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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落,就伸出鬼爪,一阵凉风扑来,瞬间扣住沈长梨的肩头。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沈长梨虽忌惮他的武功,但被他抓住,更令她惊悚。她使劲甩了甩肩,正想踹他,斜刺里突地飞出一黑衣人,身姿矫健迅猛,窄剑寒光一闪,就刺向玉流觞面门。
玉流觞不得不松手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黑衣红裳交相辉映,惊心动魄的刹那就过了上百招。
待沈长梨回神,那两人就已经自动分开,而她已落入黑衣人之手。偷眼瞄了瞄他,沈长梨认出,他就是那晚在流马县城外十里长亭见过之人。
“天下第一剑客,慕龙,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可惜了……”玉流觞笑意极浓,那一声可惜,不知意味着什么。
慕龙昂扬的身姿,长剑负于身后,不卑不亢,微微点头。
“慕龙见过玉侯爷。殿下不在,请侯爷宽宏,莫要与我为难才好。”
玉流觞一笑,妖娆的身姿勾魂摄魄,“慕龙啊!你的身手如此了得,怎甘心受萧衍驱使,整日跟着一个黄毛丫头瞎转悠?不如来我皇城司,本侯定不会亏待与你。”
慕龙面不改色,回答的颇有几分傲气。
“殿下对慕龙有恩,慕龙唯殿下马首是瞻。侯爷的好意,慕龙心领了。”
玉流觞轻笑,也不再试图拉拢慕龙,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本侯自然知晓天下第一剑客慕龙的风骨,定然不会强求。只是吧!”
他妖孽般的眼眸一闪,盯向沈长梨,“我与沈小郎一见倾心,再见如故。今儿得了一瓶胭脂露,特来赠与她。竟让慕龙如此误会,是本侯的罪过。”
说完,他竟然不顾尊卑对着慕龙深深躬身一礼。
慕龙自然不会受他这一礼,身子一侧,闪向一边。顺带将沈长梨也拉着远离他。
玉流觞也不恼,依旧笑的妖艳,“沈小郎,请笑纳。”
他将胭脂露递向她。
沈长梨抿了抿嘴,并没有接。
想拿胭脂露恶心她?没门。
她挺直腰杆,说的也是不卑不亢。
“小子身份低微,容颜丑陋,配不上侯爷的胭脂露。侯爷天姿倾城,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本侯欲送出的东西,还没人敢不接受的……”
他用温柔的声线,说着最残酷的话,带足了威胁,“这胭脂露可是御赐之物,对沈小郎额角上那块略黑的肤质有特别的功效。”
他意有所指。
沈长梨心咯噔一声,呼吸都窒了窒。
她眼冒寒气瞪着他,若是眼光能杀人,想必玉流觞早死了千百次。
玉流觞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嘴角噙着笑,只是那笑意远不达眼底。那伸向她的手,也无比坚持,容不得她推拒。
“既如此,小子便谢过玉侯爷了。”
沈长梨不得不伸手接过,只觉那胭脂露极烫手。
原以为玉流觞今儿来这么一出,定有别的深意。没想他送完胭脂露竟然撩了撩袍子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再为难她。
沈长梨看向慕龙,“今日多谢慕公子相救。”
她对着慕龙一揖。
慕龙深深看着她,抿着嘴没说话,只是脸上显得极复杂,“你不必谢我,殿下交待,慕龙莫不敢从。只是。以后你安分点,不要再给殿下添麻烦。”
“我……”沈长梨郁气,正想为自己辩白几句,不想慕龙身子一纵,立时消失在原地。
“娘的,这能怨我吗?一个狼,一个虎,我就是只待宰的小绵羊,我能抗的过谁呀我?”
沈长梨立在原地郁气地想骂娘,她捏着手里的胭脂露,真想将它狠狠砸在玉流觞那张妖孽的脸上。
随后的两天,沈长梨老实了,一直泡在神机营,与萧颉一起将滑翔机雏形做了出来。
她现在似乎明白了萧衍的苦心,让她到神机营,由萧颉和三十万大军护着她,玉流觞再厉害,也不敢轻掠黑豹军的虎须。
可待了两日,沈长梨就烦了。
最主要,萧衍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有点心烦气躁,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明天就是与裁缝铺老板娘商定拿衣物的日子,她得回别苑。
反正有慕龙在暗地里保护她,她倒也不怕玉流觞。
萧颉留不住她,只得放她回去。
“表妹,你就不能耐心在神机营再待两天?我估计,九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他抱着臂倚在大帐门口,挑着闪闪桃花眼劝她。
沈长梨叹息一声,“最主要吧!我在裁缝铺做了些衣物该去拿了。滑翔机已经有了雏形,细节我都已经讲清楚,剩下的就不需要我了。再说了,我总待在神机营也不是办法,岂不让玉流觞看扁?”
