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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机会来了,也是个周末的日子,本庄老师和他的日本同事,都离开公司去香港度周末。刚好那天下午,其他几个同事和副课长,都不在屋子,一个人的我,把事先准备要了解的工厂电话打了过去。
“你好!宁大电业厂吗?”,我压低声音,客气的先发了话。
“是,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一位女生答复。
“麻烦问一下,你们厂的工艺科,是否要招聘产品工艺工程师?”,我继续道。
“我把你的电话转到工艺科,他们答复你,请稍等”。接线女声那头,一阵转电话的按键声,滴滴答答,随后,就是一小阵等待的乐曲声。
“你那里?”一位男士标准的国语。
我随后把在报纸上,看到他们公司的工艺科,招聘事宜简单叙述了一番。对方明白了我电话咨询应聘的,就简单给我复述一下他们的要求。我则同样把自己的工作经历,和学历等自然状况介绍给了他。话间,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还好,问到了点上。他也很仔细的听着我的叙述,谈了大约十分钟。那段时间,我的办公室里没其他人,我就得以实情说明了我想跳槽的理由,说的也很中肯,对方也似乎感到了我的诚意,于是,他约我下周一下午,请去他们工厂面谈。后来,这才告诉我,他叫罗成,是工艺科的主管,下周一下午三点前到他们公司,直接告诉门卫让找他,也详细告诉了我换乘车的路线等等。
这通电话,谈的很投机,感觉双方都有诚意,一个想去,一个想要,明显和有些单位的招聘,打过去电话不同。之前一些单位,要么不耐烦,要么就心不在焉。这次放下电话,我把刚才和他谈的内容分析了一下,感觉值得下周,还是去一试。主意定后,我就起身倒了一杯水,正在我在那里过虑思维的当间,生产部的电话过来,让我立刻去生产线,处理一个图纸方面的问题。
田广林辞工走后,我的宿舍这套房,暂时就我一个人居住,所以晚上空闲的时候,我就去沈强和刘大虎合住的屋子聊天。这个周末晚上,也不例外,等共同吃完加班饭后,我们几个,又聚集在一个宿舍打牌,席间,我说起这了件事。本来都是想要离开这公司的人了,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最近也在打听别的单位,所以,当他们两个听到下周我要去面试后,都一致赞成去试验一把。
其实,说到这里,有关日本企业里的员工举止,也有近乎苛刻的规定,有些现在想来,也有些可笑和滑稽,比如说,工厂不允许员工在厂期间,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路,那怕是下班,在厂内院子或者食堂里,也不能这样,因为在日本人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路是“二流子”的表现。还有,就是走路也不能双手背在身后,他们把这叫“老爷作风”,有些太散漫,和注意力不集中,即使下班也不能如此,所以平时,走路在工厂的车间或者休息场所,只能双手自然下垂,要很规整的走路……。还有其他细节,如果被看到了,都要厂内罚款和反映到你部门。所以,我们那段时间,特开始不适应,“屁股上”都是要长上了眼睛,着实郁闷和压抑。在我离开还是有些犹豫,或者叫矛盾的时候,他们几个居然和我开玩笑,说我是被日本人洗脑了,显然是半开玩笑的话,不过我还是想感谢他们,听我唠叨,但在没离开公司前,还是要请他们替我先保守秘密,怕最后走不成,反而会更被动,这些,他们都是很明白的。
过了周末,周一早上,我向本庄老师请了一下午的事假,在中午匆匆下班后,简单的吃了中午饭,返回宿舍,带上自己的简历和学历证明,就出了公司的大门。先打摩的,随后倒了两次的公交车,急急按照约定,赶往宁大电业厂工艺科。
