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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白雪皑皑,初雪城是这座破碎太那些最高的一座城池,所以初雪极早,雪化极晚。
天还未亮便有个一身单薄灰衫的少年正拿着笤帚扫雪,一条由打书院门口往藏书楼去的青砖小道已经有大半被扫干净,白雪整整齐齐堆在两旁。
少年人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清瘦无比,一对眉毛极浓,夜幕下竟也瞧得见几分病恹恹的煞白。
这处地方名叫白鹿书院,算是这方天地之下贵人最多的地方了,各国那些把持朝政的大官儿,甚至十三座边城的守关之人,大多都是出自这座书院,扫雪少年的父亲也是。
在这处破碎天地,书院所在的初雪城在正中间,算上各家势力,方圆万里而已。往外依次是九个小国,三个大王朝。
初雪城不属于任何王朝,可却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因为拱卫着这片最后的人间净土的十三座边城,只听初雪城号令。而那些边城之外,是妖魔横行的蛮荒之地。
扫雪少年名叫张见秋,他爹说这个名字是他没见过的娘亲取的。
此时由打书院门口走来个白衣少年,与张见秋差不多年龄,就是个头儿要高一些,肌肤略微有些发黑。
白衣少年见张见秋拿着扫把认真扫雪,没来由就一脸怒气,走上前来先是一脚踢飞扫把,紧接着又一脚将张见秋踹翻在地。
脸蛋煞白的张见秋只是轻轻咳嗽两声,蹒跚着走去一旁,捡起扫把接着扫雪。
白衣少年有些憋不住了,走过去又是一拳头,打得张见秋嘴角有鲜血溢出。
张见秋艰难爬起,擦了擦嘴角鲜血,淡然道:“这会儿打了几下,待会就让他们少打几下,我这小身板每天就只能挨二十鞭子。”
白衣青年有些抓狂,怒声大喊:“张见秋,你丫脑子灌了水吗?你知不知道边城有报,霁月关收回来了?”
张见秋苦涩一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还当我是那个少将军?刑徒而已,给人废了修为,每天还得挨二十鞭子。”
白衣少年满脸写着恨其不争,没好气的塞去一枚药丸,冷声道:“毒药,吃下去就死,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别他娘
的找我余衫当兄弟,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便拂袖离去,只余张见秋苦笑不停。
“又能有什么办法?父亲在那场大战之后便下落不明,霁月关守将但凡活着的都受到了惩罚,我作为少主,替父受过最合适不过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光大亮,少年人终于扫到书院门口,已经有数百学子列队在外,等着看已经持续一年的戒课。
据那些所谓大人物说,是以人为戒。
张见秋面无表情,径直走向书院山门之外,脱下单薄衣衫,露出沟壑纵横的背,等着那二十鞭子依次打来。
鞭子抽打的声音十分缓慢,故而听起来也是鞭鞭分明。张见秋只是攥紧拳头闷哼不停,这都打了一年了,其实也算习惯了。
而那些看戏的学子们,大多抱着戏谑心态,瞧着曾经高高在上的霁月关少主挨打。只有少数几人握紧了拳头,眼神中藏着无尽怒意。
盏茶功夫后二十鞭子才抽完,方才监刑的人当中有个中年男子,冷着脸跑去一只拇指大小的瓶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张见秋抱拳行礼之后才穿好衣服,捡起扫把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等着那一句句的嘲讽声音。
要说张见秋在这白鹿书院,也算是辈分极高的存在了,出生之前就预先拜了先生,与这新任白鹿洞主也是同辈。
不过这辈分倒是让少年人比挨鞭子更难受。
因为每次挨了鞭子之后,他都要站在门口等着一句句略带嘲讽的“师叔”喊来。
待那些学子全部进了院子,张见秋便要开始去那藏书楼归置前一天放乱的书籍。
那些个分散去往一间间屋子的学子中,有个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头一天来书院,对张见秋挨打一事极其不解,对一众师兄师姐的小人作态更是看不惯,没忍住便嘟囔道:“那是张帅的错,加在他身上干什么?何况他还是我们师叔呢,一个个的都是小人,读个锤子书!”
有个学子猛然转头,厉声道:“你懂个屁!”
藏书楼打杂的就张见秋一人,那个爱喝酒的陈先生极少来此,几乎将什么事都交给了张见秋,这一
年来也就现身过三次,分别给了张见秋三本古籍,说是天地未曾崩坏之前,最受推崇的三家学派。
至于那些所谓的修行法子,张见秋是真没心气去看。
正午时分,有个小姑娘跑来藏书楼,看着端坐桌前的张见秋,恭恭敬敬作揖,左顾右盼一番才凑上去说道:“师叔,我想找一本有关符箓一道的入门书籍,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最好的。”
说着还递去了一只描着梅花的小瓶子,看模样是打算贿赂人。
张见秋将那瓶子推回去,轻声道:“上三楼后往左,第三列第六排,从右往左第一本就可以。”
虽说不看,可整日擦灰,什么书在哪儿放着,张见秋闭着眼睛都找得到了。
小丫头见张见秋没收下,皱着笑脸便往楼梯去,只是猛然转头说了句:“师叔,我叫乔沐沐。”
张见秋淡然一笑,“晓得了。”
自这天起,这个叫乔沐沐的小丫头每天都会换着法儿去找张见秋,可每次给东西张见秋都不要。没法子,她就只能赖在一旁,翻开那本符箓粗解,说这儿看不懂那儿看不懂的,让师叔帮忙指教指教。
一连就是两个月,这天乔沐沐拎来了一只饭盒,也不理会那些出入藏书楼的学子们,就是撇着嘴嘟囔:“药不吃,吃饭总行吧?”
