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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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木柴越来越少，想到还有一个霍小计也要洗澡，家里还要开火烧饭，她直接用原主娘平日里做针线的剪子把头发剪到了肩膀下面的位置。又用皂荚洗了三遍，直到第四遍那洗澡水才算清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耽误的太久，腌入味儿了，她凑近了闻，总感觉自己身上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屎味儿。

勉强洗干净的霍秀秀换上另一套打着补丁的干净衣服，不带犹豫的将原本那套用木棍挑起扔了出去，尽管她一共就只有两身衣裳。

霍小计依旧还没有醒，她也没心思再吃东西，干脆拿着草木灰刷地，院子里，她们姐弟的小屋子里都脏兮兮的，说是刷地，其实就是把草木灰撒上头，将脏的那一块盖起来，然后用锄头一点点刨掉一层土，只要仔细一点，坑就不会很明显。

直到天都暗下来，她才把脏的地方都铲干净，霍小计也终于自己醒了。

小幼崽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而是嘶哑着挥舞着小柴火棍般的胳膊喊：“阿姐。”

鉴于自己刚刚洗干净，因此霍秀秀虽然激动，但也没有上去抱他，只是弯腰凑在他面前，语气温柔：“怎么样？饿不饿？阿姐给你拿粥去！”

霍小计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语气里依旧带着高兴：“恩！”

去厨房端粥碗的时候，她想着霍小计既然醒了，还是把澡也洗了吧，虽说天黑了，可灶膛烧起来也带着光亮，反正在灶膛边上洗的，因此顺手又往铁锅里加满水给烧了起来。

没成想这孩子可能是有点害怕被抛弃吧，她不过是烧个水的功夫，他就按捺不住摸黑跑了过来。霍秀秀见他来都来了，干脆就让他坐在灶房直接吃了，小幼崽也十分乖巧的捧着碗大口大口安静的喝着。

洗干净的姐弟二人当晚就从小屋子直接搬进了主屋，虽说主屋的被子也有股味儿，可那是汗臭味，比她们那屎臭味儿的被窝强多了。

躺在床上暖烘烘的姐弟二人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霍秀秀上一秒还想着第二天去抓点野鸡野兔子之类的，下一秒就被睡眠之神强势召唤。

睁开眼睛就要面对生存问题的霍秀秀从菜地里掰了一个大茄子在竹管自来水下冲洗干净，用刀将其切成碎碎的小丁，混到昨天霍四叔送来的米里，算是战地围困版的茄子焖饭。

霍四叔拿来的粮食都是陈米，这个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家，吃的都是陈米，连村长家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吃得上新米的。陈米价低，新米价高，大家更愿意将当年收上来的新鲜粮食卖一个好价格，自己吃陈年旧米。

想到这儿她又是一阵叹息，经济不发达，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是全民难题，财富掌握在极少部分人和其家族手中，就连虽然地位低下，但绫罗绸缎住着大宅子的商贾也时刻面临着被朝廷在某种情况下强制征收财产的危险。

她刚开始还担心自己住在这半山腰孤零零的有危险，现在想想，谁会费这么大劲儿翻山越岭到这山凹凹里来对她们这样的穷人下手呢？

像她们这样的底层人民，能一天吃上两顿饭不勉强被饿死就已经是莫大的好运，她说要把米还给霍家不止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原则，更是因为她知道这些泛黄的陈米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任何调味料和油水的茄子焖饭无疑是难吃的，可姐弟俩依旧大口大口的吞下肚，尤其是霍小计，能吃上干米饭是一年当中少有的事情，原主小时候还吃过几回，可这孩子才三岁，他出生前这个家的情况就已经非常不好了，这其中有霍宝生精虫上脑把家里的钱都拿去讨窑姐欢心的缘故，也有在霍秀秀出生后直到霍小计出生这十二三年里，原主娘或是小产，或是生下孩子又没有立住，看病吃药所花费的银钱。

古代并不美好，至少对她来说，是满目疮痍的，为了家里多一些男丁可以帮衬干活，每一家人都会大量生育。可这个时代，没有产检，没有及时有效的医疗手段，许多孩子都会因为母亲繁重的劳作而胎死腹中，还有许多孩子虽然有幸出生，却没有办法长大。

这并不是说中医不好的意思，相反，中医是非常优秀且可以治疗急症的，但是，乡下人并没有足够的条件和好郎中来依靠。

吃了饭，霍秀秀从屋后的柴火堆旁找出一个竹筐背在身上，又拿了一把柴刀便准备进山，原主爹虽然在女色上格外上头，可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会打猎，还是自学成才的。

只不过他打的猎物，跟这个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每次打到猎物他都会第一时间拿到县城里头卖掉，然后捧着银子去窑子里寻找他出淤泥而不染的真爱。

在原主的记忆中，在她渐渐长大后，经常会跟着霍宝生一块进山打猎，可除了偶尔掏到的鸟蛋她能偷偷藏一个带回家之外，其余所有的东西，霍宝生都不会，也没有分给她的觉悟。

霍宝生也不允许她独自进山打猎，倒不是担心闺女，而是他粗鲁的认为山上的猎物是有数的，原主多打一个，那他就少打一只，那就等于原主偷他的猎物。这脑回路霍秀秀也不得不佩服，是有点老美的潜力在身上的，没机会去竞选一下总统倒是可惜了。

霍小计眼看着她要出门，赶紧放在手里在洗的碗在身上随意擦了两下小手就跟了上来，霍秀秀听到动静停住脚步，紧接着小幼崽就撞到了她的腿上。

“我去抓个野鸡回来吃，你在家等我？”她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学着偶尔刷到的育儿视频，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没想到小家伙十分坚定，死死扒住她的腿：“一起。”

霍秀秀想了想，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确实也会害怕，便没有多犹豫，只问了一句：“山路不好走，若是累了我可背不动你。”

小家伙用力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出了门，院门是有锁的，想着家里还有点粮食，她仔细锁好了门将钥匙踹到怀里，顺着记忆中原主和霍宝生进山的方向走去。

她们走的很慢，主要是霍小计腿短，走快了就跟不上，而她虽然有记忆，可也是实打实的头一回进山心里也是没底，因此不停的观察四周，生怕出现野猪之类的大型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