按照罗主管提示,和我周末的补查路线,其实宁大电业厂的所在地,在我一年多前的东莞考察时,也曾从它旁边经过的。工厂的位置,是在从虎门镇到长安镇的中间,过了收费站,有个叫大板地的工业区,它管辖隶属虎门镇,收费站再往东的区域,就属于太平镇了。
约莫总共乘车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收费站,公交车从右边侧门绿色通道过去,爬上一个斜坡,在旁边的“大板地“站点靠停,这就是目的地了。下了车,回走三十米,就看到和大路交叉通往南面的岔路口。东边是家临街的工厂,在他对面岔路口的西面,一溜南北走向的四排四层框架式厂房,高高的围墙,和建筑物钢尖结构,远远可见,在外围,沿墙分布着茂密的树木,在逐渐变热的天气下,多了很多的阴凉处,也很惬意。不过进出工业区的路面,已经很多年了,水泥路面有些陈旧,有一段,还凸凹不平整,高高低低。
经过询问,临近村口西面围墙围的这家工厂,就是宁大电业厂,外形看厂房,比较陈旧,至少有了些年头,看到厂房每扇窗户都拉着铁丝网,也远远可见,影影绰绰窗户里忙碌的人影。南走五十米西拐,进一处宽五米左右的巷子,三排工厂分别有各自的大门,却都关着。向前走到西面端头的一栋楼前,那里,敞开着一扇对开的铁框架大门,在门的西面,是门卫的传达室,和传达室相连接南北走向,也是一栋同样风格的四层厂房,一层的对开玻璃大门很气派,后来,才知道这一层就是该工厂的写字楼,人事、财务等管理部门的集中地。在这栋楼和东面一栋楼之间,形成了大院,院子中间等距离,南北方向分布着三棵参天大树,整个院子的大部分,都掩映在它们阴凉下。
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门卫边上的挂钟,正好是下午两点半。我向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就开始挂电话。不久,一位身着米黄色短袖工作服的女工作人员进了门卫室。她说是受罗主管的指示,来接我进去的。
我在门卫的本子上,做了个登记,进楼层端头的堂厅,跟着她上了宽宽的水泥台阶,西上一层,过北拐头,再上夹层,面向东,大约又上了七八个台阶后,就上二层的天庭。迎面是一个带门的高架天庭通道,从这可以通往东面的另一栋工厂,也就是刚刚我在一层院子看到东侧的另一栋厂房。在天庭口的对面,我所站的二层厅楼西面,敞开着米黄色的单扇大门,门上牌子上写着“工艺科”字样。我跟着女文员进了门,屋子被一条宽约两米的过道分成了南北两部分,北侧是用轻型隔框围起来的办公区,目测一下,估计有三十平米左右,这是一进门给人特别显赫的地方,而且,从进门两米处开着一个豁口,可以从豁口进入那个办公区域,算是旁道。那个区域东西长,南北窄,在东北角,是两张对面安排的办公位子,它的西侧,对面靠着隔断同样两个对面的办公位,豁口北面和西南面各有一个办公位,北面的一溜柜子框架,装满了文件资料,而且各自位子周围和桌旁,也堆积了很多的卡通纸箱子,很不整齐,而且里面也是装有各样塑料件。总之,进去的时候,眼睛触及的那个区域,感觉空间紧张、什物堆积凌乱,可以猜想出,平时尽是忙乎工作的景象。
当时,跟着文员进去的时候,瞟了一眼,有两个工作人员在那工作,桌子上摆放着,也是各式样的塑胶零件、文件和工具等杂物。我所走过的过道边上,也堆积了很多的卡通箱子,里面尽是音响塑料零件,中间也就能供两人同时通过。等走过了这个过道,再往里,围框办公区的里头,又是一处围起来的办公区,约四平米左右,和先天那个不同的是,它的围框高过头顶,框最上面一圈用玻璃围成,在过道北临一侧,也留一个不到一米左右的豁口。文员领我到了豁口的地方,这时候,我才看清,这块区域里面放着两张对拼的铁桌子,在里的位子上,也就是面对豁口,此刻,正坐着一位着绿色长袖工服的约莫三十四五岁的男子。
我们同时四目相碰,这时候,文员走到他桌子旁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罗生,人给你带到了,还有什么事情吗?”。说这的当间,她回头望了望我。
“好,你先忙去吧!有事情,我会再喊你的”。他很客气的冲她说道。
