

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

他知道了什么?

南鸢突然有些紧张,她别开视线。

是她的计划被发现了还是顾景珩知道她有孕了?

不应该啊!

按理来说都不应该。

她有孕的事情,就算是她自己也刚刚发现,月份才刚满一月。

就算是之前有医女来给她诊脉,月份那样小,也应该是诊不出来的。

顾景珩不可能知道的,他又不懂医术。

可要说自己的计划败露,这就更不可能了。

她这计划完全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算是自己的做法有漏洞,顾景珩有怀疑,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她算计他啊!

他现在应该是正在最为愧疚的时候才对。

南鸢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去瞧顾景珩,生怕她从自己的眼神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不光是她了解顾景珩,顾景珩也了解她。

谎言这东西,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补的也就越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南鸢只能是装糊涂了。

顾景珩叹息一声,抬手抚上南鸢的脸颊:“你还真是......不肯原谅孤。”

南鸢不语。

她在思考。

怎么就扯上原谅不原谅的了?

他在说些什么?

怎么就不能明明白白地说,非得让她猜?

“殿下说笑了。”

“别叫孤‘殿下’!”

突然的音量让南鸢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阴晴不定。

南鸢对这个词的理解又进了一步。

“阿鸢,孤不是要吼你。”顾景珩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连忙弥补,伸手去握南鸢的肩膀。

但南鸢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避开顾景珩伸来的大手,抱着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越怕,他就越愧疚,对她就越有利。

只听南鸢开口问道:“可我不叫你殿下,该叫你什么?”

“我从前不就是一直喊你太子殿下吗?突然就不让我喊了,又没有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那我该怎么办?”

顾景珩悬在半空中的手掌微微收紧,最终却又无力放下,只是静默的望着南鸢。

不是称呼的问题。

她之前也喊他太子殿下,是趴在他身上,甜腻腻的喊着,满是爱意。

可现在只有疏远。

“你可以叫孤珩,或者是景珩,或者......你喜欢怎么喊都行。”顾景珩温柔地说,“只要别喊孤太子殿下就好。”

南鸢的睫毛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你刚才想问什么,今天都说明白了吧,你也挺忙的,别再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劳心伤神。”南鸢也稳住了情绪,开口问道。

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的反应不会是现在这样。

“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很重要。”顾景珩纠正道。

南鸢抬眼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耳朵,什么时候听不到的?”

南鸢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左耳,苦涩地笑了一下。

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同床共枕这么久,现在才发现,果真是没把她放心上,又或者是说压根就没把她当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她也没抱多大的幻想。

怎么利用他的愧疚才是她应该考虑的东西。

“上次你打我的时候,耳朵流了血,当时以为是被瓷片划伤了,再加上当时……,”南鸢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说出来多没意思,他得自己想,自己想起来的东西会自己在脑海里加一层朦胧感,会让愧疚更愧疚,会让难受更难受。

如她所想,顾景珩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事情。

灌避子药,羞辱,谩骂,强迫,给她灌能让她昏睡的药和让她容易受孕的补药,又是怀疑她和花祁川有什么,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将她锁了起来,她哪儿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那时,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到这上面,所以就没有多在意。后来等在意起来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了,也就没必要在意了。”

南鸢十分平静地将这些话说完,顾景珩对她的愧疚感达到顶峰。

“明个,孤给你找个大夫,能治好的,肯定可以。这些都是孤不好,以后绝对不会了。”顾景珩伸手想去抱南鸢,可又考虑到她现在的心情,只能是止住了手。

光是口头一说多无趣,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转头就忘,说出来的话压根不作数。

或许他对别人说的话是作数的,但是对她没有,也许是因为她不重要,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反抗不了他,所以他随便哄哄,随口一说,压根不用放在心上就是。

南鸢现如今对顾景珩的信任度直接降为零,压根不信他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她想要的是实质上的利益,能帮助到她后续计划的实打实的利益。

“你不用哄我的……”

“孤没有哄你,都是实话。”

“你之前也说过不对我动手,你之前也说过会对我好,你之前也说过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替我承担,你之前还说过不会让人欺负我。”

哪一件做到了?

南鸢没说后面的话,但也就是这个意思。

说不对她动手,后来不也一生气就掐她的脖子,要将她掐死的次数还少吗?

说对她好,可之后的囚禁,羞辱,强迫,灌药,不都是他做的吗?

说替她承担,可她在宫里是硬生生地受了脊杖,差点被打死。

说不会让人欺负她,可在她和楚芸霓起冲突的时候,不也是他让自己道的歉吗?

一桩桩,一件件,哪次冤枉了他?

顾景珩沉默了片刻,突然握住了南鸢的手。

“你要做什么?”

南鸢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他拽着自己的手往他脸上打。

一下接着一下,尤嫌不够。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房内不断地回荡着。

“你疯了吗!快松开!”南鸢挣扎着想要挣脱,可顾景珩就像是失控了一样,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一般。

“够了!”

南鸢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才算是停止了这场闹剧。

顾景珩状似疯癫,看着南鸢,言辞恳切:“过去的事情孤改变不了,未来可以。”

他握住南鸢的手,继续说道:“一桩桩,一件件,孤怎么对你的,你就十倍还回来,怎么解气怎么来,好不好?”

将南鸢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道:“来,孤不反抗。”

“你是大夫,你知道掐什么地方最难受。”

是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还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修复好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顾景珩愿意十倍百倍地让南鸢打回来,骂回来。

"你先松开我,我们慢慢谈。"南鸢试图让顾景珩冷静下来。

顾景珩摇了摇头,不肯松手,执拗道:“就现在,你说的,我们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南鸢闭了闭眼睛,想了许久,顺着他说:“好,那报复你,也该用我自己的办法,而不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这不公平。”

听到南鸢松口,顾景珩眼神一亮,哪儿还有不同意的意思,连忙点头:“好,用你的法子,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你先松手。”

顾景珩立刻松开了手。

“你要孤怎么办?”

