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会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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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东西昨晚去找你了?”
金凤酒楼,正在夹菜的欧阳盆饭动作一顿。
“只是怀疑,没见到真身,不能确定。”苏镜说道。
欧阳盆饭点点头:“也是,我从没听过行尸还会道术的,这不太对劲,但如果不是那东西,还有谁会找你麻烦呢?难不成你有什么仇家?”
苏镜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仇家,以前认识的人基本都死了,来到京城之后,就更不可能得罪谁了。”
“也是……那后来呢?怎么样?”
摇了摇头,苏镜说道:“没怎么样,守了整整一宿,你看我这眼睛。”
欧阳盆饭一看,果然,那浅浅的两个黑眼圈,还有眼睛里弥漫的血丝,无不诉说着苏镜此时的疲惫。
“下午我得好好补一觉,你看这事怎么办吧。”苏镜伸了个懒腰,说道。
欧阳盆饭低头沉思:“这样吧,我回去跟师父请示,看晚上能不能去你那里蹲一下。”
“如此甚好,毕竟是你们北镇抚司的案子,哈……”
苏镜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于是起身,用脚踢了下趴在椅子边,抱着一根排骨,睡到口水直流的大黑狗。
大黑狗被猛地踢醒,下意识就张开嘴想去咬那打搅自己美梦的蹄子,抬头却看见两道不怒自威的目光,立刻讪讪地伸出前提拍了拍自家老大的裤脚,一副我是舔狗我最棒的模样。
这次终于是正常结账了。
苏镜带着大黑狗走出金凤酒楼的时候,欧阳盆饭却从后边追了上来。
“苏兄,苏兄,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苏镜不解,有些疑惑。
却见欧阳盆方双脸涨红,低着头,眼神闪躲,小声问道:“苏兄,那个……可以借我点银子吗?”
“啊?”苏镜愣了。
或许是因为羞愧,欧阳盆饭连忙摆手:“苏兄手头不宽裕就算了,算了算了。”
苏镜看着满脸通红的欧阳盆饭,笑了笑:“需要多少?”
“二……二十两。”欧阳盆饭小声说道。
苏镜从怀中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关切问道:“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二十两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
“够了够了。”欧阳盆饭连忙说道:“多谢苏兄,这银子,我会尽快还你的。”
“无妨无妨。”
虽然不知道欧阳盆饭遇见何事,要向自己开口借钱。
但二十两银子,买一位锦衣卫的好感,这买卖,无论从何种维度看,都值得不能再值了。
而且这也说明,在欧阳盆饭心中,是把自己当做较为亲近的人了。
别看欧阳盆饭现在只是名小旗官,但他本身不俗的身手,又跟了个百户的师父,升总旗是迟早的事,若再干出点成绩,花些银两上下打点一番,当个百户,极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
老子现在有钱!别说二十两,就算二百两,拿出来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苏镜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朝亦庄走去。
另一边,欧阳盆饭在告别苏镜后,并没有回北镇抚司,而是回到住的地方换了一身衣服,便直奔一个地方而去。
在大梁京城,东四牌楼南边,有条着名的胡同,叫本司胡同,不过,它的另一个名字更加有名:
教坊司。
金迷纸醉浮华梦,色竭人衰一场空。
年华易逝终须悔,代代犹叹落暮中。
这里是专供达官贵人们寻欢作乐的场所,欧阳盆饭刚踏进此处地界,便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胭脂味,这让他很是不喜,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位小爷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少爷公子?”一位穿着淡蓝色儒裙的女子迎了上来。
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小,纵然浓妆艳抹,也难以遮盖眉眼间的皱纹。
欧阳盆饭没说话,在他看来,一名锦衣卫来这教坊司,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女子见状,也是皱了皱眉头。
教坊司只接待有官身的老爷或世家公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别问了,让他进去吧。”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欧阳盆饭转头,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师父。
“哎哟,贾爷,您可算来了,我们家殷姑娘可是夜夜想着您盼着您呢。”那女子看见贾晓生,立刻换了副面孔,娇笑着迎了上去,身姿扭动着,自然而然就挽上了对方的手臂。
贾晓生在她手上拍了拍:“你先去安排,我和徒弟说说话。”
女子见状,也很识趣地松开手:“原来是贾爷的徒弟,难怪如此英俊,仪表堂堂,得嘞,我这就去安排,贾爷可别让殷姑娘久等了。”
说完,女子用绣着鸳鸯的团扇挡住嘴,笑着走进了教坊中。
“师父……”欧阳盆饭低下头。
自己瞒着对方来这教坊司,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哪来的钱?”贾晓生双手负在身后。
“借……借的。”
“向谁借的?”
面对师父的问话,欧阳盆饭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贾晓生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为何会想着来这里?”
欧阳盆饭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也没说。
“罢了,你也长大了。”贾晓生见状,也不再问,而是从怀中掏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欧阳盆饭手心后,便负着双手,走进了教坊之中。
丝竹声,声声入耳,靡靡之音,声声入心。
房间中,欧阳盆饭坐立不安,时而看着紧闭的房门,时而拿起桌上的茶杯,他很慌乱,慌乱是因为不知道等会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人。
好在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位穿着淡粉色襦裙的女孩低着头,缓缓走了进来,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出落得水灵,经过打扮之后,已经有着倾城的底子。
“小女子若烟,见……见过这位大人。”
女孩站在门口,头颅低垂,眉目间挂着一点点晶莹,应该刚刚才哭过。
欧阳盆饭腾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对方,他感觉到了一丝罪恶,但更多的是不忍。
“卢清黎。”欧阳盆饭轻声说道。
女孩听见有人喊自己的真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但当她看见欧阳盆饭的瞬间,整个人崩溃了,恐惧、慌乱的神色一股脑的从心底深处涌出。
“砰”的一声,女孩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你……是你……是你!”
她记得这张脸,深深记得。
“为什么,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短暂的崩溃之后,是女孩歇斯底里的叫喊。
对卢清黎来说,今天是世界毁灭的日子。
他的父亲,卢静余,是当朝户部提举,虽非位高权重,但也春风得意。
作为卢静余的独女,卢清黎备受宠爱,生活得自在富足,无忧无虑。
但这样的日子,却在今天清晨,彻底破灭了。
一群锦衣卫闯入了自己家里,抓走了父亲和堂哥,又将母亲和自己带来了这里,教坊司。
纵然是单纯的卢清黎,也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她绝望了,她问母亲,为什么会这样。
可母亲只是泪流满面,不发一言,随后,便跳湖自尽了。
欧阳盆饭站在原地,伸出的手缓缓放下,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孩,也只能沉默,不发一言。
为什么要来教坊司?在来的路上,他不停问着自己,可就是没有任何答案。
现在,看着无助的女孩,欧阳盆饭的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来教坊司,不为声色犬马,也不为金迷纸醉,为的,只是一片良知。
欧阳盆饭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上前,将女孩轻轻托起,他看着女孩迷茫恐惧的双眼,问道:
“你会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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