他在说话的同时,也从刚坐的位子上起来,礼节性的,欠了一下身,示意我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这时,他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听筒,朝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
一通我没有听明白的语言,他是讲的粤语,我没有听懂内容,只是注视着他的表情。看他一会写、一会说话,又突然站起来,手抓听筒,把脑袋偏向东面,和隔壁办公框里一位工作人员一通粤语对话,大概看出他们在谈论好像是一个工作问题,我使劲的听,感觉好像说的是一个什么零件出了问题。
后来,我实在听不清楚了,就在那里打量起他这间办公的布置来。这里仅有两张桌子和一个过道外,座位的后面,放置着两个铁文件柜,下层是带把手的对开门,中间一层是抽屉,上面一层是玻璃资料隔档,在铁柜的顶层,放了很多的文件与资料,有些都落了灰尘,可知这间办公室想必用了好些日子了。在这隔断的西面,又有好几间玻璃隔断围成的屋子,从我坐在那里聆听的声音判断,那里的屋子,也有正在办公的员工,而且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递过来,说的也都是粤语的多,而且间会,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电脑键盘的敲击声,我判断,那里极有可能是电脑房。在我所在隔断的对面,还有个被隔断的区域,那里在过道的南面,是间独立的屋子,里面也有人说话的声音,不时传过来。那个时候,总有不同的人,发出的讲话声,大家忙忙碌碌的,但比起我当时所在日本工厂,是松散多了。因为在日本的厂办公室里,大声说话,是要被警告的,这里这么说话,挺自由的,发现同事之间,讨论问题感觉都很自由,而且更多的人,在用粤语或普通话交流的时候,还会偶尔说几句的玩笑,这点和内地的国企的味道相仿。这样的语境,和屋内的摆放,虽不是凌乱,但很是不规整,也根本说不上整洁和整齐,但我觉得,反倒没了日本企业的压抑,第一次感觉挺神往这种工作氛围的。
一通电话,他居然说了十五分钟左右,因为我是掐着他头顶上的挂钟表估算的。他放下电话,说了句对不起,话语也立刻切换到讲普通话上来。
“你会说粤语吗?”他劈头盖脸的问了我一句,我很坦然的告诉他,不会,他顿了一下。
“我们谈吧,不好意思,事情多,你就是上周电话里那位?”他这下才真正在乎起了我的存在。
“是我,你是罗主管吧?”我语速不快不慢。
“是!”,他附和着。
随后,他问了我的个人情况、大学经历,和工作履历等,谈话期间,他去了西隔壁,还喊了一个姓朱先生过来,那人,大约四十开外。在他们询问了一些塑料和电脑绘图方面的问题后,罗主管顺手在他桌上,拿起一个塑料盒子的底盖,递给我,同时,又让人拿过来几张白纸和一根铅笔。让我把这个零件的机械图画出来。花费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把这个零件,用徒手构图的方法给表示了出来。接过我图纸,他和朱先生又粤语说了一阵子,从他们的表情看,基本肯定了我的图面表达能力,我知道他这是在考我的制图,和零件测绘知识,顺便也测验我如何用机械制图来准确的表达塑胶零件,以及图面表达准确程度等,其实,这也是一个产品工程师基本要求。随后,他们俩个又问了一些关于塑料模具方面的知识。总之,那天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最后东隔壁的几个工作的同事,也都趴在隔框上,在听我、罗还有朱先生的面试内容,不过,我觉得那次的讨论也很对专业胃口,反正在场的都是懂得机械的“同行”,中间我也有一些迷茫的问题,毕竟他们都是这行多年的老员工,最后觉得都谈论的还可以,至少这是我当时的感觉,他们始终没有刻意刁难我的味道。等所有这些都问完后,朱先生忙自己的工作去了,这时候,就剩余我和罗先生了。
“你现在还在那个日本厂工作,如果要来,什么时候可以到位?”,谈话进入最后阶段了,也是实质的了,他这么问我。
