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屴囵第二次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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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屴囵让自己背的全是之乎者也的文言文,结果常念随手翻开第一本,上面赫然写着《内经》二字。
然后将那一摞书都翻开来看,第二本就是《本草经》,后面还有《暗器秘传》、《奇门遁甲》等等五花八门的,甚至常念之前就看过的《能工巧匠》也在里面。
虽然种类繁多,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图文并茂。
看到这儿,常念笑道:“嘿,他还真有点儿本事,知道因材施教啊。姐姐学的是六艺,正统书生钻研学问的那些东西,武功更是十八般武艺的走向。”
“知道我身子不行,直接上暗器、医毒,制作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吗?”
最后常念知道自己要硬背的就是医术,认草药认武器材料的,其余背起来还不如直接自己动作做学的快。
明白这些后,常念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她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感叹道:“背书嘛,前世的我可是没少头悬梁锥刺股的背呀。”
屴囵也是没想到,背书这么枯燥无趣的事,常念的态度很好,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各种偷奸耍滑。
她的手边随时都有本书,甚至还自己誊抄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册子,出门去买菜走在路上,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时不时还掏出小册子看一眼。
但是原本想让她每天跟着常懋在睡之前练一会儿字就好,但最后发现,给她练字的时间完成不够,她的字写的毫无长进。
屴囵看到她那狗爬一样的字,心头的无名火噌噌噌的往上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朝常念怒骂道:“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
“你的手是鸡爪吗?连懋儿写的一成都达不到。”
“教过你多少遍,不要缺笔少画,不要偷懒,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常念低垂着头,站在桌旁任由屴囵怒骂,心里无波无澜的,并且在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大字,心里还在想:“我觉得我的字进步很大啊,比一年前刚开始写的可好太多啦。”
然后看到与自己大字放在一起的常懋写的字,心道:“姐姐的字是真的漂亮啊,我以后能写成她那样的话就知足了。”
察觉到屴囵好像被气的要动手打人,常念连忙往后退了退,常懋也上前拉住屴囵举起来的手,道:“义父消消气,妹妹才四岁,手劲小,能写成这样算好啦,我四岁时写的也不好。”
屴囵:“你那时虽然写的不好,但是你有认真努力的写啊。”
“你看看她的这些字,一张纸上面,总有那么几个字是缺笔少画的,怎么说都不听。”
常念:。。。这真不是我学习态度有问题,主要是你的要求实在是太多,为了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着急就不自觉的写成了简体字。
屴囵被常懋拦住打常念的巴掌,气鼓鼓的朝常念骂道:“真是块不可雕的朽木。”
看着被自己气走的屴囵,常念转头朝常懋笑了笑,道:“姐姐,我会改的。”
常懋无奈一笑,道:“嗯,我相信你会的。只是,我上学堂不在家时,你还是别惹义父生气,我怕他真会打你。”
常念笑的一脸灿烂,道:“好。”
心里却想着:“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都是躲着他走的。”
常懋去学堂,日常出门采买的事落到常念身上;
于是,杂货铺的赵掌柜见常念走进店中,热情的招呼道:“念姑娘,今天打算买点儿什么呀?”
常念笑着唤道:“掌柜伯伯好,你这儿还有我前两天来买过的那个香料吗?”
赵掌柜略微思索后,道:“好像还有点儿,我给你拿。”
常念:“好,有劳掌柜伯伯。”
赵掌柜很快找到香料包,一边朝常念走来,一边问道:“这个在我们这里卖的不是很好,只有这些了,你看看。”
常念接过来一闻是熟悉的孜然味,满意的点头道:“嗯,就是这个。”
把香料重新包好,然后掏出十几文递给赵掌柜。
赵掌柜接过铜钱,笑道:“姑娘是很喜欢这种外域过来的香料吗?我这儿还有一些见所未见的,你要不看看?”
常念闻言,稍有兴致的点头,道:“可以呀,但我不保证一定买哟。”
赵掌柜就是看她在回购香料,他才突发奇想的问问;毕竟这香料在他手里,实在是无人问津,要是能卖出去的话,自己也能少亏点儿。
赵掌柜手脚麻利的找出压箱底的那一包香料,笑道:“那是当然,你要是用得上就买,用不上自然不能让你必须买走啊。”
等到赵掌柜把包着香料的纸包打开,常念差点儿惊呼出声,‘妈耶,这是干辣椒、八角、桂皮、香叶、草果、白豆蔻、山奈、红花椒!’
