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清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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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叶老哥,来来来,我都说了你自己一个人过新年多孤单啊,来跟我们一起。”谢广一早就出门去叶政德临时住宿的地方,将叶政德拉了过来。
“谢老弟,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一个人凑合凑合就好了,就不来打搅你们一家子的团圆。”叶政德到谢家门口的时候还想走。
施茵听到门口的声音,抱着谢清茵打开了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大男人在门口拉拉扯扯。
“茵儿,你怎么……”谢广看到施茵一愣。
“我听到门口好像有你的声音,就来看看怎么回事,半天不进来。”施茵说道,“这位便是谢郎的朋友了,快快请进。”施茵抱着谢清茵让开了路。
叶政德不好再推脱就进去了,施茵抱着谢清茵进了屋内,放到谢祖母旁就去厨房忙了,谢广将叶政德带到屋内,“这是我祖母,你在这先坐会,我去帮茵儿。”
谢祖母年纪大了,现在长期卧床,清茵就躺在谢祖母的床上,嘴里咿呀咿呀的。
叶政德跟谢祖母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谢祖母看出了叶政德的紧张,“好孩子,你跟阿广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谢广在同一个军营的,刚好进军营的时候就在位置就在一块,住的时候我俩也在一块,谢广是个热心肠的,经常帮助我,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我看你跟阿广年纪差不多大,成亲了吧?”
“嗯,成亲了。”叶政德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怎么没想着回去陪陪她们?”
“一来二去的路上的行程都要耽误好几天,等下在家没待多久又要离家,我怕我舍不得。”
谢清茵一直手脚乱蹬,叶政德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娃娃多大了?”
“一岁半了。”谢祖母道。
“真好啊,我能抱抱她嘛?”叶政德问道。
“当然可以。”
叶政德将谢清茵抱了起来,谢清茵的手胡乱的飞舞,然后抓着叶政德脸,脸蛋也贴到了叶政德的脸上,叶政德宠溺的看着她。
“看你抱孩子的熟练程度,有孩子的吧。”
“嗯,已经有两个臭小子了,我倒是一直想要个闺女,前段时间夫人来信,说又有喜了,算算日子也快六个月了。”叶政德本来脸上挂着笑,但是慢慢的笑容转为担心,“不知道她生产的时候我能不能赶回去,都说女子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只可惜这个时候我却不能陪着她。”
姜絮生前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也都没赶上。
谢祖母闻言感觉时间有些对不上,“你们不是一直一起在军营吗?”
“本来是一直在军营的,半年前要送一个重要消息回京,刚好我家是在京城的,我也想念家人,就申请是由我去送的消息,然后在家住了几晚。”叶政德道。
“哦哦哦,原来如此。”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谢广和施茵将饭菜端上了桌。“来娘抱抱。”施茵要去接过叶政德手中的谢清茵,然后谢广和叶政德能好好吃饭。
可是谢清茵抱着叶政德不撒手,施茵一抱谢清茵就哭。
“小清茵,娘带你去看鸡呀,来娘这里。”施茵伸手。
“哇哇哇……”谢清茵怎么都不肯。
“不碍事的弟妹,就让我抱着她吧。”叶政德道。
“是啊,既然小清茵这么喜欢叶老哥,那就让叶老哥抱着吧,茵儿你先好好吃饭。”谢广环着施茵坐下。
“我这不是担心叶大哥抱着清茵不好用膳么,你也是真不客气。”施茵轻敲谢广的胸口。
“我跟叶老哥这么熟了,不需要那么客气了是吧,叶老哥。”
“对对对,谢老弟不用客气,要不是你们邀请我啊,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呢。”
“好了好了,用膳吧,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顺遂。”谢祖母开口。
几人举杯碰撞,一饮而尽。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谢清茵在叶政德的怀里睡着了,施茵起身接过谢清茵然后放到床上。
叶政德和谢广两人开始畅快的喝酒,两人早就约好要痛痛快快的喝一顿,谢广的酒量终究是抵不过叶政德,将谢广送到床上后,叶政德坐在屋门的台阶上看着远处亮起的烟花。
“叶大哥,还是身子重要,要少喝些酒。”施茵端了一碗醒酒汤给叶政德。
“谢谢弟妹,你快去照顾谢广吧,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施茵将醒酒汤放下后就进屋帮谢广脱了鞋袜,盖好被子,打水将谢广的脸和手擦了擦,“酒量不行还非得抓着人喝,看你以后喝醉酒会不会有人像我一样照顾你了。”
叶政德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以前姜絮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絮儿,你在那一切都还好吗?’,他将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放下后起身将院门关好离开了。
施茵收拾完谢广后,想让叶政德今晚就留在这,跟谢广一个房间,免得这么晚还要回去,走出房门没看到叶政德人影,只见刚刚叶政德坐着的台阶上放着碗和红布袋,碗内的汤喝完了,施茵拿起红布袋一看,里面有三两银子。
翌日,谢广醒来问道才知道昨晚叶政德回去了,施茵将昨晚的红布袋拿给谢广,“这应该是叶大哥留下的,你今天去还给人家吧。”
“哪有新年将人给的东西还回去的,没事收着吧,将来我们见到叶老哥的小孩多给些就好了。”施茵见谢广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将银子收好了。
大年初三,谢广收到命令要回军营了,“茵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等你回来。”施茵亲了一口谢广脸颊。
谢广回亲一口施茵脸颊,然后亲了一口谢清茵,“小清茵,等着爹回来带你去玩哈。”
告别祖母后,谢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怕自己一回头看到施茵娘俩就舍不得离开了。
到军营里,谢广看到了叶政德,“叶老哥,怎么那天喝完酒就回去了,你说你还留什么红布袋。”
“我才不在那看你们恩恩爱爱呢,喝完醒酒汤我就走了,那个红布袋啊是给清茵的,怎么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能有点心意给孩子吗?”