“我估计,最快下周一可以过来”我回答后,觉得有点不妥当,随后,又补充到“罗先生,你觉得看?”还没等我再往下说,他就截道:
“不急,看你了,我希望你能尽快,你自己决定,要过来,就打我的电话,我们这边最近需要人手”。他说话,很有技巧。
“那好,我回去就着手办理辞工,尽快过来”我表态道。
“你过来,工资试用期,每月是一千八百元,加班每晚两个小时十五元,吃饭在公司的职员食堂,住的地方,在这个工业区下面,小河旁边有公司职员的宿舍,两个人一间房,有专门的冲凉房等……。这些都是公司的规定,我先得给你介绍清楚,想必也是你最最关心的”,他开诚布公的一口气说完这些,倒是很爽快。
其实,对我来说工资自然是第一位的,再说毕竟每月,比日本厂高了三百再外带加班,粗略估算多了不少。另外,一个促使我决心过来的理由,就是从他们这里今天的感受看,工作氛围,没日本企业那么苛刻,还真有点国企的味道。其次,就是专业对口,都是围绕产品和模具等。
所有的面试环节都结束后,他让刚才那个文员,把我送出公司。在她被喊名字“阿清”的时候,我也就知道了对她的称呼。她送我出去的时候,显然和初来时候口气不一样了,有点感觉已经是同事了。她还告诉我,她是广西人,是“我们”部门的文员,并叮嘱我,来报到的时候,让门卫喊她就可以了。送我到公司大门口,说再见后,她就回部门了。
从公司门口出来,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也顾及不到喜悦和愉快,我匆匆赶到刚下车对面的地方,等了一会,就上了一辆返回东莞市区的中巴车。
大约一个小时,在东莞下关站下了车。这时候,东莞市区的街灯已经亮了起来,我却犯了愁,这么晚,通往我工作日本厂子的公交车也停运。在下关站旁边,我和摩的师傅讨价还价半天,他答应,十五元搭我到工厂门口。公交车才一元,真黑!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路也是有些远,估计有二十多里地。谈好价钱后,摩的师傅递给我一个很不“安全”的安全帽,我们风风火火的上路了。师傅开得真猛,出了城市在去往镇子的路上,也没了路灯,沿途都是摩托和机动车,我拽着摩的师傅的衣服,猫低身子,任由他使劲的开。他一会超车,一会拐弯,我当间不停的嘱咐摩的师傅慢点、慢点,他用东莞式样的普通话说没事,后来,我也就不吭声了。就这么疾驰三十多分钟后,终于来到了道滘镇日资企业的门口,下了车的我,都快站不稳了,腿让风给吹得麻麻的,没了感觉。付了摩的师傅的车费,他一溜烟,突突跑了。
这时候,公司厂内很安静,刚一路惊险,也在慢慢的消退了,这才感觉自己肚子有些饿了,已经是快夜里十点,为了赶路,我晚饭还没吃呢。这么晚,我也不敢一人独自去镇子里,毕竟还有段路,于是,我就在公司外面的小卖铺里,买了袋方便面和榨菜,和门卫打了招呼,就走向宿舍。
当夜,我没有按照以前的惯例去沈强和刘大虎的宿舍吹牛。毕竟劳顿一天了,洗漱完毕,我就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还没等爬起来 ,隔壁宿舍的沈强,就来砸我的房门。我把他让进门,给他大概说了昨天的面试经过,他很替我高兴,祝福我这么快就要离开这个日资企业了。
周二早上,上班路过二层楼房过道,就看到本庄老师,很早在我们办公室等着大家,按照惯例今天是早会。等大家早班都到齐后,早会就开始了。最近,两周来,公司某款式的眼镜产品的废品率特高,订单又很急,所以,必须及早把废品高的原因找出来,并制定整改措施。看来,今天中午我提辞职的时机,是不成熟的,部门里的人,都在为这在救火,没法找到开口的机会。等我把我要负责的那部分问题,整理完后,已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早都没顾上喝口水,这才有点时间,想缕缕思路,想想该如何和本庄老师提辞职之事。其实,按照公司的规定,在试用期的三个月内,公司和我,都有双方选择的权利,随时可以被辞退和我提出辞职走人,可毕竟快来公司二十天了,再说,本庄老师在日本人里,还算是不错的,平时,也和我们在办公室里开些玩笑,教我们学习日语,并免费送我们学习日语磁带和书籍,也爱给我们出一些数学题“为难”一下我们。