张见秋无奈接过饭盒,一边吃一边听小姑娘自言自语。
“师叔,我告诉你啊!我其实不是初雪人,我是南边儿的楚国人,是个公主呢!你说那些个师兄师姐怎么都对你没好脸色,张帅的事儿我都知道,打了败仗又不是他的错,就算是他的错,凭什么罚你啊?”
张见秋无奈一笑,伸手按住小丫头脑袋,第一处由打内心的笑了出来,“乔沐沐是吧?我记住你了,只不过以后别来给我送东西了,再来会给你家人惹来祸事的。”
此时有个白衣少年疾步走来,看见小丫头比看见张见秋还来气,“小丫头片子滚远点,你不怕连累家人,可这傻货已经给你害的不浅。”
来者正是余衫。
张见秋笑着给乔沐沐递去个木牌,上面刻着“天真”二字。
“快回去吧,为了
你好。”
小丫头只好皱着小脸,慢悠悠离去。
待乔沐沐走远,余衫才没好气的瞪向张见秋,也不怕被人背后说事,直接挥手圈禁此地,沉声道:“明天会是霁月新军班师封赏大典,已经定了让你殿前自述罪状。他们……已经拟定,张叔是投敌了。”
脸蛋煞白的少年人一年多来,头一次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十一岁便跟着大军上阵杀妖,十三岁才被押解回初雪,一身煞气能少吗?
张见秋猛地攥紧拳头,缓缓按到身前桌子,一张石桌如同被什么东西搅得稀碎,变作沙子般落在地上。
“我在书院服刑,是因为我爹的确打了败仗,父债子还,我受了。可要给我们霁月守将安上个投敌罪名,我张见秋不认!”
余衫被那股子莫名意气一惊,张大嘴巴询问道:“你恢复修为了?”
张见秋苦笑一声:“哪儿那么容易,当年被他们碎了金丹,内府气象极乱,这一年多来连引气都做不到。”
余衫疑惑道:“那你这是?”
张见秋以玄妙法子传音过去:“陈先生其实给了我三本古籍还有一本拳谱,一本可以内养正气,一本是阐述天地自然,还有一本讲的什么劳什子众生平等,我不爱看。而那本拳谱,其实没什么招式,就是讲的如何内炼中气,我觉得应该叫做武夫。按那本书所记载,我现在算是四境武夫,打个五境修士应该问题不大。”
白衣少年冷不丁的一拳砸去,张见秋轻描淡写便接下。
张见秋神色有些复杂,轻声道:“那小丫头要被我连累了,说不定会被圈在初雪,没法儿回去楚国了。”
余衫一把按住张见秋肩膀,沉声道:“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张叔投敌的罪名就坐实了。”
张见秋苦笑一声:“他们就是等这天呢吧?我要是不走,真就没命活了。我有了点儿实力这事儿,那些人会不知道?你这隔音阵法也不顶用,人族最顶尖的大修士,可有一半在这城中。我若是潜逃出去,正中他们下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余衫猛洗一口气,以炼气士特有的心声传音,“之前我爹说了,若是你想走,
初雪还有三千锁牢关将士,只听我号令。张叔之事,至少有七位大帅心生不满,那几个护法也不敢太过分。”
可张见秋却笑着说:“你先走吧,别死在锁牢关,以后说不定我会去找你。”
两个光着屁股长大的,怎会不明白对方意思?
有人来了。
余衫撤去隔音阵法,转身就走,几步过后忽然停下,仰头沉声道:“小爷我舅舅是大秦皇帝,老子是锁牢关大帅,有种的来找我麻烦!”
张见秋无奈一笑,心说这家伙可比自个儿多个头衔儿,二世祖没跑了。
猛然回头,笑着说道:“师兄是来拦我?”
凭空出现一位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这位白鹿洞主笑着摇头,递去个白玉簪子后轻声道:“先生留给你的,说没教学生半点儿学问,是个不称职的先生,无颜见你。”
张见秋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一年多来头一次提前离开藏书楼。
白鹿洞主摇头一笑,瞬身前往云海,有个同是青衫,背着一柄剑,腰悬朱红酒葫芦的老者正叹气不休。
老者问道:“你说那小子猜不猜得到我这个偷懒儿的老头儿其实就是他的先生?”
…………
明日腊月二十,立春。
古时的许多东西都已失传,唯独这历法节气口口相传,从未断绝。
这天刚刚入夜,还是大学纷飞,那个每日都要挨二十鞭子,被一众学子嘲讽不停的灰衫少年,腰间挂着一柄柴刀,径直往女子住所去,一路上有许多赏雪学子,可他们仿佛看不到张见秋。
有个学子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睛道:“我们的书也不是白读的,师叔终于不忍了。”
张见秋走去乔沐沐的居所,站在外面喊了一句,只眨眼功夫,小丫头便跑了出来。
乔沐沐笑嘻嘻问道:“师叔,有事儿吗?”
张见秋笑了笑,轻声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留在初雪,但是,有可能你这一辈子都回不去楚国。第二,我送你回家,但我们可能死在路上。”
小丫头挠了挠头,憋了半天还是苦着脸说道:“可我有好些东西咧,师叔……不是被废了修为吗
?扛的动不?”
张见秋露出疑惑眼神,乔沐沐摆手不停,“逗你玩儿呢,我们啥时候走啊?”
少年扯下柴刀,那个每日都来监刑的中年汉子已经孤身拦住张见秋去路。
不知何时,大批学子聚集在不远处,他们齐声喊了句: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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