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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爷
待袁和平带着刚子哥仨去休息了,洪海侠也遵从葛戈果的提议,没有返回朝阳酒店小北楼的307,而就在景阳酒店找了个进出都方便的特殊房间暂住了下来。
“嘿嘿,刚子这家伙有这么能打?我以前只是听说,还真就没有亲眼见过。”洪海侠真的是带着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对跟进房间来的葛戈果说。
今天的情况,也让葛戈果大饱了眼福,他俩是真正地意识到,柏跃华为什么会从这么多兄弟里面,专挑刚子来顶童志军的缺了。
葛戈果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生于50年代中后期的沈文革书记,虽然只有中等身材,但一定是身为造反派极先锋的父母,高调地喊着誓死扞卫毛主席的口号中培养出来的。不但父母改的名字很有时代印记,干起事来也很讲究“斗则进,不斗则退”的信条。
他从高新区调来中区以后,不管他心里面是感到愤懑还是窝囊,他都认为自己得好好干,得挣表现,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组织的信任,把常委的帽子戴到头上。
要不然,他不但对不起自己这几年高新区书记兼主任一肩担的组织信任,他还对不起历任中区党委书记这个位置的市委常委标配。
他担心如果市委常委在他的任期不再给这个位置,就等于从他开了这个不好的头,那从其他区,县书记调任中区党委书记,也就从此不再是提拔,而是“发配”!
那他将从在高新区招商引资有显着成绩的功臣,意外地在三选二的竞争中落败,还更意外地降格改变惯例的“罪人”。他也将就此被永久载入中区党委书记从他开始,就再也没有市委常委班子成员一说的资格了。
虽然,在这次市政府班子调整,三选二的提拔竞争中,无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只要稍微关注这次提拔的知情者,都可以判断得出,在北区、中区和新高区的竞争排位上,他肯定是仅次于北区书记排在第二。原本就是不能按市里的整体部署完成将下坝村集体用地征为国有,他也笃定是“稳稳的幸福”。
也就是说,假如不发生下坝村这场因征地拆迁引起的“群体性突发事件,扣减了他的积分,他至少应该是在三选二中,优于已经因为“曹挺进捣毁马老大盘踞的窝点,擒住两个部级通缉犯”而减分的中区党委书记向浩宇,晋升到他现在这市里副职的位置上。
遗憾的是,这一切既成事实都只能是假如。因为事实上下坝村这场貌似意外的【纠纷】,仿佛是在人为的操纵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而这种发生,他沈文革书记本人“不但预先知道且没有阻止,还积极地促成它发生。自己还曾想就此蹭着热度,满以为它笃定能成,自己就能获得加分,奔个更好的前程”。结果事与愿违,没想到在孟家父母子一家三口的倾情演出下,让本已成竹在胸的局面失控,不但没获得加分,还因此大大地减分,就差一点不要说提拔,恐怕是保住“基本盘”都难。
但为什么突然出现这样滑稽的大反转?他到现在虽然已经渐渐地有点明白了,但仔细回想起来,他还是有点找不到人诉苦的晕。
当初他听了市里有关领导的话,明确地提示他说:“只要你能尽快完成下坝村那片临江河滩地,你完全有可能在三选二的组织考察上往前再挪一个身位,超过北区的金枝容,排到第一”。
面对这个诱人的提议,他根据这许多年来,韩家兄弟在高新区的征地拆迁从未有失手的经历而信心爆棚。
于是,他搏了。
他以为他稳赢了。
然后他就肯定会上调到市里面,出任分管农业和库区拆迁安置的副市长了。
虽然说,这个位置可能会很辛苦,不但责任大、风险也大。
但因为涉及到天朝一直在关注着的库区工作,如果干出了成绩,引起天朝注意的可能性也同样很大。
毕竟在那个地方,一直有一项天朝直管的特大工程。
这不,原来这个位置上的那位副市长,就是上调西疆建设兵团任司令兼政委了吗?那可是天朝治下独一无二的特编正部级重要岗位啊,不仅仅是笃定进【中委】,就是上靠进【政局委】也属于很正常的情况。
如果自己能在新的岗位上加把劲,凭着自己的年龄优势和双学位优势,这一路坦途,简直可以说想想都很快乐。
“唉~要不是自己催得那么急,能多给韩老二一点时间,他也许就不会去强拆,又或者不会引起那么大规模的械斗,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韩家兄弟联手软硬兼施,就一定会有办法让孟鸿飞,这个在部队失宠后返回地方的兵油子乖乖地就范”。
以前,这种类似的情况,韩家兄弟不也遇上了好多次。
一开始也是很紧张,后来韩老大掀桌子,韩老三撸袖子,韩老二使银子,不是也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诱之以利,施展出这神佛难挡的【三板爷】,然后就“拆迁户的幸福生活比蜜甜”的和谐了吗?