常念两眼冒光的看向赵掌柜,道:“掌柜伯伯,这个怎么卖啊?”
赵掌柜见她这样的神情也是很诧异,道:“姑娘真的要买?”
常念点头,道:“嗯,如果不贵的话,我想全都买下。”
听到她真要买,赵掌柜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想法;甚至都在想,只要她给钱,不管给多少都卖。
赵掌柜咂了咂嘴,道:“那就按照你之前买过的那个香料同样价钱卖,你看行吗?”
常念:。。。你卖货怎么还问我行吗?要问我行不行,那当然是行的呀。
于是,双方愉快的达成交易,常念心满意足的走出店铺门;
赵掌柜站在柜台后数着来之不易的碎银喜滋滋,心里还在想:“有人买呀~那我下次去县城,还带点儿这样的香料回来吗?”
意外得到这样丰富的香料,常念归心似箭的跑回了家;
或许是因为她在外面的时间短,竟然没有像其他的时候,遇到什么太大的意外,只是在进巷子口的地方绊了一跤,摔坏了两个鸡蛋,然后顺利的走到了侧门口。
屴囵在枯树下放了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这会儿他没在书肆的幕帘后坐着,竟然在石桌下坐着喝茶。
见常念火烧腚似的跑回来在进门的地方绊一跤,当即皱眉问道:“这么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常念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向他,道:“屴掌柜。”喊完就走,完全不在意他是否会回应自己。
屴囵:。。。果真是块朽木,不管怎么教都不懂规矩。
常念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起来,哪里会管屴囵如何腹诽自己;反正她心里知道,屴囵是看不起自己的,所以非必要的情况,她都不会与他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厨房里飘出一股股异样的香味,吃午膳时却不见散发着那异香的菜。
屴囵:“午膳就是这样了?”
常念点头,道:“是的。”
屴囵:。。。朽木,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傍晚听到常懋喊吃饭,屴囵站起身往厨房走,从中午就开始出现的那股异香还在鼻中窜动。
看到桌上与往常别无二样的饭菜,屴囵当即就想发出质问;
可转头就看到常念从小锅里舀出来两块,外表平滑柔嫩,微泛着红亮的色泽,诱人的纹理交织其间的肉,然后拿两个小碗分别装着。
最后屴囵看着常念把两个小碗分别放到了她和常懋面前,完全没有要给自己放一碗的意思。
屴囵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来常懋和常念询问的目光后,不悦的问道:“朽木,你是不是想挨打?”
常念微怔,随后问道:“什么?”
‘他不是都叫我小东西的吗?什么时候又给我改外号了?’常念心里疑惑道。
屴囵抬手指了指她们面前装着肉的小碗,一脸的不耐烦的说道:“当着我的面就这么对我,是我平时对你太客气了,是吗?”
常懋听到屴囵语气中的愤怒,当即解释道:“义父,妹妹没给您准备,是因为您不吃辛料,这肉里面加了辛料的缘故,所以才没给您盛。”
屴囵眯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几时说过我不吃辛料?”
常念:“以前姐姐买回来的辛料,你都让她拿出去丢了呀。”
屴囵鲜少会主动开口解释道:“我那时让她丢了,是因为你那会儿的身体只能吃清淡的,不能吃那些;并且懋儿那时的功力不深,吃那些对她没好处。”
常念:。。。尼玛,尴尬了。
发现是因为沟通不及时而造成的误会,常念连忙站起身,道:“屴掌柜对不住,你以前没说过这些,我还以为是你不爱吃有辛料的饭菜,才让姐姐丢了那些辛料。”
“锅里还有,我马上给你盛来。”
屴囵:“怪我没说清,那你怎么不问呐。”
常念:。。。就你那易怒易暴躁的熊样,我敢单独跟你多说些什么呀?
看到常念在碗里盛了两块晶莹剔透、色泽诱人的肉,屴囵不满道:“既然你多做了这么些,都不舍得给我吃一块?”
常念:“对不住,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会吃。”
屴囵:“那你怎么不像懋儿那样,每次都问一下?”
常念:“我不敢。”
屴囵:“什么不敢?”
