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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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咱们的粮食已经见底了！京城现在还没有运粮食我们，有人是想在粮食上动手脚，转断咱们的后路呀。”

军营之内，宁家军的首领宁将军，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叔，先帝在位的时候，这位表叔辈分大年纪小，小小年纪对军事非常感兴趣，没有像家族一样从文，而是进入了军营，千锤万打走到了今天的地位，一手掌握着宁家军的动脉，为宁德朝镇守西疆。

现在整个大陆都陷入了严重的灾荒，整整三年，民不聊生，边疆局势越来越不稳定，边境的人因为一点食物就会大打出手，西蛮地理位置不好，灾荒更加严重，三年之前粮食收获本来就不丰盛，现在更是，西蛮已经红了双眼，只等着一举越境，烧杀抢掠。

“京都现在自身难保，咱们这里也是鞭长莫及，殿下现在也不知何去何从，魏忠贤不知能否护他周全，尽量想办法在附近搜罗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山中再派人多去几趟，现在不能指着京都那边了。”

宁将军看着京都的哪个方向，满心的忧虑却苦于距离太远无法拯救，他必须好好的，稳稳的立在这里，才能给予太子最后的保障。

西疆现在的境况真的是非常的糟糕，这里本来就土地不丰，紧挨着西蛮，这里本来是大片的草场，你们以放牧为生，大旱来了之后，土地迅速的干涸，草场枯萎甚至最后被人类啃食，到现在光秃秃的一片，地面上黄土飞扬，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一直深的口子。

“阿奶，今天我们树皮也没有找到，富可怎么办呀！”

官道上一老一少慢悠悠的走着，不是那种悠闲自在，而是有气无力，拄着一根木头的拐杖，老人披头散发，白发苍苍，身侧的小孩儿，看不出来性别，分辨不出来具体年纪，只觉得骨瘦如柴，皮肤黝黑。

老人麻木的神情看着前面的路，小孩子本该欢呼雀跃的声音，此刻异常的低哑。

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忧心，不知道接下来的吃食在何方。

老人似乎听到了孙子的声音，也似乎没有听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慢悠悠的向前晃着，儿子是她的目的地，也似乎不是，完全没有方向。

俯瞰整个城市，西疆的主城是一座古老的城池，现在来往的街道上很少有人在走动，以前这里遍地了商人，穿梭于西蛮宁德朝，走街串巷，现在大家都窝在一个地方，或者躺着或者卧着，垂头丧气，三年前大家还祈求上苍，给人类一条活路，可是现在已经逐渐麻木了，整整三年的大旱，让人们失去了生存的目标。

“将军，近来城外越来越不太平了，小矛盾已经起了好几次冲突，感觉西蛮现在越来越放肆，他们那边会不会放手一搏，我们现在抵抗之力也很薄弱呀！”

幕僚们都聚在一起，对现在的情况愁眉不展，能够想的办法都已经被大家想了一遍，这附近的山头哪里没有被人摸过，无功而返越来越多，现在，已是穷途末路了。

正常的训练已经停下了，现在的军饷完全无法支撑正常的军事训练，士兵真的是能少消耗点体力就少消耗一些，不然，真的外敌来犯，就只有死路一条。

“奶奶的，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拳重重地捶向了桌子，连将士们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拉锯，只想来个痛快。

“报……”

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众人一惊，有人已经拿起了手中的长矛，迅速的站起了身，随时准备御敌征战。

宁将军也是一脸肃穆，难道西蛮已经一刻钟都等不了了，那就拼死一战，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宁德朝的江山。

“将军！粮饷！是粮饷来了啊！”

前来通报的士兵满脸通红，大旱的天气没有足够的水源，每个人都造的灰扑扑的，但是此刻这个士兵的眼睛非常的明亮，里面似乎有星辰大海，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喜悦。

“什么！”

“你再说一遍！什么到了！”

在场的人都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感觉自己老眼昏花了，已经饿出了幻觉吗？

“大人，是粮饷！将军，已经到城外了，确认无疑的，是左相专门派人送来的！这是信物！”

士兵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制的小牌子，上面印制着左相的专属小字，这样的小牌子私密性非常强，只有相熟的人才能分辨出真伪，很明显左相魏忠贤和宁将军是非常熟识的人，宁将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真的。

“快，众位快快随本将前去迎接，粮饷到了！”

一行人迈开虎步，迅速的向城外走去，街道上人迹寥寥，这里的土质不好，四周都是黄土，大家大步流星，激起了一阵灰尘，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顾得上，都异常兴奋地跟着宁将军向城外而去。