记得最严重的一次还撞上了江湖大佬小马哥,惹出来一场群殴,造成十好几人受伤住院治疗。
刚开始也是不得了的不得了,连市公安局都插手了要上提案件,从重从快。到后来自己到市里面去陈述说:“这完全是有黑恶势力介入高新区的拆迁,煽动被拆迁户恶意要挟政府,妄图获取天价补偿费。
如果此风长了,那今后高新区的农地,按市里给我们高新区的征地拆迁安置政策,肯定是没法征了。”
然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也一直有被征地拆迁安置的农家不服,而且有的吆喝得还很厉害,甚至是江湖还盛传“有可能将引发陵江【两匹马】之间的跨世纪大战”。
但到了后来,经过两股势力背后【有影响力的人】出面协调,最终不是也顺利解决了吗?
“这孟鸿飞再怎么混球,他不可能比小马哥还难缠?难道善使银子的韩老二亲自出马,还会解决不了?”
回过味来的沈文革书记,真的是心里面窝着一种,想起来都觉得找不到合适人选倾诉的苦。
虽然说,就这个问题他已经颠三倒四地思考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并没有就此打住。他认识自己仅仅是流年不利,并没有完全失去攀爬的机会。毕竟自己竞争失败只是马失前蹄的人为因素。与自己的作风,品德,能力,甚至是政治觉悟和立场都没有关系。
反倒是现在天朝已经一再地敲打了陵江的地方势力。虽然说为了化解已经剑拔弩张的矛盾,天朝对原有的市领导双双调离,并不等于天朝能容忍陵江的地方势力继续作妖。
于是,像他这样的外省籍中层干部必将在接下来的政府公信力重建中得到重用。
他想明白,自己一定要抓紧时间搞两件市里面重视的,对当下的陵江局势有影响力的事情。
最好是能把事情做到能顺市里面的意思,而且自己要身先士卒亲自抓,还要做到表现优异,争取一鸣惊人。先稳戴上市委常委的帽子再说。
再不济,自己也得树起威信,让中区的干部们知道:“我来了,向浩宇的时代翻篇了。”
沈文革书记既然有了这样的思考,摆在眼前的、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并引起市里面关注的大事,那肯定是非景阳酒店在被强制性更换经营者以后的继续经营莫属。
而要想在这个工作上做文章,就得明确地选边站队。要么与地方势力为伍,加大给接手经营者紧鞋带的力度。让其承受不了啃食而知难而退。然后就将经营权交回到一中院手里,便于整体处置。让市高法无话可说。用事实证明,中区还是地方势力的天下。
要么就站队外省籍,选择支持接手经营者,阻止景阳酒店被啃食的情况继续发生,减轻接手经营者的成本负担。增加区直机关一如既往支持景阳酒店经营的信心。
只不过,在中区这地方势力不但强势,而且群众基础很牢的大背景下,选择与地方保护势力对着干,的确是会有很大的风险。
毕竟华夏有【人情世故大于天】的文化传承。
自从有文字记载以来,华夏就形成了感恩文化底层逻辑,已经注入了“不讲情面社会不容”的基因。
因此,自古以来,华夏就有了异地为官的【天规】。就为官者解决了无法做到“铁面无私地面对父老乡亲”的仕途难题。
可自改革开放以后,社会已经施行了实质上的户籍改革。人口大流动已经形成。新的“四必帮”(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垦过荒)关系已经是紧跟着权位【走四方】。
信得过的【权钱关系】,交椅搬到哪里,招商引资的政策就落实到哪里。根本就不存在【父老乡亲】的羁绊和影响。
即便是陵江本地盛行袍哥文化,“有时候对人情世故加面子,真就是比对自己的生命都还看得重那又怎么样”在利益面前,也早就淡化成微不足道的小事。
特别是在曹挺进任上,搞整出【哼哈二将】的案例,牵扯出了区里那些与景阳项目有权钱和权色交易的内容。这让区委很恼火。
即便是再不愿意揭开盖子,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处分了几个。
这也在区直机关造成的恐慌不小。
有一段时间,也搞得风声鹤唳。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到后来,吹哨人曹挺劲突然就松劲了。不但不再穷追猛打,还莫名其妙的被市里以【救火队长】的由头,临危受命,破格提拔去市委政策研究室干起了闲差。
虽然有人说这应该是冲得太过猛了,不知道得罪了哪尊大神?但也有人说这也是曹挺进的聪明之举,抢在陵江正副班长换面孔的前夕,来了个金蝉脱壳的韬晦。
不管怎么说,反正局外人都是雾里看花,除了瞎猜,不敢说完全不靠谱,至少可以说没有摸到真实的脉络。
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曹挺劲离任前对队伍中那些没做到【拒腐蚀,永不沾】的变质官员,无论是抓,查,放,那都是绝对做到了“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特别是处理一些牵涉甚广的案子时,处理了的,那就是人证、物证加口供,事实俱在形成了【证据链】的翻不了的铁案;网开一面的,那就是自首、立功加主动退款,或者是大额赔付,仍然是把案子办得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无可挑剔。
在参与办案的人员眼里:“讲什么狗屁的义气,不正当的利益结盟永远是假打,大难来了各自飞才是常态”!
