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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利落的一枪扫来,空气顿被撕裂,伴随着的是一股凝重的气机。仿佛是千钧重担,陡然间作用在白信身上。
无形无质的气机居然好似化作实质般的力量,缚锁白信的身体,令他有种无法动弹的感觉。
瞬息之间,长枪扫到面前,凶猛的劲力突然生出一股阴柔的力道,只一个刹那间,劲力转化完毕,带着层层叠叠的涡状气浪,扫向白信胸口。
这是什么手段!
白信瞳孔一缩,颇为诧异。
进入御拳馆后随便遇到的一名青年,居然就是根基浑厚的二流高手,这样的事实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却不想人家的手段也非比寻常,这种以气势主动迫人的手段,他还是首次见到。
这就是御拳馆的底蕴吗?
我果然没有来错!
白信陡然间兴奋起来,微一凝神,轻而易举冲破了对方的气机封锁,在韦天高化枪为棍横扫的瞬间,闪电般出手。
三无三不手第一招——
无孔不入!
韦天高一记横扫,看似简单,枪身其实已经笼罩白信正面数十处大穴,隐含着精妙的变化和后招,速度和力量兼备,显然是在棍术中有着精深造诣。
白信看破了这一点,立刻以一招包含了数十招的无孔不入应对。
在他把这门源自李莫愁的功夫练到登峰造极之境后,已经脱出桎梏,招数由固定的近身拿人转变为随机应变,手掌轻巧穿破层层漩涡状的空气,一举拿住颤动着、变化着的枪身。
当!
手掌握住了枪身,凌厉干脆的横扫戛然而止,一股狂风炸开,吹动的两人衣袍猎猎作响,一块块泥土朝着四周翻滚。
“这——!!”
韦天高面色一变,如遭雷击,整个人踉跄倒退,手中铁枪都几乎握不住。
他简直是难以置信。
枪身与手掌接触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雄浑刚猛的巨力传来,那是纯粹的实际意义上的力量,却刚猛的超乎想象,好像枪身抽中的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石头。
不!
不仅仅是石头!
因为就算是石头,韦天高自信在自己那一抽之下,也
要粉身碎骨!
而现实却是他不禁没能抽爆对方的手掌,更被反震回来的力量震得手掌发麻,五指剧痛,连长枪都几乎拿捏不住。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的气机压迫,几乎没用起到半点效用,轻而易举的就被这小子突破,令的他的脑袋有些发晕,状态下滑了不少。
难道……
韦天高心里不自觉地冒出某个可怕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他不接受这么荒谬的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
韦天高大吼,颇有点气急败坏。
下一刻,他倾尽全力,没有半点保留,适才的失手是因为心里的轻视,只要动用真本事,轻而易举就能拿下这个小子!
刹那间,丹田内的内力全部催动,与正经与齐经之间飞速奔涌,力量、速度、反应力等要素瞬间达至巅峰之境。
轰!
一股无形的气势在他体内迸发,仿佛能搅动四周的空气,血腥、暴戾、残酷的气息在气势中肆无忌惮的宣泄,厚重的压迫感给人一种沙场上被敌军重兵包围的感觉,瞬间危险了好几倍。
很显然,这个韦天高并不是自会练武的呆子,而是一个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甚至上过沙场经历过血腥厮杀的军中好手。
“哦,有些意思了。”
白信神色不变,放开手中的枪,退后数步,让对方尽情施展所学。
同时,他亦开始催动金刚伏魔神通,在内视中呈现金色的金刚伏魔劲在体表、体内,乃至是各个层面活跃起来。
此刻他的气息反倒越发的内敛,有种渊渟岳峙之感,而韦天高身上的锋芒之气却愈发强烈,伴随着一个雷鸣般的大喝,他整个人突然间动了。
极静到极动的转换,瞬息之间完成。
韦天高势如流星,携带着摧毁一切的劲头,悍然杀来,枪法一经展开,兵锋交接的王道之势油然而生,沉稳、厚重、凌厉、干脆,长枪就如一条长龙,以势迫敌,以力伤人,稍有破绽,立刻长驱直入,将军中枪术的优势发挥到了极点。
“好枪术!”
白信一下子就察觉到这套枪术的厉
害之处,忍不住赞了一声。
在赞叹之余,他亦没忘了反击。
一双手掌上下翻飞,左右穿花,金刚伏魔劲灌注手掌和手指的里里外外,三无三不手、大力金刚指、般若金刚掌,乃至是鸳鸯腿和玉环步中的拳脚功夫,在他手中恰到好处的施展出来,化作一只只长矛利剑,将那长龙反制,挫其锋芒。
当!当!当!
血肉之躯与金属长枪的交锋,赫然竟迸发出一声声金铁交鸣之声,更有朵朵火花绽放,迸溅出点点火红的星光。
眨眼间,两人交手数十回合,身形腾挪,枪来掌往,虽无内力外放时那般煊赫夺目,但劲力交迸,破坏力仍是非同小可,两边的小树纷纷折断,脚下平坦的道路更是在须臾间就被捣的坑坑洼洼。
激战之中,韦天高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脸色越来越红润。
这不是他即将胜利,大喜过望,而是长枪传回来的劲力逐渐渗透体内,开始反攻气血,郁结于内,简单说,就是被打出了内伤。
如不尽快疏通气血,导出郁结的劲力,势必会导致内腑受损,伤了元气。
韦天高如何不知自己现在的状况,可他就是不愿意服输,像是一连输了十天十夜的赌徒,憋着一股气就想反败为胜。
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个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他的枪法根本锁不住对方,顷刻间就被切割的支离破碎,而且对方的掌、拳、指宛如钢铁浇铸,根本不惧与长枪的硬碰硬,每次交手,都震得他气血翻腾,有了内伤。
“噗!”