常念:“我之前问你过两次,你都要骂我一通,实在是不想惹你生气,我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姐姐了。”
屴囵:“你只看到我在骂你,怎么不反省一下我为什么骂你?每次都在我不悦的时候来问我,我不骂你骂谁?”
常念:“那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愉悦的啊。”
屴囵:“真是块朽木,懋儿就知道我什么时候是愉悦的。”
常念:。。。你这挑拨离间真是好明显。
常懋在一旁打圆场,道:“菜快凉了,先吃饭吧。”
屴囵:“哼。”
碗中散发出的异香比他在外间闻到的香气更甚,屴囵优雅的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瞬间,嘴唇仿佛感受到了肥瘦相间的肉质带来的独特口感,而牙齿则轻易地将肉块咬碎,留下满口的肉香。
屴囵:。。。这个朽木学的所有本事里面,就做吃的最有天赋。
“真是块不可雕的朽木。”想到最后,屴囵对常念下出同以往一样的结论。
两块肉很快吃完,屴囵把空碗往常念面前一推,道:“再来两块。”
常念认命的拿起空碗往小锅面前走,又盛了两块肉到碗里,端到桌旁递给屴囵,忍不住说道:“这是最后的两块肉了,原本是打算让姐姐明日带到学堂里吃的。”
屴囵:“怪我吃的多,那你怎么不知道多做点儿?”
常念:“我没怪你吃得多。”
屴囵:“最好是。”
见他终于开始安静吃饭后,常念才坐下来吃自己碗里的肉。
突然,屴囵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好好守家。”
常念:。。。当初到底是谁骂我不懂‘食不言寝不语’的啊?
常懋夹菜的手一顿,随后又动作自然的夹菜吃饭,道:“嗯,知道了。”
常念敏锐的发现常懋平静语气下的丝丝失落,便看着屴囵问道:“这次你要出去多久啊?”
屴囵:“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想趁我不在家出去撒野?”
常念:“不是啊,现在是九月底,距离过年不过三月余,我打算做点儿熏肉过冬;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少做点儿,够我和姐姐吃到来年开春就好。”
屴囵:“这回你不给我做熏肉又是为何?”
“还是说你觉得我给的银子不够?”
“银子我给懋儿的,要买什么你去她那里的领。”
常念:“哦。”
屴囵:。。。果然是一身小家子气,眼皮子浅;把我哄好了,我能少了你的那点儿黄白之物?
前一日晚膳时说要出去一段时间,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没有看到屴囵的身影。
看着他屋里一切物品都没有变动,常懋:“妹妹你说,义父什么都没拿,到底是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要去那么久?”
常念:“不知道啊,我问他,他让我滚。”
常懋:“嗯,我问他,他说那不是我该问的。”
常念:“姐姐,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学堂咯。”
常懋点头,道:“嗯,这次义父特意给我留了不少银子,足够我们用大半年的,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别想着赚钱买粮的事。”
常念矢口否认:“我没有啊。”
常懋:“你是让我把你床底下的那些药瓶,还有木头做的东西拿出来暂为保管吗?”
常念:“别别别,我那是为了练手才做的,基本都是半成品,拿出去卖不掉的。”
常懋:“嗯,那就好。”
常懋去上学堂,常念在家老老实实练字,常懋受屴囵委派,说是每天都要检查的。
然后吃午膳,睡午觉;下午起来练五花八门的技能;傍晚做好饭等常懋回家。
除去隔三差五的要出门采购,遭遇各种意外的话,日子倒也平静安宁。
天气逐渐变冷,终于阴沉了好几日的天上飘起雪花,第一场雪如期而至,常念开始准备做腊肉、香肠;
等到天气转晴,地上的积雪化去一些,常念穿戴整齐,拿着碎银和铜板出了门;
首先是买了一些猪肉、小肠和很多的猪肋排拿回家,一路上摔了两跤,随后平安到家;
然后换下湿了的衣裤,常念提着篮子再次出发,第一站来到杂货铺,非常顺利的买到想要的香料;
第二站是点心铺子,现在兜里有银子,常念都会给常懋准备各种点心,毕竟她的食欲和食量见天在涨,她也算是见过什么叫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真实写照了。
想了想,家里的各种豆子和面粉好像没剩太多,需要再添加一点,常念打算去隔壁街买点儿。
走过一个小巷口时,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像是被劈过的山一样的人,常念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撞到了街道中间;
摔在地上,眼前发黑的常念,根本没看到‘那座山’逃向何地,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几道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常念顾不得手里的菜篮子,连忙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四肢及其关节上,企图在马蹄踩到自己身上之前,连滚带爬的躲到街道边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念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什么拽了起来,然后自己连带菜篮子一起离了地。
转眼间,常念就站到了街道边,旁边还响着杂乱的惊呼声。
而在街上纵马狂奔的那群人,一个闪身就跑出了街道,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差点儿踩到人。
“是朝廷的马!”有人喊道。
“看那马上的人好像是穿的护卫服。”
察觉拽着自己衣领的力道消失,常念立即转身看去,入目的是一个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的有些破烂的人,在看到那人左腿时,常念试探性的唤道:“常叔?”
