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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羊头骨”怪物,姜清河和桑桑并没有马上启程,而是原地休整了二刻余。
一边调息,姜清河一边分析刚刚遭遇的怪物:“刚刚那怪物身上都是寻常动物的残骸,这地方应当还有别的出口。”
桑桑回忆起怪物身上那些头颅,也道:“恩,我看那些头,好多都是藏青本地的品种。”
“我猜测那颗羊头骨,应该是第一个被感染的。然后陆陆续续掳了不少兽类来,看样子至少也几十年了。”
“几十年吗……”桑桑想了想,道,“我还小的时候,藏青有段时间确实不太平,所以整个鹿群才迁到了靠近西州的藏青东部。不过这怪物吸食兽族是为了什么呢,看起来都是没开灵智的啊,灵力应当也很浅薄才对。”
姜清河跟她解释:“古籍有云,上古有一天外之物,非妖似怪,居于暗,善迷人心智、癫人神识,好食兽类以充其体、繁伺后代,有降暗灾覆光明之技。后被古神以躯封印,人世不知其踪。”
“如此看来,极有可能就是这东西咯。”
“恩,我怀疑它是在利用火石恢复力量,妄图重新现世。”
说着,姜清河深深看了一眼那不见光明的方向。
桑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它现在既然还需要派这些喽啰出来收集能量,便是未恢复多少。我们既然来了,寻回火石,便是阻止了它重新现世。”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还好我来了,能陪着你的。”
姜清河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抬脚走得缓慢。
“也不知你来了,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啊!不然你肯定已经疯疯癫癫咯!”桑桑丝毫不担心,还有心跟姜清河开玩笑,“你不用担心啦,我有央央给我的保命法宝!”
“恩?当真?”
“是啊,不然她也不会放心让我来。”
姜清河不置可否,想想也是,绿团子是不会轻易叫桑桑冒险的。如果可以她肯定宁愿自己来。
想什么问什么,姜清河又开口问:“绿团子呢?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姜清河担心的是这小树又去干什么拿自己换命的事儿了,毕竟来之前就听说时家那棵小珏树搁家躺着呢。
“恩,照顾夫君应当算顶要紧的事吧。”
“夫夫夫…夫君?!!她她她…她才多少岁,十六还是十七?怎么能有夫君了?!”
桑桑白姜清河一眼,道:“笨蛋啊,十六十七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岁数了!而且你忘了,我们是妖诶!单论活过的年数,我俩都是你的好几倍咯!”
姜清河脑袋一晃,这才想起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那时候绿团子看起来是十六的模样。即使七年过去,她跟眼前的桑桑一样模样并未有太多改变,那也是个快要百岁的妖了。按她们树族一类的寿元换算下来,也差不多是人族的十八九岁了,谈婚论嫁好像也不甚奇怪。
胡乱想了一通的姜清河倒没在意这小树消失七年上哪儿寻的这夫君,她只道:“那…那…她夫君…”
“我也还没见着呢!都是因为你!咱快快处理好这里,快快回去找她,行不行!”
“行!那可太行了!”
