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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襟被鲜血染透,脖颈处是完完全全断开的样子,四肢以奇怪的姿势摆着,仔细一看竟也是断掉的……

姜梒脑中轰鸣声不止喉咙哽咽,半晌只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褚丞,嘴唇开合,眼里含满泪水。

顺安国公府众女眷一个不少,全数躺在这里,而跑来传话的人在褚丞身边耳语,“男丁,除姜淮外不论主仆,一并就地斩首!”

围观的人被驱赶,四周陷入寂静,姜梒在那微小的耳语声里听到了绝望。她愤恨的捶打双腿,因动作太大,连带着发间的步摇都滑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轻轻闷响。

褚丞摆手示意那人退下,亲自蹲在她的素舆旁,细心捡起步摇,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灰。

“你应该知足,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也不打紧,姜淮不是还给你留着吗?乖,老老实实跟我去圣上面前认罪,再好好替他求一求情,说不定,顺安国公府的独苗还能苟且偷生。”

他钳住姜梒下巴,将步摇重新插回发间。

姜梒后悔了,时至今日后悔之感如波涛汹涌,遏制不住。

她绝望怒吼,一拳一拳砸向他。

褚丞早已看透她的伎俩,几下就钳制住她的双手,可忽略了气愤至极的她,已经一口咬到他的肩头。

褚丞吃痛,一掌打到她的脸上,鲜血顺着她的唇角缓缓流下来。

圣上面前,姜梒已经呈半晕死状,自然说不出什么来,褚丞如愿以偿。圣上未追究他先斩后奏,只是一个劲夸他有勇有谋,实乃肱骨之臣。

而姜淮的生死,还未下定论。

褚丞仍然将她关在院子里,除了日日替她送饭的侍女再无一人登门。

可即将临产的苏牡清一时兴起,要去她面前耀武扬威,在那站了短短半刻钟,便腹痛难忍被人抬了回去。

一天一夜的哭喊嘈杂声后,是重归死寂的安静。

褚丞过来时,姜梒正倚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盯着窗外。他怒气冲冲指使人搜罗一通后没有丝毫收获,又气冲冲的走了。

接着府上奏起了哀乐,苏牡清难产一尸两命。

可苏牡清下葬才不过两日,府上的老夫人和夫人便齐齐归了西,接下来每隔一日就有褚家亲眷死亡。

一时间府上人心惶惶,生怕回来报复的是顺安国公府惨死的鬼魂。怪力乱神之说愈演愈烈,连带着半死不活的姜梒都被人议论纷纷。苦于没有证据,褚丞也无可奈何。

可褚丞什么都不怕,不过半月他就查到了姜梒头上,猩红的眸子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褚丞,你也有今天!现世报的感觉如何呢?痛快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畅快。

褚丞强压怒火,扯过搭在衣架上那件火红的嫁衣,愤而用力撕成两半。

他拖着姜梒一路到祠堂,盯着几个新添的牌位怒问:“是你做的吧?”

姜梒面上带笑,嘲讽的拍了拍自己的腿,“我一个残废,如何害你那养尊处优的夫人们。”

褚丞松开她前襟,姜梒失力伏倒在地。

“清清不过去看了你一趟,回来便难产而亡,接下来府上接二连三出现丧事。”

“我怎知道,兴许是被你陷害的人来寻仇了呢!”

“这话也就吓一吓无知小儿,你觉得我会信。”

“说来说去,你有证据吗?还是说,这次再大费周章的算计我,编造出什么证据来!褚丞,我不怕死,哪怕你用姜淮的命来威胁我都没用。国公府已经彻底完了,凭他一己之力何谈东山再起!他是个废物,我也是。他蠢笨的以你为良将,誓死追随,而我,眼盲心瞎,执着半生将你做良缘。”

姜梒叹息一声,说:“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可那又怎样。父亲说过,平襄王府里魑魅魍魉遍地走,可唯有二人值得信仰。”

“一个是曾力排众议救他于危难的老王爷,另一个便是身世不佳却品学优良的你!”

“可你呢?杀他全家,辱他儿女,恨不得将国公府夷为平地。”

“而你的父亲呢?因着利益,舍弃挚友,设计陷害他至死!”

“你们真是平襄王府里教养十足的无耻之徒!”

姜梒几近疯魔。

褚丞抬眼看着她,语气冰冷,“也就只有你能深情演绎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而且还坚持了十数年之久!”

“姜梒,你如此了解我,为何那么不懂自己呢?因着国公爷欣赏我,便把我当做备选对象。又因为想要接近我,费尽心思安排自己弟弟入我军营,甚至不惜从最低阶混起。”

“明明知道我心悦清清,还三番两次的阻拦。噢,对了,你也并不是没有做过一点好事,你替我解决了苏寻欢这个大麻烦。不用我多费口舌的去求黑心嫡母推拒婚事。”

“顺安国公府上人口众多,除了你们嫡出一支,还有很多庶出。你父亲能规束你们谨言慎行,可是如何能事无巨细的提点他人。”

“几年前你的一叔父不知如何攀上了些关系,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正值南部水患得了一些差事,然后拿着赈灾银中饱私囊,后被我父查出。”

“又是几年前,你的另一个亲戚,买卖官职欺压百姓,还闹出了人命官司。国公府花了纹银上百两才保下了他!”

“而这些不过桑海一粟,国公府有的是人浸淫富贵,乱了心智。直到窟窿越捅越大,捅破了天,谁也保不住。而我不过是替圣上收拾烂摊子,还心与民罢了。”

姜梒默然片刻,垂头拭了拭眼角的泪,仰头看着他,“苏牡清如果能沉得住气不来我院里恶心我,那我屋里燃的香也伤不了她。”

“可我笃定她会来!”

姜梒的不打自招,一瞬激怒褚丞,他掐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清清腹中是褚家第一个男孙!”

姜梒无所谓的笑了笑,“庶长孙吗?”

褚丞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瞬时那苍白的皮肤上便浮起了清晰的掌印。

姜梒偏着头,也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日你来搜查一番,悄悄带走的家传玉佩是不是当即便呈给了母亲和祖母?”

这话问得意有所指,褚丞一瞬就想到明白了。

“你动了手脚!”

“那玉佩自打我腿不能动弹后,便被浸泡在绝命毒药里,至今已经整整一年了。”

“平襄王府的王妃怎么可能让一个瘸子来做,迟早是别人的。可你们若能给我体面,或许我也就真能偃旗息鼓困在这院子里一辈子了。”

褚丞怒斥:“真不怪祖母一开始就让你喝药弄坏身子。褚家长孙若出自你身,恐怕也是一个卑鄙龌龊的贱种!”

姜梒闻言哈哈大笑,“像你一样吗?”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久久才平息下来,“他自然是不能出生了,他早死在了你一开始给我下药的时候了。我还怕你知道了伤心,收买大夫瞒着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褚丞微怔,可门口处匆匆赶来的管家扑通跪下,涕泗横流着说:“世子,老王爷被姜淮刺杀身亡了……”

“好!甚好!”姜梒拍手叫好,脸上表情扭曲。

褚丞脑中嗡一声,快走几步跨出门槛后又兀自停下,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猩红的看着她。

房门缓缓合上,原本光亮的屋内刹时昏暗下来,褚丞随手扯过架子上的衣物,稍一用力就将布料扯碎。

姜梒有气无力的伏在地上,看着横眉怒目的褚丞满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她被吊死在祠堂之中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四肢百骸都透着不甘,脖颈间勒着的正是那缕血红嫁衣的裙摆布缕。

已深深陷入她的皮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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