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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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以后，顾重玄还沉浸在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的豪迈之中，这时，门口太监通报，“王后求见。”顾重玄皱了皱眉，本能得想躲，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形势已经逆转，现在自己说了算。

“让她进来！”

青玉一身素白打扮，她俯身于地，“王上，我父兄今日皆没，可否出宫几日为他们守丧？”

“你抬起头来！”

青玉抬起头来，泪水在脸上恣意横流。

原来高贵如你，尊贵如你，也有今天。顾重玄看着青玉那依旧明艳无双的面庞，心里生出一个歹毒的想法。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王后单独待会儿。”

宫女太监们纷纷退了出去。

“你可以出去，替父兄守丧，我也可以不再追究龙青山，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他的眼光在她身上游走。

“什么事？”青玉泪光闪闪。

“脱光你的衣服！”

顾重玄将青玉按在地上，使劲蹂躏她，他喘息着说，“你不是很高贵吗？你不是很清高吗？你不是瞧不起朕吗？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不朕想怎么干你，就怎么干你吗？”

青玉用头发遮住脸，两手紧紧攥成拳头，她咬紧牙关，没有哭出声来，满足了顾重玄种种变态要求以后，青玉默默穿好衣服，她的头发散成一片，眼神发呆凝滞，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慢着！”

顾重玄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个名不副实的王后，就让出来吧。”

青玉木然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青玉回到自己宫中，绿绦看到她神色呆滞蓬头乱发的样子，大吃一惊，“王后，你怎么了？”

“给我准备水，我要沐浴！”

“可是，现在天这么冷，我们这里炭火又少，沐浴容易得风寒的。”

“我不管，你快些准备去吧。”

青玉泡在浴桶中，她整个人没在水中，才敢放肆哭泣，“沈月翔，说好了要保护我的，你在哪里？”

或许他早不在人世了吧，父亲兄长那样凶残地对待他，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什么。

青玉使劲洗涮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想到顾重玄所做的一切，她就恶心得想吐。

直到浴桶的水变得冰冷难忍，她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雪终于停了，宫人们三五成群埋头扫雪，宫殿的飞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锥，青色瓦片掩藏在白茫茫积雪下面。

青玉收拾好衣物，带着绿绦，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向宫外走去，路上宫女太监看到她，都没有行礼致意，更别说其他嫔妾了，看样子顾重玄废后的打算已经人尽皆知了。

回到龙息将军府，本以为今天是父亲下葬的日子，一定有些知己故旧前来相送，谁想到府前门可罗雀，进到府中，更是一片凄凉，除了少数忠心的仆役，多数人都不见了，父亲的棺木摆在正堂中央，只有刘遵带着几个年长的下人披衣带孝为之守灵。刘遵看到青玉，流下两行浊泪，“小姐，老爷去了！”

青玉扶着父亲冰冷坚硬的棺木，想起从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禁黯然伤神，她没有哭泣，她的眼泪已在王宫里流尽，安葬了父亲，又去拜会大嫂，主持二哥的丧事，最后去安抚张晨的家人，一天下来，青玉头晕眼花，再到将军府时，饭都没吃，就躺倒在床。

恍惚中，青玉又回到那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在旷野里放风筝，一袭白袍双手抱剑的沈月翔站在身后，父亲在更远的地方和两个哥哥打马球，母亲正指导几个仆役制作午餐，空气里飘来阵阵花香，微风拂过碧绿的草场，一切惬意又美妙，只是突然天空如泼了墨般，变得漆黑一片，几支燃烧的羽箭将她的风筝射穿，扭过头来看到沈月翔耷拉着残缺的右肢，脸上溅满了鲜血，不远处父母亲所在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焰。

青玉从梦中惊醒，听到有人在轻轻地敲着窗楞，“小姐，该用膳了！”是刘遵的声音。

“我不饿，你们吃吧。”

“老爷走之前给您留了一封信，我放在门口了。”刘遵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青玉点上油灯，拆开信封的火漆。

父亲苍老雄劲的笔迹展现在眼前。

玉儿：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局势可能也很凶险了。

想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撒手人寰就觉得对不起你们，但我的一生，哪一步不是踩在生死线上。

你的两位哥哥，不成气候，恐怕无法扭转乾坤，我们家族以后只能靠你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现在我就要追随你们的母亲去了。

有一件事，我觉得特别对不住你，我不该那样对沈月翔，也不该逼你嫁给顾重玄，是我亲手葬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这点我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吾儿，这天下是强者的天下，你不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就不要怪命运无情，虽然你是女儿身，但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认命服软，否则只会任人宰割。

我和秋泽用毕生精力使青丘强大起来，我真不想它在我们走后短短数载就重蹈覆辙，一蹶不振。

前途漫漫，有些路只有自己走过才知道。

我将要归于永恒之沉寂，想想在这惊涛骇浪之中，或许只有你能有机会力挽狂澜，哪怕这机会十分渺茫。

我一生杀了很多人，有我憎恨的人，有我敬重的人，有我爱的人，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要想实现宏大的目标，不，要想活下去，只能如此！

女儿，好好活着！

看完父亲的信，青玉捂住胸口，心里念道“父亲，你还指望女儿这柔弱之身去拯救当今青丘的局势，真是高看女儿了，如今青泉哥哥遭人暗算，青山哥哥在西境陷入绝境，女儿马上就要被废黜，只求死前能和月翔哥哥见一面。”

她将信放在灯烛之上，火焰很快吞噬了信纸，只剩黑色灰烬在空中飘舞，青玉突然浑身发冷，她裹住衣裘，蹲在火盆旁，心念道再回王宫还不是受人凌辱，不如趁机逃走，就是死在荒郊野岭也比在冷宫里受尽欺凌，生不如死强。

想到这里，她将绿绦喊起来。

绿绦揉揉惺忪睡眼，“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那倦怠之意，随着自己在王宫的势微越发明显，如今知道自己要被废后，绿绦对她愈加冷淡了。

青玉明白了，十年相知相伴的情谊不如一朝权势的更迭。更何况在王宫这半年，见过人心向背，更见过奢侈繁华，本来跟在王后身边，是何等荣耀，没想到青玉如此不堪，在王宫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害得她在那些下人面前也抬不起头，今日听说青玉要被废后了，那岂不是要堕入冷宫了，绿绦心凉了半截，内心更为青玉的不作为而恼火。

“帮我找一身男人的行装。”

“小姐，你要做什么？”绿绦十分不解。

“你不用管，快去帮我准备吧。”

“奥。”绿绦犹豫着走了出去，心里纳闷“她要男人装做什么？”等走到偏房，找了两个下人收拾出几件干净的男人装，绿绦才回过神来，“她要逃走，那我怎么办？跟着她浪迹天涯？肯定会死的！”绿绦拿着衣服徘徊不决，最后她咬咬牙仿佛定下决心。

青玉收拾好行李，绿绦捧着衣服进来，“小姐你要的衣服。”

“恩”

青玉看了眼神闪烁的绿绦，她本来打算告诉她实情的，但是读了父亲的信，使她不得不多了心眼。“你去吧。”

绿绦走出房间，心里恨恨的，“事到临头，还不肯跟我说，就别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