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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子被宗子枭隔空厄住了脖子,缓缓提了起来。他瞬间释放的灵压,对于修为不深的人来说就是头顶降下的一座山,恐怖如斯。
“尊上”黄道子的双腿在半空中无力地踢踏,脸涨成了赭色,眼瞪如铃,好像要从脸上喷出来。
“你、该、死”宗子枭的表情更加可怖,眼含极寒的杀意,发丝无风自动,一团黑死气如随行鬼魅般在周身缭绕,形如地狱罗刹。
黄道子已经开始翻白眼,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宗子枭身后:“帝君”
宗子枭明知是诈,可还是本能地回头,身后果然空无一人。
灵压稍懈,黄道子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大张着嘴拼命喘气。
宗子枭也从瞬间的暴怒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盯着蜷缩在地上的黄道子,一股寒意攀附着脊柱而上,直冲入天灵,莫名的恐惧在脑海中炸出一串火光,他手中凝出一团黑死气:“是谁指使你来的,有何居心。”
“尊上,小的不敢。”
宗子枭阴恻恻地说道:“你不配我用剑,想尝尝被万鬼啃噬的滋味儿吗”
黄道子铁青着脸,颤声道:“尊上,小人无人指使,也不敢对尊上或帝君有任何不良居心,但小人不说,尊上去逼问冉家父子,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说清楚。”
“请听小人解释。”黄道子深吸一口气,“在一本失传许久的古籍中,曾经记载过一味真正的绝世仙丹。这本古籍鲜少有人知晓,小人走南闯北,以卜卦为生,什么野志杂俎都看,什么奇闻异事都听,也是无意间得知。而冉家精于丹术,对有关炼丹的古籍多有研究,必然也知道。”
“所谓的绝世仙丹,就是人丹”宗子枭咬牙道,“修仙界还有几个老家伙修为高于帝君,你敢谈论帝君的丹”
“回尊上,这颗丹,与修为关系不大。”黄道子用赴死一般的表情说道,“此丹名为绝品人皇,必须取有帝王命格的人的金丹炼制。”
“帝王命格”
“不错。有帝王命格之人,必是天人转
世,金丹天生带着神力,此
丹能令普通人脱胎换骨,以尊上的修为,食此丹,必修成大道。”
宗子枭握紧了拳头,只觉汗毛倒竖。
他不想知道这些。
他不该知道。
“既是杂俎,有几分可信”宗子枭哑声道,“仅凭这东西,你就敢大放厥词。”
“这丹并非子虚乌有,史上许多揭竿起义、谋权篡位,都是为了人皇的金丹,只是食此丹者自己做了人皇,自然要将秘密掩埋,于是这本古籍才会失传。”黄道子急道,“尊上不信,可以去问冉老庄主,这个秘密,在冉家必然是代代相传。”
宗子枭僵直着身体,久久不言。
“其实尊上修成大道,帝君才能永远蒙荫,否则,宗氏早晚都要衰败。”黄道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宗子枭一眼,小声说,“取丹,也不会伤及性命。”
“这个秘密,还有多少人知道。”宗子枭道,“你还告诉了谁。”
“小的未曾告诉别人。”黄道子看出宗子枭要灭他的口,忙道,“求尊上不要杀我,尊上还用得着我。”
“我用你什么。”
“这拥有帝王命格的金丹,威力强大,取出后需做法,小的”
“谁告诉你我要取丹。”宗子枭用看死物的眼神看着黄道子
宗子珩站在无极宫的瞭望台上,看着广袤苍穹,一轮明月孤悬,点点细碎的星光,还比不上除夕夜的烟火闪耀。他处于深宫,还能听见脚下的大名城里传来节庆的声音,此刻的人间,尽是喜悦与团圆。
而他却回想起宗子枭回来那天,他就站在这里,看着那一抹黑款款踏入无极宫,也将至深的黑暗带入他的生命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宗子珩回头。
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如鬼魅般浮现,宗子枭从黑暗中走出来,或者说,黑暗向他身后退去,他就是黑暗之主,黑暗向他跪拜雌伏。
俩人四目相对,仿佛想用目光剖开对方的胸膛,看看那颗火红跳动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宗子珩从
那凝沉的表情中,猜到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
宗子枭行到大哥身旁,为他拢了拢披风,轻声说:“不是怕冷吗,为何站在这里。”
“守岁。”
“好,我们守岁。”
宗子珩凝视着宗
子枭:“你问出了什么”
“一个几百年不曾有人见过的异兽的精元。”宗子枭抱住大哥,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又将身体的重量也一并托付了出去,仿佛大哥就是他唯一的支撑。