我如果突然找他辞职,总得找个正当的理由吧,哪怕是搪塞一下也算是台阶。如果就直接说嫌弃日资企业管理严格、专业不对口、或者工资低等,觉得还是不合适。看来我要找一个既能放在台面上,又都让双方都可以自然下台阶的辞职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一旦我提出来,又必须立刻达到辞职的成功的目的,而且最好水到渠成,环环紧扣。我就在位子上一边喝水,一边假装看资料,脑子却在飞快的想。好多设想出来,又都被一一否定。这时候,中午下班的铃声也响了,我心事重重的去食堂吃完饭,浪费了一个中午午休时间,把自己关在宿舍屋子里,想了又想。哎!还是没有结果。
下午上班后,我利用工作的间隙机会,绕道去了同事刘大虎办公的地方。我把他喊出来,我们在资料室,一边查资料一边谈论这事,还是他有办法,最后给我出了个主意。后来,回到我办公室,我在位子上权衡了细节,思前顾后,觉得这个方法应该没有问题了,就开始实施我的辞职计划了。
我,利用下午我一人在办公室的机会,给西安上班的妻子,打了个电话,给她大概说明我要辞职的意思,让她在西安,给我发份加急电报,我估计了一下,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就能收到。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刚上班,我们部门的文员,就手拿一份电报来找我,我心里一笑,却没表现出来,说了句谢谢。就在自己的座位上,拆开了加急电报,只见上面写着“家中有急事,望速办理辞职手续,回内地老家!”的字样。
随后,我开始了“演戏”了,拿起电报,出了办公室,当我进本庄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看桌上的一张新产品图纸。
看我敲门进来,他抬起头,我装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边把电报递给他,边“沮丧”地说:
“本庄老师,对不起,我想辞职,老家来了电报,催我回去。”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看了看电报,关切的问,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说电报是刚收到的,暂时还不清楚。他招呼我立刻打电话回去问问。
哎!戏,还得继续往下一幕幕的演,但我一下觉得心里怪怪的,不是个滋味,没办法,为了大家都不失面子,我还是当着本庄老师的面,装模作样拿起了他旁边的电话,给爱人单位挂了电话。其实通话的内容,都是之前,早与妻子讲好的话,无非都是在演给本庄老师看。爱人大概扯谎说,是孩子生了重病在住院,望我速归等话语。在我和爱人“表演”的过程中,本庄老师慈祥的在听,但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后来,他也无可奈何了。
放下电话的我,摊了一下手,表示遗憾。这时候,本庄老师旋即抓起电话,把隔壁的女翻译给叫了过来,毕竟,我们俩要深入沟通时候,还是有障碍的,而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必须要有翻译。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始料未及,对于我的辞职理由,本庄是无语的,看的出,他原则上是同意了,我一颗悬着心,落了下来,但他话锋一转。
本庄说:“薛工,你能不能考虑先不辞职,我先给你一个月的假,你回老家,等事情处理完了,如果还可以,再回来上班,如何?”。
猝不及防,事先没准备这个脚本,也没有想他,会这么说,脑子飞快在转,很快我又想好了对策。我当时说,如果再回去,我就不想再来广东这边了,也不准备再出来,就留在内地老家上班等等。
