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写给秦可卿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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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

贾珍正在饮酒，以前的贾珍耽于酒色，现在他是色不动了，耐不住贾珍花样多，依旧有法子享乐。

自从三个月前，他被贾蓉一脚废掉。

伤痛总算是消失，虽然他的兄弟受伤颇重，一生无法再征战，贾珍一直都在府中，不曾出门一次。

“老爷...”

赖二这时候敲门出现在门外，看着袒胸露乳的贾珍，躺在衣衫不整的小妾怀中，赖二赶紧低头：“大老爷与二老爷来了。”

“大老爷，二老爷？”

贾珍嘴角一抽，赶紧起身整理衣衫。

最近醉生梦死，他未曾出府门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贾蓉那逆子，该死的混账被找到了。眼眸中闪过一抹冷色，对于这个儿子，贾珍现在恨到了骨子里。

随着兄弟成了残废，贾珍如今心灵扭曲，再也容不下这个儿子。

大老爷二老爷来了，是不是这个逆子有了消息？

“珍哥儿。”

看到贾珍满面通红，精神状态还不错，贾政笑道：“恭喜恭喜啊。”

恭喜？

贾珍嘴角一抽，旋即眼中杀机一闪：“那逆子，那混账找到了？”

贾政呼吸一滞，他知道贾珍的伤痛，但是，现在真的有大喜事。贾赦见此，在一旁说道：“蓉哥儿的确是有消息了，他去凉州卫从军，如今已经立下大功，兵部议功为广威将军，独领三千兵马，归属陕西都指挥帐下节制。”

“立功？！”

广威将军？

“没有搞错？！不是同名同姓？”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性格一向懦弱，怎么可能从军，还能立下军功？

那就算是一只蟑螂，都能吓尿的废物，他敢从军杀敌？

贾珍恍如做梦。

“绝对不会有错，蓉哥儿有路引呢。”

贾赦满面笑容：“珍哥儿你别激动，今日除了前来报喜，我们也是有一事相商。蓉哥儿如今立下大功，获封广威将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秦府本就是小门小户，因与存周有些牵扯缘故，两家结亲。现如今蓉哥儿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博取一个勋爵，秦家女出身，更加配不上蓉哥儿。”

“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蓉哥儿不也是看不中秦家女才不愿意这婚事的？”

贾赦笑呵呵的，完全没看到，贾珍眸子里的冷意：“老太太的意思，在王家、贾家、其他六公门楣，给蓉哥儿重新订下婚约。如果蓉哥儿再立下大功，获封爵位，老太太说了，要为蓉哥儿，在四王府中，寻一个姑娘成婚。”

贾政接过话头：“这不，已经有几家，想要与你商议婚约之事，但是你高卧丛绿堂不见人，人家去了荣国府见了老太太。”

贾珍嘴角一抽，脸皮跳动。

一则西府老太太虽然辈分高，身份尊贵，但是贾蓉是他的儿子！贾蓉的婚事，谁也不能越过他插手其中。

二则那个秦家女，哪怕今生不能得手，看看也养眼啊。

不能退婚！

看到贾珍不说话，贾政叹道：“珍哥儿，宁荣两府同气连枝，老太太也是为了整个贾家考量，你好好想想。”

“大老爷，二老爷。”

贾珍脸上浮现微笑：“我与蓉哥儿闹到这一步，你也看到了。就是因为婚事，蓉哥儿有自己的主见。他虽然可能不愿意秦家姑娘，这婚约也应该由他前来解决。这件事情，还是等着蓉哥儿回来，看他意见吧，否则...他又要闹腾。”

贾赦与贾政对视一眼，随后哑然失笑：“也好。”

......

神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贾家贾蓉，凉州卫一日三战，立下大功的消息，短时间内席卷整个神京城。

而伴随这个消息传播的，还是永远都有绕不开的话题。

贾家意欲退婚秦府...

已有朝臣、勋贵听到消息登门贾家，想要联姻。

贾蓉才十六岁，就以军功获封正四品广威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再有贾家人脉关系，贾蓉未来博取一个勋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之女，明显配不上这个未来军中璀璨明星。

秦府之中，瑞珠沉默。

当宝珠从外面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可卿就一直低着头绣花，一直没有抬头。只是滴落的泪滴，足以见她此时心情。

定下婚期，未婚夫不满这婚事，怒而与父亲，宁国公府威烈将军贾珍闹翻而从军。现在更是博取了广威将军封号。

前途不可限量！

而她...