说来也是,无论是道上混的,还是与他们沾亲带故的,又或者是明里暗里一起分钱的,说穿了无一不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什么狗屁义薄云天,有什么兄弟如手足,顶在最前面的,其实也就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权钱交易。
这些落马者,那真的是讲学识没学识,讲技术没技术,讲思想没思想,更谈不上智慧和格局,有的就是眼前的既得利益。
身为国家干部,如果选择了与江湖同流合污,又或者是默认作江湖的代理人,甘愿为捞偏门的行为当保护伞。那就应该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肯定是法律不允许的,是道德所不容的。你只要分了一次钱,又或者收受了一次礼金,江湖就会用这样的付出来换你手中的权力。也就是说,你只要与江湖发生过一次关系,你就得永生永世被江湖摆布。因为你干过违纪违法甚至是犯罪的事情,已经成了江湖向你索要更大权利的筹码!
像过去掌控着景阳酒店经营权的玩成书,表面上看起来“人大面大排场大,车水马龙很辉煌”。但实际上呢?由于经营者本人所采用的手段和接纳的阶层,都是些抓拿吃骗的高手,都知道他是采用非常手段获得了他不该获得的利益。
于是,他玩成书有条件一口气吃进几千万,但却没有办法经得起日日白食,夜夜笙歌的赊账。让看起来营业流水不少,实际收到的现金却连银行利息都付不起,又哪来的盈利偿还借款?
玩成书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窘境,也就是从一开始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事后又担心真相被揭露,不得不用一个又一个的新谎言,来掩盖曾经撒过的弥天大谎。
于是,只能是要想打鬼,借助钟馗,为了抗一时之劫,欠下了黑白两道太多的【债务】,然后就没完没了地偿还,直到不死不休。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一个企业如果一开始路子就走得不正,所交的都是匪类,随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甚至还有可能走得很艰难。
千万别小看那些在一线当差的小兵,任何城市的监察支队又或者是治安支队下辖都十个八个队。每个队都可以来管你,也就是说每个队都可以来啃食你。你认识领导又怎么样?俗话说得好,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还要靠步兵。无论你认识书记还是区长、局长,还是处长,落到实处替你解决问题、干活的,还是长年奋战在第一线的大头兵。
只要你干的事情没有按规范操作,首先知道问题的就是他们。
面对【县官不如现管】的社会陋习,经常来检查工作的【步兵】你绝对不能小看,更不能得罪。要不然,你认识再大的领导也没用。
社会上被职能部门挤垮的企业,绝大多数并非得罪了部门的领导,而是招惹了一线的虾兵蟹将!
要知道食物链上鲸鱼有鲸鱼的吃法,鲨鱼有鲨鱼的吃法,虾兵蟹将自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吃法。
毕竟【例行的抽检】是他们的日常工作,发现有不符合规范的地方,轻则要罚款,重则要停业。
如果企业既想不罚款更不想停业,自然就必须要遵守【潜规则】。
白吃白喝白嫖只是轻的,月例的【润手费】那才是大头。
千万别小看那些人手一红包的【润手费】,蚊蝇多了也会咬死人的。
知道非洲有一种红蚂蚁吗?狮子大象见到它都只能拼命地跑。如果跑慢了被撵上,一只蚂蚁只咬一口。蚂蚁过后,无论是多大的动物就只剩骨架。
当年的陵江,就如蚂蚁过境一样的,绘制出了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
而绘制张图的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了这张图,各行各业就照此分而自治,各自吃自己的那一段,互不捞过界。连【陵蓉城际客车】发班,都由江湖势力负责自治管理。
如果乘客不愿意加价或客车不愿意让利,那要么就是根本买不到车票;要么就是放空车没有乘客。
所有的紧俏商品或看病挂号都必须接受【加收服务费】。
刚需购房或分配廉租房;搞项目办理各种政府要求的法定手续;甚至是包括办身份证,迁户口、结婚、上学、烧死人、买坟地、都得接受这种加收【服务费】的潜规则,不接受就只能等到猴年马月。
总之,一度在这座城市办理任何事情,都得接受江湖的保护和盘剥。再大的生意也会被啃崩了盘。更何况一个酒店的生意,再大又能够大到哪里去。如果不能把这些关系理顺协调好,最后的下场也就与玩成书无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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