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东方红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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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4月25日，农历三月二十。

春风尔来为阿谁，蝴蝶忽然满芳草。 ————《山人劝酒》李白

这天下工以后，村民们照往常一样，早早吃过晚饭后，拿着自家的马扎子三五成群的往大队委走去。

每天这个时候大队长也难得大方的打开收音机让它发挥自己的作用。

虽然现在对收音机已经不如开始那么新鲜了，但是久而久之人们都形成习惯了，在大队听收音机变成了后山大队的保留节目，这是后山大队这个偏远小山村了解外界为数不多的稳定渠道。

这两年随着知青不断下乡，教学资源日渐丰富现在的学校跟前几年不可同日而语了，已经是很成熟的民办小学了，1到5年级都有自己的教室和老师。

招收的学生也不仅仅只是本大队的孩子了，但是要说学校的风云人物，那必是大头无疑，连外村的学生家长都听说过大头的名字。

大头的成（社）名（死）主要归功于大头妈的大嗓门子。

大头是个活泼的孩子，有他在班里永远是热热闹闹的，刚上学时候大头坐不住，经常上着课就下座位满教室溜达，他不只一个人溜达还带的班里其他孩子一块乱跑，没少因为这被老师叫家长。

到了二年级大头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终于能坐得住了，农忙时老师们一块帮着收麦子，大头妈和大头的班主任刘知青凑到一个小组了。

村里人对老师是很尊敬的，对上学的好处越来越有体会。

往近的说，能看懂报纸和大队张贴的各种通知，能算的清自己家的工分，村里不少数学学的不错的孩子应聘上临时的计分员了呢。

这天喝水休息时，大头妈走到刘老师身边客气的问道：“刘老师，大头最近表现怎么样啊？有没有认真学习，还调皮捣蛋你就跟我说，看我回去收拾他。”

刘知青说：“大头妈，孩子最近进步很大，表现很好的，上课都积极发言了……”

“什么？叽叽发炎了？！！

这小兔崽子肯定是没事光用脏手去玩，跟他说了也不听，以后找不到媳妇可咋办啊！看我回去不揍死他！”大头妈又惊又气的高声说道。

大头妈一下把刘知青说懵了，她一个还没结婚的年轻小姑娘听明白以后，臊的小脸通红，小声的反驳到：“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头妈你理解错了，我是说……”

大头妈的大嗓门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累的快厥过去的大娘们都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离得近的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憋笑。

因为这大头一下就出名了，哪怕是刘老师一再澄清她不是说大头叽叽发炎，而是说大头回答问题积极，也没有能挡住谣言的传播，人们总是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啊。

从这开始全小组人都知道大头上课玩，还发炎了，进而全大队全学校都知道了……

大头从此成了学校的“名人”，彻底丧失了在村里早恋的权利，甚至二丫有次在厕所听到头上小动物乱爬的女生都嫌弃的说大头真不讲卫生……

相比高调的大头，二丫的小学生活过得像是平静的湖水一般毫无波澜，直到去年二丫二年级时提出跳级申请，并且通过了五年级的跳级申请，等到了6月底二丫就要提前小学毕业了呢。

虽然二丫很喜欢现在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但是现在的小学课程对她来说太过简单无聊了，而且村子太小了除了人什么也没有，谁家有点事一准传的满村都是，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还是限制太多了。

要上初中只能去连山公社，像二丫这种离得远的家里又没有通勤条件是可以选择住校的，可以一星期回家一次。

公社邮局供销社各种设施齐全，做点什么方便很多。

大队这边情况一切安稳，这一亩三分地撑不下二丫想浪的心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搞事的东风马上就要来了……

跟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天还没黑透，大队委院子里就围满了凑热闹的村民，只见大队长按开收音机，熟练的转动调谐旋钮，不一会收音机就有声音了。

“听众朋友们好，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就在昨天1970年4月24日，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我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发射成功了！

“东方红一号”发射成功开创了我国航天史的新纪元，使我国成为继苏、美、法、日之后，第五个独立研制并发射人造地球卫星的国家！人造卫星的成功发射对我国科技领域的加速发展具有重要作用……”随着广播员柔和又响亮的声音，二丫终于等到了想听的东西。

后山大队村民们虽然不懂什么卫星，但是一听是全世界第五个独立发射的，就知道是很了不起的，民族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

比起村里人的不明觉厉，周老爷子从狗蛋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

“做到了，我们做到了！”周老爷子不禁潸然泪下，从1958年提出预研计划，1965年正式开始研制，到1970年4月24日发射成功，这期间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是只有亲身参与的人才能知道的。

作为“东方红一号”的前设计师，周老爷子最清楚不过了。

一切都发生太快了，这几年的革命动荡一度让周九畴失去了希望，觉得自己怕是撑不到卫星发射那天了。

虽然每天都在期盼着这一天到来，但是真正来了的时候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周老爷子反复确认过后，眼眶禁不住的湿润发红。

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一切的苦难这时候似乎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还有更多的设想等待着一一实现，他不能轻易被打倒，就算跌在泥潭里他也要重新爬起来！他深深爱着的事业和国家需要他！

他迫切的想要继续自己的研究，但是碍于现实条件只能抽空闲的时间偷摸的继续自己的研究，想到自己的好多心血，在动乱开始被粗鲁的撕毁践踏，这一度让他痛不欲生。

大悲大喜使得周老爷子一下子病倒了，说来也怪这竟然是他下放以来第一次生病，就像是一直支撑着的一口气散了，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这可把狗蛋吓得够呛，连忙跑去二丫家想问问有没有药讨点给老爷子吃，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狗蛋没有办法想象爷爷也不在了他该怎么承受。

王知河知道后，带着狗蛋去了大队长邻居老谭家，他家老爷子是大队唯一会医术的老中医，谁家头疼脑热都去找他。

谭老爷子看过后，说：“老爷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思虑过重，身体营养跟不上亏损的厉害，需要吃点好的静养。”就他们大队穷的铃铛响，吃点好的可不容易啊，自己都好久没吃过肉了，想着想着谭老爷子不住叹气。

看到谭老爷子的反应，大队的吃瓜群众都觉得周老头怕不是要不行了吧？！

大队长都跑过来说周老爷子先不用上工了，养好身体再说，他是知道点什么的，老爷子身份不简单，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担不起责任啊。

于是特地跟大队人说周老爷子现在需要在屋子里休养，没事就不要去打搅他了，要是因为谁影响他养病，有个三长两短的，是要负责任赔钱赔鸡蛋的！

一听说赔钱，瞬间牛棚附近成了后山大队的禁区，就连郑老头照顾大黄都小心翼翼的绕着屋子走，生怕被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