如今成了神京城中，有名的丑女，残疾...更是被嘲讽为想要攀附高枝，贪图荣华富贵。

对于一个闺中少女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致命打击。

“哎...”

许久之后，秦可卿长叹一声：“果真如我一开始劝父亲那般，贫室之女，如何攀附顶级富贵之家？如今，落得如此这般模样。”

父亲，虽然希望女儿敬嫁得好。

但是，太贪心了。

女儿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门当户对，嫁过去相夫教子。

平安喜乐一生，才是最大的富贵。

现在...一旦宁国府退婚，女儿这一生将会无人敢娶。

毕竟，盲婚哑嫁，掀开盖头之前，谁知道谁长成什么样？

所以，宁信谣传，谁敢赌上一生，迎娶一个谣传中丑女残疾为妻？

万一盖头掀起，果真是一个丑女呢？

是一个残疾呢？

谁敢赌？

“罢了。”

秦可卿抬头，妆容已花，眼珠子布满血丝：“不嫁就不嫁，我就在家教导鲸卿，照顾老父吧。”

“姑娘！”

宝珠瑞珠也是落泪：“你...你怎么这般命苦？！”

别人都是高高兴兴订下婚约，高高兴兴嫁人。为何到了姑娘这里，就横生这么多波折？

“姑娘。”

这时，府中嬷嬷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落泪：“有您一封书信，老爷要我拿来给姑娘。”

“书信？”

宝珠瑞珠擦泪站一边，秦可卿也是用手绢擦了擦脸：“拿过来吧？”

她也有闺中密友，只是已经嫁人，而且不在神京城，书信往来的，也就只剩下两个人，一年能有一封书信就很不错。

算算时间，好长时间没有了书信往来。

“嗯？”

当看到信封上署名之时，秦可卿怔住：“贾蓉？”

“贾蓉？”

宝珠瑞珠一愣，那个嬷嬷欲言又止。

秦可卿好看的眉头一皱，旋即苦笑不已，眉宇间带着一抹释然：“他不同意这婚事而去，这一封书信，怕是要悔婚了吧。”

宝珠带来的消息，神京城已有几家顶流勋贵，朝中重臣，想要与宁国府联姻...哪一个府中姑娘，出身不比她高贵？

官场之中，不就是联姻成盟，互相扶持？

秦府能给贾蓉带去什么？

只有话本中才会出现富家女爱上穷书生，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浪漫的爱情故事，总是富有幻想。

富家千金，居于闺楼，有的七岁在其中，嫁人那一天才离开闺楼。就算是有些贵女，能离开闺楼，也绝计见不到外男的。

贵女不嫁穷夫。

同理，贵子不娶贫女...如今神京城中，不说那些皇子子弟，只说神京城中顶流勋贵，哪个嫡子继承人，迎娶了门不当户不对之女？

不说秦可卿，宝珠瑞珠也有了这种猜测--悔婚、退婚。

“哎...”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只剩下低叹。

秦可卿吸了口气，拆开信封。

信封不厚，只有三张纸。

秦可卿看了一眼，随后满脸惊讶：“这...”

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华丽语言，简单明了。

大致意思，贾珍为人父，差点将他打死，而他被打晕之后，醒来时候还在被打，完全有些懵的情况下，踹了贾珍一脚。

他意识到，即将结婚的他，在如此府宅，婚后也无能护佑妻子，又因为一脚，不知道将贾珍打死了，还是重伤，他选择了从军。

并且明言，已经致信贾家两府，这婚约谁都不可退。

“我死，婚约解，我活，归来之日，就是娶你之时。出征在外，飘忽不定，勿回。”

秦可卿呆呆的看着手中书信，她大脑一片空白。

宝珠瑞珠也看了书信，两个丫鬟眉开眼笑：“姑娘，蓉大爷并不是要退婚，他也不是不满这婚约。”

秦可卿闭上眼，眼中泪滴滑落：“自古父为子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利益面前，你就算是这样做，最终结局也难改变。”

“你，尚且不知，如今神京城，你娶我就会成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