“哈哈哈哈,可以,当然可以,我才不跟你客气呢。”
六月,叶政德收到了姜絮寄去的信,得知自己生了个女儿特别高兴,把这个消息也分享给了谢广,还请谢广喝了茶,因为军营里不允许喝酒,两人相约下一次休假再不醉不归。
来年三月,谢祖母因年龄越来越大,死了,施茵没办法将消息传给谢广,带着清茵给谢祖母简单的办了个葬礼。
来年十一月,施茵的身子原本就不是很好,在生叶清茵的时候又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天气一冷,施茵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娘,喝水水。”施茵躺在床上,谢清茵听到施茵咳嗽声,倒了一杯水给施茵。
“谢谢阿茵,阿茵真乖。阿茵饿了吗?饿了的话拿这个去找王叔给你拿几个肉包子。”施茵给了谢清茵两块铜板,之前她的身子骨还能坚持给谢清茵做饭,但这几天急剧降温,施茵的身子有些撑不住,起床都困难。
“好,我去找王叔拿几个肉包子给娘吃。”谢清茵走路比较早,包子铺离谢家不是很远,而且周边的街里邻居都知道谢家的情况,所以对施茵娘俩很是照顾。
因为打仗,谢广过年并没有回家,施茵因吃了药身子好了一些,能下地陪谢清茵在院中玩耍了,在谢清茵的印象里,那一年施茵过年画了妆,想让自己有气色的迎接新年,但施茵的脸色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整个人就像纸片一样脆弱,轻轻一吹人就要倒。
过完年后,施茵很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但是谢广迟迟没有回家,施茵不放心谢清茵,后来回了她两年多没回去的施家,她想着谢清茵怎么都是他们的亲外孙,她们不会不管她的。
原本施家看到施茵带着叶清茵回去的时候,很不愿意接受她们,后来是施茵说她们不是白住的,付了银钱施家才同意她们回家。
回到施家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如果施茵不拿伙食费,施家不会做她们娘俩的饭菜,就算做了也是很清淡的东西,施茵曾经说过,她可以吃这些无所谓,但是清茵还在长身体,怎么能跟着吃这些。
施家以要清茵吃的好的话,就还要加银钱,施茵本来咬咬牙同意了,但是谢清茵虽然小,但是也能感觉出什么,所以坚决不愿意去吃,后来施茵没办法就只能让谢清茵吃跟自己一样的。
那段时间虽然吃的不好,但是对谢清茵来说是一段很难忘的日子,因为那是与娘待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施茵临终前,谢清茵跪在床边,“娘,你是不是要跟曾祖母一样,离开阿茵了,555。”
施茵使劲将手抬起抚摸着谢清茵的脸颊,帮谢清茵擦着脸上的泪水,声音虚弱,“阿茵乖,阿茵记不记得天上的星星?”
“嗯嗯,晚上天上会挂着很亮很亮的星星。”
“阿茵,你记住,娘没有离开你,只是这个身体有些累了,想睡觉了,然后娘就会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陪着阿茵,阿茵一抬头就能看见娘。”施茵安慰着谢清茵。
“这个玉佩是你爹送给娘的,你要好好的收好,千万千万不能弄丢了知道吗?”施茵叮嘱谢清茵,“以后拿着这个玉佩另一半来找你的就是你爹。”
“嗯嗯,阿茵会好好收着的。”谢清茵将玉佩放到了衣服里。
“阿茵,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等你爹来找你,知道吗?”
谢清茵重重的点头。
第二日,施茵走了,施家两个丧礼也没有举行,找了两个人把施茵的尸体抬了出去,谢清茵想看他们将施茵的尸体葬在哪里就偷偷的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谢清茵看到他们将施茵的尸体随便丢到了一个地方就要走,谢清茵赶紧跑出去,“叔叔,我给你们钱,你们能不能帮我把娘埋起来,求求你们了。”谢清茵将身上带的钱都拿了出来。
两人看谢清茵手里那一点钱,准备不理她直接走,谢清茵赶忙跑到一个人的腿边,抱住他哭着说:“叔叔,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帮我娘埋起来好不好,555,我不想我娘就这样被风吹被雨淋,求求你们了。”
谢清茵整个人本来就瘦瘦小小的,再加上哭的这么伤心,不禁让人有些动容。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你这么可怜就帮你一下吧,埋哪里?”一人说道。
谢清茵带着两人到了谢祖母埋葬的地方。
“这儿是?”一人疑惑,怎么会要埋到这,旁边还有个墓,莫不是这孩子的父母都……
“这儿是我曾祖母的地方,我想我娘跟曾祖母能有个伴。”谢清茵擦了擦脸上的泪。
两人合力将施茵埋进土里,谢清茵学着妈妈当时的样子找了一块木板,“叔叔你们会写字吗?”
“俺会,要写啥。”一人拿出了一把小刀。
“阿茵娘之墓。”谢清茵说道,那人闻言用小刀在木板上划,弄好后将木板插到墓前。
谢清茵拜了拜,然后起身对拿出银子给那两个人,“谢谢两位叔叔。”
“孩子,钱我们就不要了,收着吧。”
“娘说了,找人帮忙就要给相应的报酬,叔叔你们收下吧。”
两人一人拿了一块铜板,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收下了,剩下的自己收着吧,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嗯嗯,阿茵可以自己回去的,谢谢你们,我回家了,叔叔再见。”谢清茵跟两人道谢后回家了。
回到施府的房间内,谢清茵将头闷在被子里哭了起来,‘呜呜呜,娘,阿茵再也没有娘了,呜呜呜,娘阿茵现在就想你了怎么办,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阿茵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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