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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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里，此刻一片寂静。

所有的宫女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成为惠嫔发泄怒火的对象。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早在康熙传出要序齿的消息时，惠嫔可谓是志得意满。

没办法啊，谁让她的儿子是长子呢。

哪怕自己不过是一个嫔，单就庶长子这一身份，虽说不能让她在宫里横着走，但也足够让她傲视众人了。

能在孝诚仁皇后手里保住大阿哥，说明惠嫔绝不是个头脑简单的。

就连当初大阿哥得天花一事，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为的就是趁机把大阿哥送出宫去。

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惠嫔不是不心疼的。

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这么做。

赫舍里氏那个贱人，心思恶毒，又惯会装模作样，连万岁爷都被她蒙蔽了。

万般无奈之下，惠嫔才迫不得已做出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害怕自己护不住大阿哥。

尤其是看着荣嫔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夭折。

后来啊，大概是所有被赫舍里氏害过的嫔妃，都心怀怨恨，于是就不约而同地对着对她一起下手了。

赫舍里氏本来就在孕期，各种隐私手段层出不穷，她疲于应对，自然没能好好养胎。

惠嫔觉得，当时估计是宫里人心最齐的时候了。

就连太皇太后都插了一手。

想到这里，惠嫔的眸子不禁暗了暗。

要不是太皇太后的警告，自己还不会知道她老人家对皇后之死也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了呢。

但就是这警告，让惠嫔越发愤恨。

因为惠嫔想直接在康熙面前撕下那个女人的假面，破坏赫舍里氏苦心经营的形象，到时候，连那个刚出生的小阿哥都会被一同厌恶。

可惜太皇太后不允许。

她是不喜欢赫舍里氏，对方当皇后这几年，宫里的阿哥格格几乎都没有保住，但是她要确保嫡子的地位不能动摇。

这是底线。

惠嫔想做的事情，她明白对方打的小算盘，情感上无可指摘，但是大局上不能让她如愿。

所以，直到今天，孝诚仁皇后在康熙的心里还是如同天上的白月光那样完美。

可能康熙自己也有所察觉，但是人都死了，还是死在最美好的年纪，拼死还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嫡子，这已经够让人动容了。

而且，记忆是会被美化的，那些不堪的缺陷，会被慢慢淡化，那些美好的场景，却会越来越清晰。

这也许就是，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的原因吧。

所以惠嫔才心痛难耐啊。

明明自己的儿子才是长子，却非要用赫舍里氏已经死了的承祜这一名字做从字。

这简直就是生生把要把惠嫔气死的节奏。

可是她又不能去闹。

圣旨都已经下了，万没有更改的可能。

更别说，她自己也有些胆怯。

因为承祜的死，她并不干净。

生气加心虚，各种情绪交织在惠嫔的心里，她又不敢像之前那样大肆发泄自己的脾气，于是，惠嫔成功地把自己给气病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体虚。

惠嫔成功地瘦下来了。

是硬生生饿瘦的，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头都不太好，脸色蜡黄，双目无神，走两步就喘。

如果她不是主子，要做活计，恐怕早就晕倒了。

就连胤禔看见自己额娘那副模样，都被吓了一跳。

而他说话又一向耿直：“额娘，御膳房是没给您饭吃吗？您现在的模样，好像个木头棍子。”

再加上那充满怀疑的眼神，差点没把惠嫔给气死。

这也再一次让惠嫔忍不住怀疑，养一个这样的儿子，真的能等到老了享清福的时候吗？

下一秒，大阿哥就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御膳房的麻烦，敢怠慢自己的额娘，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惠嫔甚至都来不及叫奴才，于是只好自己伸手拦人，拼尽了全力，才勉强拉住了胤禔，她胸口不住地起伏着，说话断断续续的。

“没……没有的事，你……你已经大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最后一句话，吼出了惠嫔的心声。

可惜大阿哥不领情。

他只觉得自己被辜负了。

明明是好心好意去替额娘出气，却被不分青红皂白地给责备一顿，放在谁身上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还是以脾气暴躁着称的大阿哥胤禔。

但是看见额娘不太好的脸色，大阿哥还是忍住了自己内心的气愤，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了”，转身就离开了。

独留惠嫔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住胸口，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自己给送走。

还好白莲眼疾手快，赶忙过来给惠嫔顺气，又倒了一杯热茶，才慢慢让自己主子的情绪平复下来。

才刚好一点，惠嫔又开始了她的老调重弹。

“我真是命苦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儿子，一点都不心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莲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安抚：“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大阿哥多孝顺您啊，一看见您没吃好，就要去御膳房替您出气，可见心中是把您放在第一位的，这一番赤子之心着实令人赞叹。”

她安慰了无数次，可惜惠嫔当时听进去了一些，过后还是会变成刚刚那个样子。

白莲心里猛然涌现出一股不满来。

尤其是听见“命苦”二字，简直是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惠嫔还命苦？

那自己这样一个伺候人的奴才，早早就被父母给卖了，十岁之前从来都没有吃饱穿暖过，难不成就命好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也不光是惠嫔自己的原因。

大部分要归咎于饥饿。

因为饥饿会导致情绪失控，心生烦躁不说，还会产生负面情绪。

可惜她们都不懂，于是惠嫔几乎就要变成一个怨妇一样的人了。

只喝中药调养，用处不大。

“额娘，出去，玩。”胤禛又在拉着佟若雪的衣袖，非要出去玩耍。

佟若雪昨天晚上没睡好，浑身懒洋洋的，实在不想动弹。

于是叮嘱钟嬷嬷照顾好四阿哥，自己则补觉去了。

谁能想到，这次出去竟然会碰见乌嫔。

钟嬷嬷心里直念叨着流年不利，可是还得打起精神来，一边给乌嫔请安，一边悄无声息地护着四阿哥远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