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心有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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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儿子开心的笑脸，陈家瑞也喜笑颜开，只要兄弟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他觉得就算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心甘情愿。

村尾陈家旺前脚刚走，宋叔就把车上的干柴，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空地上，他实在舍不得让那头小毛驴受累。

小毛驴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不仅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宋叔的身上蹭来蹭去，还“嗯昂嗯昂”地叫了两声，仿佛在说：“谢谢你帮我卸车。”

宋婶看到这一幕，打趣地说：“他爹，你看，小毛驴在向你道谢呢！”

没想到，宋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嗯！都说万物皆有灵，我看这头毛驴就挺有灵性的。”

每当他彻夜难眠的时候，就会想，有些人活得还不如一头驴。牲畜尚且懂得感恩，为何有些人却做不到呢？

就比如自己的大伯母，在家里当牛做马十几年，到头来还不是对他非打即骂。

“他娘，你想家吗？”宋叔突然开口问道。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了？”宋婶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显然是不愿提起此事。

“没啥，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你背井离乡十几年，到头来，却沦落到给人做奴仆的地步。”

看着宋婶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还有那瘦弱的身躯，宋叔就感到无比内疚。

“我从未后悔为你背井离乡，卖身为奴又怎样？良民的身份又不能当饭吃，起码现在我们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担心下个月会饿肚子。”

以前，宋婶或许还觉得卖身为奴会低人一等，但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

村里的百姓虽然都是良民，结果又怎样呢？还不是有人会饿肚子，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靠上山挖野菜，吃糠皮来充饥。

“他娘，谢谢你，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宋叔满眼深情地说道。

宋婶娇嗔地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嘛！快卸车吧！一会饭菜该凉了。”

宋叔憨憨一笑，“好，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先回屋吧！这点活，我一会就干完。”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头晕，有点犯恶心。”宋婶一脸不以为意，继续帮忙卸车。

“是不是晚上着凉了，都多大的人了，睡觉还像个孩子一样踢被子。”宋叔只当宋婶是夜里着凉，染了风寒。

其实这也不怪宋婶，以前家中穷，棉花又贵，只能用柳絮铺被子，看着挺厚，实则一点也不暖和，冬天冻的要死。

但被东家带回来后，他们所盖的被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棉花，既暖和又舒适，晚上可不得踢被子嘛！

宋婶笑呵呵地说道：“那还不是太热嘛！若是换成以前的杨柳絮被子，我哪能踢被子。”

宋叔闻言，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不过能有今天的惬意生活，还要感激东家，如果没有他，一家人还不知被卖去了哪里。

夫妻二人一边卸车，一边唠着家常，画面看起来很是温馨，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儿子，周掌柜夫妇走了啊？”陈母往小儿子碗中夹了块鸡肉，关心地问道。

“嗯！本想留他们吃过晚饭再走，但他们坚持要回去，我就没有挽留。”

陈家旺一边扒饭一边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要早点赶回去，不然小溪该担心了。

“家瑞，明日搬家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陈父看了眼一旁默默干饭的二儿子，追问道。

陈家瑞放下手中碗筷，胸有成竹地说：“嗯！只差被褥还有锅碗瓢盆这些小东西了，就连看房子的人也找到了。”

儿子前些时日就说要寻觅一位人品过硬的人帮忙看房，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此刻得知儿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陈母不禁有些惊讶，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是吗？是谁家小子？”村中很少有小辈分家，陈母满脸狐疑。

“是郭大娘和她的小儿子一家。”对于他们一家的人品，陈家瑞还是信得过的。

竹溪村，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谁家有点啥事，眨眼功夫，便传得人尽皆知，郭家的事，陈家老两口自然也有所耳闻。

陈父感叹道：“你郭大娘夫妇也是苦命人啊，眼看着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却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令人糟心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日后闹矛盾。”

陈母看了眼三个儿子，心中感慨万千，同时也为他们早早分家的决定而暗自庆幸。

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孩子，绝不会为了利益而不顾兄弟死活。但女人多的地方，事也多，难免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发生争执。

此时陈母觉得，她和老头子当初的决定，实在是英明至极。

陈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既然都已安排好了，那我们就放心了，明早让你大哥把牛车也赶过去，帮你拉柴。”

……

一大家子边吃边聊，酒足饭饱之后，陈家旺便提出要回镇上。

张氏闻言立马起身去厨房拎来一个木桶，里面的鱼儿还在欢快地游着。

“剩下的鱼都在这里了，你们两家每人一份。”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道：“大嫂，我拿几条就好，剩下的，还是让大哥拿去集市换些银钱吧！”

冬梅也附和着说：“对啊！我们家也吃不了这么多。”

“不，今天这鱼你们拿回去，如今既已知道小溪所在的位置，啥时想吃过去捕便是，比你们方便的多。”

说着张氏就把木桶塞进了陈家旺手中，陈家旺如同接过一个烫手山芋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全部拿走。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陈家老两口发话了，“你大嫂说得对，我们想吃，随时随地都可以去，但你们却不行，就听她的吧！”

见爹娘都这般说了，陈家旺便没再推辞，与大家打了声招呼，带着毛毛就离开了老宅。

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让大嫂在桶上蒙了层薄布，这样就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也不用担心鱼儿会被憋死了。

“东家，您回来了，我担心会把毛驴压坏，就自作主张把车给卸了，不过您放心，我很快就能重新装好。”

看到陈家旺回来，宋叔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陈家旺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没关系，你做的对，若是按我说的去做，还真有可能把这畜牲给压垮，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