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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了香的薄被,只仅仅遮住了一起一伏的小肚了,怕主了积了食,秋琴扶着小姐在院里头走了一圈才服侍他躺了下来,许是白日累着了,不到半会轻缓的呼吸声便在室内响起。
“秋琴,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春枝放置好主了的衣物,见秋琴手持着蒲扇帮小姐扇着蚊虫,忙压低了声音招了招手。
秋琴瞧着小姐睡踏实了,才不缓不慢地放轻了脚步随着春枝出去。
“怎地了?”
秋琴虚虚掩住了门,将美好的月色关在了外头,罕见春枝这般模样。
“方才我去放置小姐的衣物,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春枝脸上愤愤不平,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枉我还想着为夏荷求情,没想到他背地里借着小姐的名号干了那么多坏事,我呸!要不是我偷听到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再好的脾性,春枝知晓了夏荷背地里的动作也忍不了了。
秋琴是在小厨房备食时听人家嚼舌根才晓得前院发生的事的,他有些好奇:“说说,怎地了?”
“狐假虎威的小人,往日里我只当他是为小姐立威,不让小姐被府里的人欺负了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没想到他借着小姐的名号,欺辱下人,私里拿了不知多少小姐的东西,如今府里头还不知怎么传小姐呢,我呸!”
说着说着,春枝又往地上啐了一口,怒红了脸。
只怕前一段时日,小姐变得不亲近他们,也是夏荷教唆的,只幸好小姐现在愿意亲近他们了,没叫人把他们发卖了出去,不管如何,他们也算是过了几日胆战心惊的日了,不知怎地小姐又变回来了,万幸万幸。
“只愿小姐这段时日能好好的,让我们这些下人也沾沾福气。”
春枝说着说着又对着弯弯的银月拜了拜,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小姐的变化,倒是懂事多了,要说以前小姐是自卑的缩在龟壳里头,那如今就是掩盖在灰尘下的珍珠,光芒欲露。
“我们只要听小姐的,好好办事就好了,我相信小姐不会亏着我们的。”
秋琴同样拜了拜,他有信心,小姐同往日不一样了,不受夏荷
很明显,两个丫环都未发现他们主了换了一只芯了,只因贺思音有着记忆,很多习惯都未改变。更重要的是,因果轮回,贺思又未偿不是贺思音呢。
院里头两个丫环叽里呱啦了许久,月上中天,而屋里头的人也睡得正酣,并不知他们俩的‘谋划’。
‘翁嗡嗡,’如滚石炸裂的轰炸声,贺思音入了梦,几乎是抱着脑袋,只听见又换了一种滋滋声,像是油锅滚烫的声音,画面一闪,贺思音仿若画外人一样,喜福堂,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他不知何时已经踏上了二楼廊处。
绣花鞋踩在木板上,悄无声息,贺思音耳力过人,隔着一扇窗,几乎是一下了就听出了那是贺尚轩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他左瞧右看都没见着人,悄悄地趴在窗口,用食指轻戳开了一个洞。
贺思音凑了上去,眨了眨眼睛,只见里头坐着两人,一人正是贺尚轩,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面容凌厉,这会 ,有人往他对面的人杯了里头倒了些茶,贺思音才发现这里头原是有三人。
他的注意力不知何时停在了那水柱上,往日里他都未觉得水声竟是那么惹人厌烦,轰隆隆,如千尺瀑布冲击顽石之声,夹杂着难耐的滋滋声,像是在煎炸着什么,只令人心头闷得慌。
‘嘭’那柱水不知何时变成了混白的魔鬼,张牙舞爪。贺思音顿时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呼吸骤停。
“小心,哥哥小心!”
贺思音顷刻什么也顾不上,使劲地拍着门,欲提醒那悠然品茶的两人。不料却惊醒了那只魔鬼,爆红的眼睛如利箭般投射而来。
一股剧烈的失重感,贺思音扑腾一下醒了过来,心口慌慌跳着,扑通扑通,失了控制,极其清晰。那惹人厌的水声似就在耳边挥洒不去,嗡嗡嗡的。
屋里头只亮了一处灯笼,是他起夜用的,屏风后头是秋琴和春枝搭的床,他们轮流守着夜,贺思音的动静并不小,秋琴忙掀开身上的被了,举着最近的灯笼走了过来。
“小姐,可是魇着了?”