说完,姜清河脚步都快了起来。
这最后一段路并不算长,不过四五里的一条甬道,反而是越走越开阔。因为走着走着姜清河就发现两边的石壁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蒙的黑雾。
她丢了几团火焰在地,那火焰覆上了灵力自动就滚走着照亮前路。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滚动的火焰突然碰到什么东西似的停下。姜清河拉着桑桑也警惕地收了脚。
她扬手燃起更大的两团火,这才照亮了前面的全部情况。一堆动物残骸堆积在一处,拦住了火焰前进的路。这些残骸正是方才羊头骨被毁散架、后又被吸走的那些。如今,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侵蚀之力,化作了寻常的尸块,散发着阵阵难言的恶臭。
仔细看去,这些残骸堆叠之后应该是一个五丈高的穴口。
姜清河上前,先是给二人在净化结界外又套了个防护结界,这才抬手蓄力,一掌将那堵死洞口的残骸们打了个粉碎。
那些残骸一被击碎,一阵浓郁的红黑雾气夹杂着尖叫就从裸露的洞口呼啸而出。饶是两人在双重结界之中,都觉得耳膜刺痛,神识隐隐发紧。桑桑不得不又加强了一遍净化结界,顺带又给两人单独镀了一层。
如此,两人才算能通过那洞口,进入其内。即便这样,两人仍能感觉到精神上的轻微不适。可想而知这地方的污染力有多强。
穿过洞口,这方世界突然就亮了起来。虽不及外界,但比起之前的浓稠黑雾,已是相当“光明”。
洞穴内部像一个巨大的龟壳一般,是半圆弧顶的样子,由顶上向下生长着无数石笋,每一根都发着红光。而这顶上未长石笋的地方则生着许多一人宽的黑洞,想必先前的怪物就是靠这些洞拖了外面的兽族进来。
而这“龟壳”下方,拱着一个占了地面三分之一的黑红色大包。“大包”一张一缩地动着,节奏跟呼吸一样。“大包”周围是一圈一圈头先遇到过的黑沼,无数个人头大小的圆形红色亮点在这沼泽之中,随着“大包”的呼吸一闪一闪。
姜清河和桑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片黑沼泽之外,正准备蹲下身再观察一番,那沼泽突然就动了起来。准确来说,是沼泽内部的东西动了起来。
一只巨大的触手自沼泽之中拱起,连着不少黑色的粘稠之物滴落。等到这触手完全竖立起来,姜清河和桑桑才看清那些发光的红色圆点,原来是这触手的吸盘。
那触手挺直在半空之中,随后猛地朝姜清河和桑桑二人拍下。姜清河揽住桑桑地肩,瞬息之间就跃离了原先站着的地方。
触手猛地拍下,发出一声巨响,拖离之后还在地面留下一道又大又深、带着黑色黏液的痕迹。
没有达成目的,巨型触手并未就此罢休,仍不断挥舞着朝刚刚站稳的两人拍去。就这半刻不到的时间,姜清河揽着桑桑已经旋转飞跃了好几处,半空之中甚至都是她的残影。
这样一直躲避不是办法,桑桑深知姜清河带着她完全没办法好好应敌。终于在第十次躲避之后,桑桑拍了拍姜清河的手背,指着这龟壳斜侧一处。
“清河,把我放那里去!”
那里自石壁上突出来一小块,只能刚刚容桑桑这样的瘦小身材站立。刚才她在躲避的过程中就观察过,那触手要想攻击那个角度,必须要扭转环绕半个地面。有这功夫,姜清河早把它削下来了。
姜清河闻言看了一眼,转身蹬了一下身后的石壁,很快就到了地方。等到桑桑站稳了,她唤出赤练,朝触手攻去。
那触手绕了半圈寻找的猎物突然重新回到了身前,就不得不又扭转回来攻击。触手的尖端看起来湿漉漉又软塌塌,非常像某种恶心的器官,而那两排冒着红光的吸盘更是让姜清河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那些恐惧无骨之物的人。
她凌于半空之中,挥出赤练抽在压下来的触手之上,将几个吸盘当即抽裂开来。趁着触手进攻微滞的一瞬,姜清河不再悬于原地,而是围绕着极速地飞了起来。赤练随着她的飞行轨迹无限度地变长,等到姜清河停下来之时,赤练也已经将那触手紧紧缠住。
姜清河握着鞭柄的手一用力,鞭身便猛地收紧,好像鞭稍那头也有人在大力拉扯一般。鞭索不顾触手的挣扎,不断收紧,鞭身也在一寸寸嵌入软肉之中。