南鸢垂了垂眉,现在跟顾景珩提要求太过刻意了,难保他不会怀疑什么。

要求是要提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她需要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你回你自己的寝殿去睡。”南鸢想了片刻,提出了一个不算是要求的要求。

她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来理顺自己的思路,跟他在一处待下去,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随时可能掉下来,压根没有办法顺利的思考。

顾景珩犹豫了片刻,问道:“必须分房吗?没有不分房的惩罚方法吗?”

南鸢抬眸看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有倒是有,不过,倒不如你自己一个人睡舒服。”

睡地板?

分床睡总比分房要好。

顾景珩如实想着。

“孤还是想留下来。”顾景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南鸢即刻越过他,爬下床去,朝外喊道:“给我拿条绳子来!”

烛影深深,映照在南鸢忙碌的身影上。

她用绳子将顾景珩的手脚都绑在了椅子上,随后,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不错。

比自己夜夜担惊受怕,不得安睡的情况强多了,好歹他还能睡。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顾景珩看了看自己被绑成粽子的手脚,再瞧了瞧南鸢那张笑眯眯的小脸蛋。

南鸢得逞般挑了挑眉,道:“别急,还有呢!”

她从衣柜里翻找出来了一条发带,蒙住他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一个结。

由于弯腰的姿势,头发顺着脸颊滑落了几缕下来,在他的侧脸上轻拂过。

顾景珩只觉得有些痒,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其他的感官就特别的明显。

他能感觉到南鸢的呼吸在他耳边喷洒,逐渐转移到喉结处。

“阿鸢想要干什么?”顾景珩紧绷着声音问。

南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便覆上了他的喉结。

柔软细腻的触感,让顾景珩的身体瞬间僵硬。

南鸢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松了口。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足够撩拨到顾景珩,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勾起来。

“阿鸢……”

顾景珩的声线本就好听,这么低哑的声线听上去就更加魅惑。

呼吸也跟着乱了。

他想伸手去抓南鸢,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绑在了身后。

无奈一笑。

他家阿鸢这是存了心要戏弄他啊!

“乖,该睡觉了,安静。”南鸢察觉到了他的反应,浅尝辄止,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他的唇。

顾景珩明白了南鸢是什么意思,只撩拨不负责,就让他这么难受一夜。

唇角的弧度上扬,顾景珩也配合她,没有说话,只是亲了亲抵在他唇角的手指。

南鸢立刻将手指缩了回去。

怎么感觉把他绑起来,还是不老实呢?

顾景珩的耳力很好,能听到南鸢气呼呼的走到床边,愤愤地盖上了被子。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燥热,今晚怕是真的难受一晚。

他家阿鸢可真是狠心啊!

翌日一早。

南鸢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了顾景珩的身影,只有地上残留的绳子能证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起身,枕边放着那条发带。

用墨水写着:“防君子,不防小人。”

这是嘲笑她绑的结不够死对吧?

南鸢随手将其放在了一旁,没心情跟他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她略微梳洗了一下,打开门。

“贵人早!”

阿九站在院里,瞧见南鸢打开了门,立刻迎了上来,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取出里面温热的粥和小菜。

“属下听府里的厨娘说,贵人不喜欢府内的吃食,所以自作主张的查了贵人之前的饮食习惯,这是属下从府外尚食坊买了些早膳回来,贵人尝尝看符不符合口味?”

南鸢瞥了一眼食盒,看似简单,里面的东西却都是精心准备的,她不由自主的心里一暖,笑了笑,道:“辛苦你了。”

“为贵人服务是属下分内之事,不值一提。”阿九恭敬道,“这是刚出的新品,叫蜜枣桂圆莲子羹,贵人尝尝看。"

甜腻的香味,闻起来确实很好喝。

南鸢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碗筷,舀了一勺子送入嘴里,入口清甜,糯米的香气,还夹杂着桂花的香甜,甜而不腻。

南鸢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多喝了两口。

“贵人用了早膳,之后想去什么地方玩?今日戏堂有一出《女驸马》,是刚成名的角儿唱的,还有投壶、游园、吟诗、抚琴,看贵人对什么感兴趣,咱立刻就能去瞧。”

阿九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你安排就好。”

南鸢也不想一直在太子府待着,什么消息都听不到,还是在外面了解一些消息比较好。

原本还想着皇后娘娘的生辰到了,要进宫去贺生辰。

结果顾景珩说皇后不愿大办,只在行宫那边和皇帝一起过了,旁人就不必费心了。

南鸢便只能是将那串佛珠让顾景珩送了过去。

于是乎,这几天的时间便清闲了下来,由阿九忙前忙后的,带着南鸢各处地逛着。

期间,南鸢也听到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她颇爱听说书,这是最快的了解到京城风声的渠道了。

一听便是一天,阿九便差人给南鸢安排膳食。

“前段时间,我跑出府去,太子没罚你吧?”

阿九笑了笑,颇为庆幸地说道:“当时主子还没来得及骂我,就出去找贵人了,现在估计早就忘了。”

“贵人今天想吃什么?”

“茶雅居的茶点吧,我好久没吃了。”南鸢一边听着戏,一边说道。

阿九愣了愣,茶雅居?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贵人什么时候去的茶雅居啊?”

“上次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十月初……”

十月初九,那个南鸢不想回忆的日子。

“算了,不吃了,随便安排点别的就是。”

“……好。”

可阿九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要是没有听错的话,贵人说的是十月初九。

可阿七调查的结果,十月初九那日,贵人是在如意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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