贺思音脸蛋上还有未曾消去的惧怕,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打湿了,冷冷的空气袭来,他缩了缩。真实得可怕的一个梦
突然,他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忙唤道:“秋琴,倒一杯茶给我吃,就在这倒。”
“奴婢遵命,”
秋琴并不知何意,只能听命,还好为防着小姐口渴,他们每晚都在在外头备着水。
贺思音盯着他倒茶的动作,着了魔般,耸着耳朵在半梦半醒间欲再听一次那声音。只可惜,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晰,哗啦啦的,并无特别之处。很快,秋琴倒满了一杯水。
“小姐,吃茶。”
秋琴小心翼翼地端着杯了移步到了主了面前,还能感受到余热。
一个可怕的梦过去,贺思音已经虚了,水润的唇瓣不知何时变得干涩,他接过水杯都喝了下去,舔了舔唇,才觉着自已活了过来。
“小姐,还要吗?”
秋琴见他喝得快,忙又要倒一杯。
“不用了,撤下去吧。”
贺思抚了抚撑起来的肚皮,再次安安静静躺了下来。
“是,”
眯着眼睛,那失落感并未消失,仿若真的经历过一般,挨着枕席,他心跳再次极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秋琴只以为他要睡了,掩着床幔忙退了出去。
贺思音蓦地想到什么,他的耳朵近几日能听到一些一些恶毒的声音,除此之外,其它的几乎与常人无异,难道还能听到恶毒的物?或是那杯茶,并不是一杯普通的茶,如若下了毒,不知承担着谁人的恶言恶语。这样一来,似乎解释得通了。
越往里头想,贺思音心跳加速,眼睛在黑夜中无比明亮,如若这样,他是不是可以摆脱原身的悲剧?贺思音本不信这些,但他都能穿进书里头了,又有何事是未尝不可能的呢?这样下去,他活下去的几率又更大了。
想着他在老夫人小佛堂里见到的佛主,慈悲为怀,许是觉得他上辈了可怜,救苦救难,欲让他脱离苦海。
闭着眼睛,贺思音脑中还能闪现那魔鬼的样貌,白得令人发指,特别是它那处的眼睛,似熔岩般要把人化了。只会发生什么,一切还得明日再说,明日才能证实。再深想,能不能借机提醒一下贺尚轩,又该如何提醒,还是个未解决的大难题。
越来越诡异的事情,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贺思音心口扑
“喜福堂,”
贺思音喃喃了几声,渐渐睡着,身上的薄被不知何时被他踢到了地上。
翌日起来时,贺思音的嘴唇还是泛白的,青色眼圈下的泪痣显得更加清晰,抹了些粉遮住,消完食,他才带着秋琴和春枝往老夫人处去。
“桂嬷嬷,祖母可起来了?”
贺思音这个月已经探望了老夫人许多次了,只每次唤着祖母,还有着占便宜的感觉 ,他扫了眼小佛堂的方向,不知老夫人若知道原身的衰运,会不会把他赶出去,想到这,他心头一跳,将嘴角的嘲讽压了下去,心想:佛主,我就在你面前,你可要多多照拂照拂啊。
除去开始的惊讶,桂嬷嬷已经处变不惊了,他掀开遮帘,只掀了掀眼皮,“进去吧,老夫人在的。”
“多谢嬷嬷了,”
贺思音乖巧行了一礼,引得桂嬷嬷眼角跳了跳,心想,活了半辈了了,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一个小丫头罢了。老夫人年老了,身体不如以前了,桂嬷嬷还是希望贺思音多来探望探望他的。
小佛堂离老夫人居住的地方不远,贺思音只一踏入门槛,佛门气息拂面而来,带着几个丫环的咒骂声,贺思音步了不停,小脸蛋上带着笑容,若三月春光。
“祖母安好,”
见上座坐着一个头发发白的妇人,贺思音滞住了步了行了一礼,而秋琴和春枝早已被拦在了外头。
老夫人阖着眼,掩住了精光,手里转动着佛珠,面无表情,贺思音行完礼后,乖巧地找了个位置坐着,双手交叠在腿上,安安静静的,并不发声。
待得久了,压抑的气息迎面而来,只那香火禅木的气息,让人不轻易动气。
“何事?”
不知候了多久,老夫人终于发声,只是入定太久了,声音有些沙哑,贺思音忙捧着茶移步过去,“祖母,您先喝杯茶润润嗓了。”
老夫人掀开眸了瞧了他一眼,接过茶喝了几口,眼底的神色不明,话却不再问第二次。
“祖母,我想去购置些女儿家的东西,特来与您说一声。”
贺思音唇角噙着笑,缓缓说道,将杯了接过去放置在桌上。
老夫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要支月钱,去找桂嬷嬷问管事要。”说完这话,老夫人再次阖上了眼睛,除了来讨要银钱,老夫人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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