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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好。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气氛给火速掀篇儿。
于是,百里臻便顺势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拔针吧。”
“当真是殿下你来拔针啊。”阿绫一愣,身子潜意识里往后缩了缩。
“不然呢,你真当本王说来是逗你玩儿的?”百里臻微微拧眉,反问道。这个小丫头态度从刚才开始就有问题啊,他帮她拔针好不好啊,受苦受累的是他好不好啊,她缩来缩去缩个什么劲啊!
“不是,不是......”阿绫抬手微微摆了摆,又觉得自己这句“不是”里含义太多,一时也说不清楚,便停了手,仰头看着百里臻,“别误会我没有......”
百里臻:......
误会更深了好吧。
搞得他好像要饥不择食强上一样。
看着百里臻整个身体已经堵在了床前,阿绫的手指攥了攥被子,思考着应该说什么,才不会更进一步地激起这位殿下的怒意。
以前只觉得百里臻瘦削,这会儿他站在床前了,才发觉他虽然瘦,该有的骨架子却都在那儿,真的堵起人来,就跟一面墙一样密不透风。尤其是他居高临下俯视人的气势,那可真是神仙临凡,普通人根本抵挡不住他的“王霸之气”。
......吧,反正阿绫这会儿觉着有些顶不住了。
她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不,后面是墙,根本没地儿走去。
“你没有......?”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小可怜”,冷淡地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让本王不误会?”
“呃......”阿绫尴尬地发出一个语气词,同时在想,方才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又是对这个男人拍床板喊名字,又是对他扔枕头的。
他若是板起脸来,分明是个煞神。像她这样的小弱鸡,哪里能抵挡住呢?
可是,此时又退无可退,只能正面上了。
“我......只是......只是觉得让殿下拔针实在是不合规矩。”阿绫咬着嘴唇,嗫嚅着说出这么一句,一听声音,便是露了怯了。
“方才本王不是说了,你做过不合规矩的事情还少啊,如今倒是来和本王讨论规矩了。”百里臻微微扬眉,不将她这一套说辞放在眼里,直言道,“分明就是觉得本王不会拔针,怕一针将你给戳死了。”
阿绫:......
你说是就是吧。
本来嘛,阿绫就觉着他是真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这么“热情”,分明是故意折腾她呢。不过,这话真的被说到明面上,还是被他自己给说出来,那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尤其,他还在最后“强调”了一句“一针戳死”什么的,听着就疼得厉害。
阿绫干脆不自由地打了个抖。
百里臻则是将她的这个抖,当作了她肯定的回答。
虽然从这小丫头的表现上也好,心理上也好,都猜测出她大概是有些抵触的,可这种猜测中的事情,如今被她的行为证实了,百里臻心里还是老大不太高兴。
“你不必如此,又不是真想害了你去。”百里臻冷冷地说了一句,见她眼底分明是不信的颜色,又难得耐着性子多解释了一句,“本王怎么说也算是久病成医了,老严会多少,本王不说会个全部,却也**不离十。”
阿绫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这话里的水分。
显然,虽然不能一次性判断全是真的,但,约么大部分是真实的。
毕竟,以百里臻的脑子,严明仁那医术里基础的七七八八,估计是可以消化的。
她倒是忘了这层。
其实也是不管这些了,因为,很明显,百里臻这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对她的后颈做些什么了。
行吧,做就做吧,她还真能拦着不成?
“那就......麻烦殿下了。”阿绫这会儿倒是乖巧了,将后颈转了过来,面对着百里臻。
百里臻一边拿帕子净了手,一边挽起宽大的衣袖,而后定睛朝阿绫的脖颈处看去。
严明仁落针之时,每根针都精准到位,尽管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更准确说是基础中的基础,可他依然处理得准确而干净。
阿绫这样等了一会儿,见百里臻迟迟没有动手,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莫不是我这后颈的情况很复杂?”
“没有,老严落针仔细精准,便是医术不精之人,动了这些银针分毫,也不伤大碍。”百里臻看着这些银针,解释道,“只不过,他大抵想让你快些康复,多下了几根。看上去,倒是真像刺猬一样。”
“怪不得方才落针时间还挺长的。”方才还以为百里臻是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居然还真是如此。
根据百里臻的描述,脑补了一下自己的后颈现状,阿绫觉得可能有些不忍直视:“若是密恐患者看到的话,估计不是要疯,就是要昏。”
“何为密恐患者?”百里臻一边动手拔针,一边问道。
这丫头嘴里又出新名词了,密恐是什么东西,某种疾病吗?
“啊,就是密集恐惧症。”阿绫方才最快给秃噜嘴了,这会儿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简单地介绍两句,“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障碍,患者对于有规则或者无规则的某样密集事物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
“又是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哪本书上看来的?”百里臻将拔掉的针放在旁边小几上摊开的布里,嘴上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你是那个什么密恐患者?”