宗子珩僵硬地站定,承受着这份重量。他知道宗子枭在撒谎,他也料到了会如此,只有宗明赫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金丹将要不保。
他很想开口问问宗子枭,是否也要取他的丹,可他不能问,不敢问,他害怕得到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答案。他只能配合着这个谎言:“那你,能得到吗。”
“我会命人去寻,或许可以找到。”宗子枭闷声道,“你为何突然关心起我炼丹了”
“我是关心你有没有为难冉家父子。”
“他们还要给我炼丹,暂时死不了。”宗子珩后脑勺没长眼睛,因而看不到宗子枭的眸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神阴鸷晦暗。
“取丹,也不会伤及性命。”
宗子枭脑中回荡着黄道子的这句话,他抱着他的大哥,这个令他痴迷、令他疯狂、令他爱恨两难的人,好像能透过一层层厚厚的冬衣,感知到对方腹内那颗生机勃勃的丹。
取丹确实可以留人性命,但一个修士失去了金丹,会生不如死。
他在想什么
他不吃人丹,他鄙夷所有窃丹魔修,他不想与陆兆风有任何瓜葛。最重要的是,那是宗子珩,他的大哥,他下不去手。
然而,一个微弱的声音却在拷问他的灵魂:你为何不杀黄道子
宗子枭倒吸一口气,铁臂猛然收紧,像是恨不能将怀中人嵌入体内。
宗子珩闷哼一声:“你勒得我很疼。”他似乎感受到了宗子枭心中的挣扎,他的心也凉了大半。他再次
体会到了那种头皮发麻的恐惧,当宗明赫用贪婪的、歹毒的目光盯着自己时,他不再是一个人,只是为了承载金丹而被养大的容器。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宗明赫,他的亲生父亲,毁了他的母亲,毁了他,也毁了他最爱的弟弟,所有的恩怨悲苦皆因此人起。
如果宗子枭也要他的丹,如果宗子枭也变成宗明赫,那他宁愿死,也绝不会让其得逞
宗
子枭松开了他,但下一瞬,又将人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
“你”
“我陪大哥守岁。”宗子枭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声音低沉暗哑,“守岁便不用睡了,我要好好弄你。”
宗子珩心中正满腹悲怆,他咬牙道:“你说过以后会有度,而且我们昨晚才”
“才什么”宗子枭淡笑一声,又低头去咬他耳朵,“昨晚我才泄了两次,你就受不了,今天大过年的,总要让我尽兴吧。”他将人压在了榻上。
“宗子枭”此时此刻,他最不想做的便是这档事
宗子枭一手握着大哥的两只手腕,压在了头顶,俯身看着他。
四目次深深地对视,他们仿佛窥见了对方那看似无波的眼眸下其实是暗流汹涌。
宗子枭突然松开了钳制,他趴在了大哥身上,紧紧抱着,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亦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样。
宗子珩瞪大眼睛看着床帏,他压抑着呼吸,生怕惊醒了枕边人。宗子枭的种种反常,让他更加相信,这个人真的对他的金丹动了心思。
俩人交颈缠抱了许久,宗子枭突然在他耳边说:“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
“若我没有回来,你会如何如今我回来了,你又该如何”
宗子珩沉默良久,说道:“我不知道。”
“我想过。”
宗子珩在等他说出自己对“以后”的看法,可等了许久也没有声音,也许,他并不打算说。
没错,宗子枭不打算说,也永远不会说。因为在他想象的“以后”里,永远都有大哥,唯一笃
定的、必须的只有大哥。他无可救药地爱着害死自己母亲、毁了自己一生的仇人,甚至想与其相伴终身,他会把这个低贱到绝望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带入地狱,但绝不会说出来。
只要不说出来,他就可以麻痹自己,他是为了报仇,他们就这样像困兽一般纠缠下去吧,互相折磨下去吧,他们都背负了太多恶,谁也没有解脱的资格。
谁都别想解脱。
那夜,俩人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心事重重地相拥,老老实实地守岁,一同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就像他们小的时候,也总是相伴度过一个又一个人间寒暑。
你们居然都盼着大哥死
嗯还有些内容,不过确实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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