很显然,我是想把他的建议堵死,听了翻译的话,他很是遗憾,一会都没吭声,看得出,在这二十天里,他还是对我印象不错,后来,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说:“薛先生,真遗憾呀,不过你能在你的朋友中间,推荐一个人,来取代你的离开吗?”。
他的诚恳,差点让我掉下眼泪,我突然后悔起自己,不该撒谎,编故事,来忽悠本庄老师,而他,却是如此的认真和坦诚,本应是预料到要辞职成功的喜悦心情,这刻,一下又惆怅起来。忽然,觉得我似乎这时才真正了解了本庄老师一些。是呀!尽管,他是个日本人,但他,很诚实,此刻居然还在为我的谎言做着认真的安排。但很快我又拉回我的思维,绝对是不能说出真相的,排除干扰,必须为下一个工作而跳槽的决心不能动摇。我胸口,那刻闷了一下,我觉得,我该用我的诚心,来弥补一下我那善意的谎言。忽然,我联想到之前,去宏远工业区刘老乡那里玩的时候,他提过,想要离开那家目前他就职的港资企业,因为那里的工作,他觉得不适合他,想找个设计部门,而非现场偏管理类生产工程师的工作。我想,如果他要能真来这个日资企业,又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一则帮了老乡的忙,二来算是我,对本庄老师诚心有个良心的补偿。我当时就把刘老乡的情况给本庄老师作了介绍。
他认真听完,歪着脑袋问:“他和你比较,如何?”。
我诚心的回答,刘老乡的综合素质和能力只在我上。本庄老师让我立刻联系他。我就挂电话过去了,说明我离开,并推荐他到我目前的企业来工作等等,刘老乡答应可以过来先看看。听了这,本庄老师脸上,泛起了浪花,他吩咐我,通知你刘老乡,明天早上来公司面试。
等所有这些办完,在我最后离开本庄办公室的时候,他冲我笑笑:“如果他能换你,你,就可以离开公司了”。
我知道他这是笑话,但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个下午。
随后的辞职过程变得异常顺利,和预计一样,第二天下午,刘老乡来和本庄老师见了面,谈的也很投机,他来我走的事情,就这么办成了!
第三天早上,我去了公司的财务部门,顺利的办完了所有离开公司的手续,自然,也拿到了我第一份打工所得的工资,总共二十多天,一千一百元,可惜拿到钱的同时,就是我要离开日企了。在离开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不免有些怅惘,没想到第一份的打工,结束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当天走的时候,沈强和刘大虎送我出了公司大门,分别,握手。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沈强和刘大虎,虽然,都留了彼此的联系地址。
之后的多年后,有一次,去刘老乡那里玩,才听他说,我走后不久,公司陆续换了一批人,沈强和刘大虎他们几个,也都先后离开了那家日企,再后来,也不知他们到了何处,想必都过的可好。
人生,就是这样,一些人,毕竟是要擦肩而过的,他或她,只是你人生路途上的路伴,素面相见,却不能真正的长久,这种事情和境遇,在随后的打工生涯中,也司空见惯,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随后的那个周末,我是在宏远工业区的刘老乡那里度过的。当时,他虽然答应了去日本企业,但毕竟还没有办理完这里的辞职手续。在我在他那里暂住的时候,我叮嘱他,日后不能把我离开的实情给本庄老师提及,否则觉得那样对老乡的将来,也没什么益处,我晓得,他也不可能说这的。
我们在一起,过了个开心的周末,看得出,他也是希望离开他目前工作的单位,真应验了四个字“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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