终于,韦天高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
他的身形不可遏制的踉跄了一下,中门大开,只要白信迈步上前,随手就能制住他。
败了!
韦天高神情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被誉为军中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的自己居然败给了一个体型、年月都不如自己的少年!
尤其是想起刚刚自己如何的信誓旦旦,就越发的感到一种出离的羞耻。
再看白信,他负手而立,并没有趁势上前拿人,更没有以神色,甚至是举止羞
辱、挑衅,而是淡淡然的看着他。
韦天高撑着长枪站好,忽地身躯一颤,目光呆滞的看着枪身。
只见那被他一直以来精心保养的亮银枪身,此刻早了没了往日的笔挺,更没了光鲜,自枪尖而下三分之二的部位,已经扭曲的非常严重,掌印、拳印、指印清晰的烙印在枪身上,虽只有浅浅的一层,可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这小子是个怪物!
韦天高心中对白信有了最直观的认识,马上意识到,他在外功上的造诣绝对非同小可,超出了一般人想象,在他以往见过的外功高手里面,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更可怕的是,他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而那些比他逊色一筹的外功高手,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多了,他才多大?
这就太可怕了!
“我败了!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惨败!”
韦天高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之意,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尤其是他在交战之际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兵器的破损,单是这一点就足见他的不成熟。
接下来,他在白信的询问下,一五一十的把动手的缘由说了出来。
御拳馆内有二十座独立的庭院,是为三院五道十二关,能住进这二十座独立庭院的弟子,享受着远超寻常弟子的福利待遇。
以三院之一的草庐为例,入住的弟子不但可以享受御拳馆提供的充沛的修练资源,包括丹药、武器、武学秘籍等等,还能随时去找大师范请教,最重要的是,只要天、地、人三位大宗师有空闲,就可以上门请求指点。
对于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或者军中背景出身的将士而言,丹药、武器之类的东西不值一晒,重要的是武功秘笈以及向大师范,乃至是总师范请教武学疑难的资格。
尤其是后者,简直是所有练武之人无不渴求的良机奇缘!
所谓“苦修数年,不如良师一言”,无论是宗师级的大师范,还是大宗师级的总师范,能听他们的指点教导,肯定能节省大量心力、物力,更快、更好的提升实力,在武学之道越走越顺畅。
因此,御拳馆弟子对这二十位名额争抢的非常厉害,几乎每一
天就有人向他们下战书,实力稍弱的甚至一天能接下十几封之多。
“所以你知道我要入住草庐,便想趁别人不知道抢先下手,从我手里夺走草庐,想占便宜啊。”白信点头恍然,突然很好奇地问道,“在我来之前,入住草庐的人是谁?”
提起这个话题,韦天高不由露出难看的苦笑,道:“是大宗师周侗的亲传弟子赵燕翎。她自入住草庐之日,一人一枪,打遍拳馆无敌手,甚至有几位大师范表示,死战的话连他们都无法保证击败她还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古怪的看向白信,“赵燕翎搬出草庐才两个月,你就得到了草庐的信物,你和周大宗师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白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他离去。
韦天高目光复杂,临走前告诫白信,对草庐虎视眈眈的人数不胜数,一旦得知白信入住草庐,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挑战白信,他在这群人中只能排在中游,比他更强的人还有许多,更别提入住五道十二关的年轻强者。
最后他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这两年朝中势力交替,越来越多不属于这里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不想招惹更大的麻烦,有些关系就一定隐瞒,千万不要暴露!”
看着韦天高离去的背影,白信目光微凛。
如果韦天高所说是真,那这御拳馆中的精英弟子的实力,着实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想想也是,御拳馆是遍及大赵国的官办拳馆总机构,每一年都有各地的优秀弟子被选中,进入到这里深造。
他们一个个本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又经受御拳馆中的优良师资力量的教导——一流水准的师范,宗师级的大师范,大宗师级的总师范,在这种惊人配置的教师队伍教导下,又有来自朝廷的资源倾斜培育,这么坚持下来,拳馆里到底有多少年轻强者,实力又去到何种地步,着实令人无法估计。
“也许可以从赵师姐那里一窥究竟……”
白信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赵燕翎有要
事要处理,暂时留在了西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他最后说的那段话,他似乎是意有所指……”
白信微微皱眉,感觉自己才一踏进御拳馆,就陷进了某种可怕的争斗之中。
“江湖,江湖,不争不斗,叫什么江湖!”
意义不明扔下一句,白信不再理会这些俗事,迈步走入草庐。
刚刚从门户走进去,耳边立刻响起一道不知来自何处的警示声:
“御拳馆弟子没有信物不得踏入本院!三息之内退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我的信物。”
白信亮出竹片,转身看向左手边竹林深处某一点。
哗啦啦。
伴随着细小枝干断裂的噼啪声,竹叶骚动,一个人影从竹林里钻出来。
这是一个面容普通,看上去寡言少语的中年女人,四十岁上下,身后背着一个竹篓,头戴斗笠,袖口裤脚扎得紧紧的。
她默默打量信物片刻,点头道:
“是草庐的信物没错,按照规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白信收起信物,问道。
“我姓梅,是打理这个庭院的唯一人手,您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吩咐我。”女人道。
白信:“……”
这让我怎么称呼?
梅、梅姨?
可这称呼老让我思想跑偏、联想到某个倒霉催的小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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