常崭脱力般的滑坐在地,然后微微点头,应道:“常丫头。”
常念听到他的声音,连忙伸手去扶他,常崭却拒绝了常念的搀扶,道:“不碍事,歇一歇就好。”
虽然常念天天跟着常懋练武,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不过,感应气息这种基础的还是学了些,招式什么的也记了点儿。
注意到常崭的气息变化,常念伸手从菜篮子拿出给常懋买的点心递给常崭,道:“常叔,你先吃点儿,一会儿回去,我再给你做吃的。”
常崭这下倒是没有拒绝,接过常念手里的点心吃了起来,道:“不用去你家,我打算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已经在隔壁街租好了房子。”
“真的吗?”
常念下意识问出这么一句,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一声询问中带着诧异和欣喜。
发现这一点的常崭:。。。这种带着欢迎语气的话,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吧。
常崭:“嗯,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看看我的腿。”
常念:。。。嘿,这不巧了嘛。经过屴囵这一年来的特训,我现在可是进化版常念之‘中西医结合’了呢。
常念点头,道:“嗯嗯,这一年我也多学了点儿,希望能帮到你。”
常崭受常念语气中的喜悦感染,不自觉的微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
之后常念扶着常崭回他租的小院,结果等门口常念才发现,常崭租的房子,竟然在自己家旁边,中间就隔着那个集市。
常念指着集市的另一边的房子,道:“常叔,我家在那里。”
常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随后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和常崭约好三日后给他看腿;常念便提着菜篮子回了家。
然后就一门心思的开始做腊肉、香肠;
等到常懋回来时,常念才刚刚忙完,只等腌制几日后,就可以把几块腊肉和一点儿香肠挂起来用香柏树枝熏制。
常懋一路狂奔到厨房,声音急切的问道:“妹妹,我听陈皮的娘亲说你今日在街上受伤了?”
常念茫然抬头,看着门口逆光而站的常懋,道:“没有啊,只是差点儿受伤而已。”
常懋三两步走到常念面前,然后仔仔细细检查她的身体,最后看到她除了一点儿破皮以外,果真没有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往凳子上一坐,道:“真是吓死我了。”
“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念跟着在她身旁坐下,然后提起火炉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把白天在街上发生的事简单的述说了一遍,
听完常念的叙述,常懋:“那你可有看清撞你的人?”
常念摇头,“没看的很真切,只依稀记得他长的像是一座山被劈过似的。”
常懋:。。。妹妹说一个人长得像被劈过的山?
常懋:“骑马的那伙人我倒是能很快就查到,撞你的人估计要费点儿时间。”
常念:。。。没想到当初是为了糊口才去做的‘互通消息’的副业,还能在这里发光发热。
常懋接着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的。”
常念先是疑惑常懋找到人家干嘛,随后想到:。。。她是说就像之前她们去找打伤陈皮的人的那件事吗?
也许前世今生都是市井小民,常念觉得这件事自己没受伤,且自己的运气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不必深究。
但如果自己拒绝常懋的好意,会寒了她的心;而且这茫茫人海,很有可能短期之内找不到,等真的查到时,这样气愤的情绪应该不会太强烈,或许也就是教训一下。
常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问道:“姐姐还记得一年前在破庙里,帮我救你们的那个人吗?”
常懋略微思索后点头道:“记得,后来你说他是因为要报答你的一个饼的恩情,才跟着你来救我们的。”
常念:“嗯,其实那天我在街上把那些饼分给了不少的乞丐,但只有他第二天来找我说要报恩的。”
常懋抬手摸了摸常念的头顶,随口说道:“没事儿,你觉得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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