就在姜清河正加大力道之际,那被捆缚得已经变形的触手,突然发了难。每一个吸盘都急剧缩小,随后又猛地变大数倍,红光亮到极致的同时,无数股红色的液体自这些吸盘之中喷出,直朝姜清河而来。
姜清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瞳孔一缩,下意识抬手之际,却见一道白光炸开在眼前。半白的圆形法阵抵挡在她面前,繁复的纹路流淌着净化之力,将那些红色液体尽数弹开。
刚刚姜清河开始与触手正面交锋的时候,桑桑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所以无论是姜清河还是触手的每一个小动作,她全都看得清楚。那触手吸盘刚开始缩小的时候,桑桑就察觉了异常,即刻就在胸前起势掐诀。
姜清河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双手比在胸前的桑桑也在看她。果然来了是好的,这种并肩的感觉竟让姜清河凭空地生出些力气。
她二人隔空相视一笑,又冲对方点了点头。姜清河重新捏紧了赤练,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动作。更多的灵力注入鞭身,重新开始不断收紧。火红的灵力比那吸盘之上的红光更甚,一点点绞入那邪物的皮肉,挤出些黑红的污秽也没有松,只越来越深、越来越紧。
那触手疯狂挣扎起来,显然终于开始感受到了痛苦。但赤练缠得紧,饶是它力气如何之大,在这鞭索的束缚下,也挣扎不起太大的幅度了。
姜清河咬牙,右手指节已经捏得发白。她知道必须一鼓作气,于是左手也搭上了鞭身,注入灵力的同时,又将赤练收紧了几分。
赤练鞭身已经完全嵌入了触手之中,那触手吸盘的红光也在逐渐变淡,只差最后的一股力,这东西便会被彻底绞碎。
姜清河手腕刚刚开始用力,却忽然听见右后侧传来“咕唧啪啦”的怪异之声。
“清河!小心后面!”
她猛地转头看去,却见另一只一模一样的触手已经自沼泽之中拔起,甩滴着那黑液就朝她扑来。
握着赤练的手没松,姜清河极快地弹起,避开了这一击。她甩开赤练,右手伸到腰间摸出了那柄软剑。
赤练虽没再被主人握在手中,但却并没有泄了力道,反而主动绞缠着猎物,不断收紧。
姜清河提剑刺出,却被那触手躲过,反被拍了一下在背部。姜清河只身形一晃,很快稳住,重新起了剑势。
触手虽灵活又柔软,但姜清河是常年使鞭的人,手腕何其灵活,腕劲也极大,那软剑在她手里更是发挥了十二分的威力。不仅有剑的锋利,还似鞭一般灵活能屈能伸,来回穿梭间就在触手之上割开不少深浅不一的口子。
而那些倾泻而出的侵蚀之力也被立于岩壁之上的桑桑尽数挡回。新生的触手被逼得发了狂,攻势明显比刚开始急躁了许多。姜清河不甘示弱,一剑自那触手尖端而下,将其从中劈开。
那只那分了叉的触手并未失去战斗力,反而像蛇信子一般更加灵活。它自吸盘之中喷出无数细若游丝的红线,密密麻麻地缠上了再次刺上来的软剑。姜清河双手握住剑柄拉回身前,这才看清这游丝竟是那怪花的花蕊。
她注入灵力,猛地一震,将花蕊尽数震开之后,迅速反手提剑起势朝触手刺去。哪知她刚飞出一丈,便突觉手脚受阻,再难往前。再一看,原是先前被她震开的那些游丝竟都从四面八方聚在了她的身边,一层层开始往她身上裹缠。
那花蕊这下才展示出真正的作用,柔软细密又柔韧有力,叫人躲不开挣不断。
姜清河正感叹“上当”,准备催动更多的灵力之际,却见那叫花蕊缠住她的触手调转了方向。
她心头一震,焦急大喊起来。
“桑桑!躲开!”
桑桑正想捏诀施法帮姜清河破了那游丝,没曾想就见那触手势如破竹朝她袭来。
这地方窄小,就算瘦小如她都只能贴墙而站。她是退没得退,逃来不及逃。
姜清河急红了眼,炸开那层游丝束缚,提剑往前的同时扬手想要唤回赤练。但那触手速度快力道强,离桑桑已不过半尺,眼看就要来不及。姜清河心跳如擂鼓,眼睛里已布上了血丝。
就在生死牵于一发之际,那沼泽之中突然飞出一物,带着淡青色的灵光破开层层污秽,一击即中,将那即将贴到小鹿头皮的触手彻底削断。彻底失去力气的软肉落回沼泽之中,溅起粘稠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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