“阿奶，那是什么？”

快要到城门的时候，小孩子听到了远处轰鸣的骏马声音，尘土飞扬中看到一个队伍，在往城内赶来，眼珠子转了转，小孩子终究是好奇的问道。

老人也被远处的声音惊醒，抬起来一张皱巴巴的脸颊，看了一眼逐渐逼近的队伍，骨瘦如柴的双手，赶紧拉过身侧的孩子，紧紧的贴在城墙的外围，双眸中没有期待，也没有绝望，只有淡淡的麻木。

吱嘎……

古朴的城门从内向外大大的敞开，平常的时候只留了一道人形的门缝，现在被完全的打开，宁将军带着众人站在城门外，此时此刻才有一种梦境变成现实的感觉。

“果真……”

跟随的幕僚们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千里之外的京城真的有粮食给他们运来吗，现在粮食意味着什么，各股势力不是不知道，左相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是他们怀疑，而是三年了，现在世家大族中的存粮也不多，仅有的那点东西，都在王宫贵族手里，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一支队伍，从外面过来。

宁将军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左相派来的人很多，不仅仅是因为粮食珍贵，而是他们的车马也确实非常的多，可以看出来这一次运送的物资非常的丰厚。

这些东西，其实是左相离开虎丘之前，和路薇薇单独订的一批，里面物资非常的丰厚，是专门为西疆的士兵准备的。

“宁将军！属下左相府护卫，奉左相之命，专门为西疆送来粮饷，信物已经交给通报的士兵，这里是左相给您的亲笔书信，请您过目。”

宁将军看着这一车一车的东西，都被厚厚的苫布包裹着，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是什么，他赶紧命人护送车队迅速进城，现在可能已经有很多人得到了消息，西蛮那边肯定也有眼线在这里，必须要保证粮饷的安全。

护送车队迅速的进入城中之后，下令关闭城门，如果有回来的百姓让从角门随时进出。

打开书信，里面有左相给宁将军亲笔书写的京城现状，太子殿下的踪迹他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道明这批粮食的来源，但是上面有一张清单，列数了车队当中这次运来的全部物资。

一共整整15车的物资，车里面1/3装的是粗粮，剩下的1/3装的是最耐放的土豆和红薯，还有1/3放的是粗布麻衣还有一些普通的创伤药和止血药，还有一些椰子，这1/3比较杂乱，里面零零总总放了很多东西，但是整体上来说这一趟的物资，粮食就有两百石，红薯和土豆有一百石，椰子足足有五千个。

书信上海明确标明了椰子这种水果的使用方法和用处，宁将军拿着这张书信，双手都在颤抖，轻飘飘的一张纸现在却仿佛有千斤重。

“来人，马上派人把车队严密看管起来，派人日夜守护，坚决不给任何敌人可乘之机，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务必保守消息，如有违者斩立决，现在取出十袋粮食，让将士们开火熬粥，所有将士马上补充体力，时刻准备应战。”

粮食的消息肯定是无法全面的封锁，只能说外面的人会猜测到底有多少粮食被运了过来，宁将军准备让士兵先吃上一顿饱饭，随时准备抵抗外敌或者是内里的奸细，然后每一个城中的居民，都给分发五斤的粗粮，以保证城中的人不会被饿死。

“是！属下领命！”

这时候在大家回答的都非常的洪亮，看着那一袋一袋满满的粮食，虽然说是粗粮，但都是实打实的粮食，要知道在三年之前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经细的了，也许王宫贵族会不屑于吃这些，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是日常便饭。

西疆的城内，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在饥饿当中突然一场甘霖下降，让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眸，望着西方，冷静而又深沉的双眸，威压十足，震慑一方。

“阿奶，要发粮食了！要发粮食了！”

孩童的声音从破败的小院外面急匆匆的传过来，干枯的双手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站在门边，看着那个孩童，很难相信听到耳中的话。

“阿奶，是真的，有兵甲在城中贴告示呢，巷口的黎叔告诉我们的，大家都回去取布袋了，一人五斤粮食，下午的时候就发！”

巷口的黎叔是他们这附近唯一的读书人，科举考试还未参加，就遭此大难，赶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家中老小眼看就奄奄一息，他只能守在家乡四处寻找食物，延续一家人的性命。

“果真？”

老人的眼睛大得惊人，因为实在是太瘦了，骨瘦如柴的骨架上，只有一双眼睛像铜铃一样，让人觉得非常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