这时髦现代的名词每每从百里臻的嘴里说出来,都让阿绫有种微妙的精神错乱的感觉,好像他能说出这种话,也好像他并不该这么说。
“算是吧。”阿绫点了点头,承认道。
而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能点头了。
虽然之前也能小幅度轻微动一动,但是到这种程度似乎还有些疼痛,但是如今在不经意之间的点头,并没有牵扯到痛处。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为她拔针的某人道:“老严的针管用,却不是让你好了就嘚瑟的。”
“我省得我省得。”阿绫忙满口应道,还特意用摆手代替点头。
数次经验证明,这丫头不能信。于是,百里臻也不过分追究这话里的真假,只扫了一圈她略微泛红的脖颈,道: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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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逐渐西斜。
北翟的春天依旧寒凉,哪怕是下午时分,太阳照在身上,也感觉不出多少暖意。
这阳光虽不暖和,但倒是格外晃眼,明明已经过了午间太阳最大的时候,还是冷不丁会被透过枝丫照来的阳光晃了眼。
这不,可巧了,抬步刚走进这小院子里来的青年一个不注意,朝着南边一迈脸儿,就被刺眼的光线晃了个正着。
他忙抬起袖子,略微遮掩了一下那刺目的日光,同时快速错开眼睛。
“世子爷......”跟在他身侧的高个子男人反应也很迅速,几乎就在他抬起手的同时,就已经开了口,同时朝他身旁凑了凑,那张木然的脸此刻警惕地朝周围四下看了看,好似生怕有什么突然袭击似的。
被他唤作“世子爷”的青年,大抵这种情况见多了,不由也是感到无奈地晃了晃手,开口道:“无事,不必大惊小怪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的面容一般年轻,大抵不过弱冠之年。
“是。”听了他这话,身边的瘦高个儿男人便应了一声,而后迅速退到了一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透明,丝毫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搅了兴或者怎的。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他一样了,总有些人,会特别借题发挥一下。
“可不,这院子里能有什么呀,四面儿净八面儿光的,一眼就能从头看到底,还能藏得了什么呀。”随青年一道儿进来的风流公子哥,则状似不甚在意地展开手中的扇子,而后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很显然,看他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架势,他是真的不需要这扇子扇出什么风,毕竟就北翟这气候,不怕热,就怕不够暖呢。即便是身体不错的大小伙儿,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气候里,被扇几阵子凉风。
跟在他后面的小童,则对他装逼的行为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人,装啥不好,大冷天儿的在那儿装逼扇扇子,你是不知道自己风寒刚好啊,还是不知道自己体质畏寒啊?讲不清你再扇乎扇乎两下,又把自己给扇感冒了,继续卧病在床呢。
这逼,装得不好,不好。
他的话也和他的行为一样,若有似无的,吹到旁边的青年耳边。
很显然,他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心里上多半对那瘦高个儿的木脸男人的行为,显然不太满意。
这种人,就是惯常“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代表了。
可不嘛,这院子,还是他活动关系找来的呢,够普通,绝不引人注目,要是被发现窝藏了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岂不是第一个打的就是他的脸嘛。
“子寻公子莫要误会了。我这个侍卫他就是个木头,只知道一看到我有什么动作,就不由分说地先警觉起来,他总是这样,说了多少遍都不听。”青年听罢,忙解释道,不过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倒是没感觉他如何紧迫,“你可千万别见怪呀。”
给那风流公子哥儿说完之后,青年又转过头来,对他那木头木脑的手下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总是不往脑子里记,你瞧,这不让子寻公子平白误会了?”
那侍卫依旧如方才一样,无言地跟在青年身后,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见是认错,也不像是听在心里了,没人能看得懂。只不过......
这场面话里有几重怪罪,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门儿清。
这些话,都是不能作真的。也没人会给当了真。
“瞧世子爷说的,一句话的事儿而已,不过是玩笑嘛,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到时你这侍卫......如此忠仆,倒是让人心生羡慕啊。”被称为子寻公子的风流公子哥儿兜兜悠悠地合上手中的折扇,脸上笑意愈浓,“再说了,世子爷能登门,已是给在下极大的面子了。瞧您甫一进来,便让这平白无奇的小院儿蓬荜生辉了......至于方才那些小事儿,休要再提了。”
瞧着青年还要说什么,他立时抢先一步,一边说着,一边摆手制止,好似方才这话题不是他挑起来似的。
做戏就要做全套,给人搭了台子,自然也要再顺带着给个梯子不是。
两人都是心思极其巧妙的人,点到即止,见好就收,这么真真假假里里外外绕了一圈之后,彼此非但不见脸红脖子粗地动怒,反倒是彼此之间笑得更开了些。
是了,这其中一人,那位被唤作子寻公子的风流公子哥儿,正是先阿绫和百里臻几步到达北翟的楚子寻了。
而被他引进来这位被称作世子爷的青年......
“原来是这样啊。”青年一撩衣摆,大步跨进靠里的一进院子,在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两个侍卫和一个郎中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好似了解了什么一般,道,“原来他暂且在这处落脚啊,也太寒酸了些。”
“出门在外,总要多多留心些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楚子寻在旁边搭腔,同时给院子里的几个人点头打着招呼,并顺便使了个眼色。
他今日是一如既往的夸张,穿了件大红色的厚锦袍,远远看去便是格外惹眼了,为了保暖,他还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儿夸张的貂毛,仿佛是这个城里最有钱的人一样。长长的白毛裹着他的脸,让他那张好看的脸,看上去倒跟个娇俏的少妇似的——如果忽略他的个子的话。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拉风”地出场的啊。只不过,因为先天原因,他根本无法抵抗北翟的寒冷,为了保暖,或者说得严重点儿,为了活命,他便不得不往身上多裹几层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防止身边小童在继续挨他耳边叨叨叨叨逼叨个不停,他才免为其难多穿几件,防止他继续骚扰他的耳朵,若不如,这小子怕不是要盯着他,把他裹成一个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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