她知萧颉一定深知萧衍让她来神机营的真正目地。
萧颉摸着下巴咂了下嘴,“行吧!那表哥就不留小表妹了,你万事当心,莫大意。你可是九哥的心肝宝贝,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沈长梨嗔他一声,抬脚就走出神机营。
第二日,沈长梨相安无事地去了裁缝铺。老板娘很信守承诺,即便萧衍将图纸拿走,她依然将几套内衣裤和月事带缝制妥当。
沈长梨很是满意,“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嘿嘿两声,“这位小哥,你这几套内衣和月事带的图样我重新让人描了下来,城里的有些小娘们看到图样,都兴奋的想让我照着样子再给她们做几套人,你看……”
时下的人,虽然没有专利的意识,但客人定制的东西,不经同意,他们是绝不会再做出来售卖。
沈长梨自然不介意,她勾着唇角笑了笑,“老娘板做出来售卖便可,都是服务于众姐妹利好的事,我不介意。”
没想,她话一落,老板娘就黑了脸。
“你,你这个小哥,谁是你的姐妹?走走走,赶紧走……”
老板娘就差拿扫帚赶她了。
沈长梨回过味来,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她将衣物包好挎在肩上,意味深长地又瞥了老板一眼,乐滋滋地走了。
老板娘在身后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长梨越想老板娘那张黑透的脸就越想笑,这足以说明,她的小厮扮相有多成功。
她摸了摸脸,最近保养的脸蛋润滑了不少,只是手指无意识地触碰到额头那个‘黥‘刑,她好心情荡然无存。
玉流觞还在怀疑她,有意无意的试探,就是不肯放过她。
“马惊了,快闪开,快闪开……”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
沈长梨抬头,就看到一辆载着满满货物的马车疯狂向这边驶来。马惊了,马车夫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想阻止马儿跑,车上的货物稀稀拉拉往下掉。
此时街面上人群很多,大家惊慌失色向街道两边奔跑躲闪。
下意识的,她心生警惕,暗道不好。
这马车有问题,马惊的太过巧合,简直就是直奔她而来。
沈长梨立马攥紧包袱,眼眸四下一看,正想躲闪。不想,人群呼啦啦向她奔来,几个百姓打扮的大汉一靠近她,就将紧密地她围住,腰间一紧,口鼻立马被捂上。
“哼,小东西,看你今天还怎么逃?”
熟悉的妖孽般的声音一入耳,沈长梨就像被雷劈中。
是玉流觞。
娘的,这厮太奸滑太不要脸,今儿这一出定然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先用受惊的马车吸引注意力,搅乱街面,让人群四下逃散,以阻挡慕龙靠近。而自己却扮成普通百姓靠近她,借机将她掠走。
芙蓉苑门口赠送胭脂露,是他故意试探萧衍在她身边究竟安排了什么人?知道了慕龙的厉害,他便选择了人群密集的街面,慕龙是剑客,自然不能当街纵剑伤人。
在昏迷前,沈长梨就想通了这一切,她不由暗恨。
该死的玉流觞!她到底是有多值钱?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机?
沈长梨做了一个长长的惊恐的噩梦。
梦里,温香软玉,亭台楼阁。一个妖孽绝绝的大美男与她相偎相依,看天上的月,赏人间的花,温言软语,低低呢喃。
一声声‘小薇儿’,一句句宠溺地话,像情人间的低语,沁人心脾,更令人面红耳赤。
“娘的,大妖孽,滚开!”
她一声大叫,猛地睁开眼,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屋子很黑,窗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吓得她赶紧坐起来。撩开纱幔,一盏鹤灯,面前的男人丰绅如玉娇魅如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人面兽心的家伙,侯爷真是好算计!”
她一双乌黑的眸子寒如冰雪,下意识地探入怀中,果然,她准备的防身毒药都不见了。
“醒了?嘴真臭,看来是不需要吃东西了。”
沈长梨哼一声,转身坐到床边,目光如炬,“说吧!想怎地?”
玉流觞微眯双眼,脸上甚是意味,“在本侯面前,你无需再装。”
“装你个头啊!”沈长梨恨恨地瞪过去,与他对视片刻,又突地一笑,“玉侯爷如此费尽心机掠我来,难不成是真看上我了?可惜,晚了。小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生是靖王的人,死是靖王的鬼。”
玉流觞在京中出了名的好脾气,说话也不如萧衍那般蔫损,他轻轻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双目如醉地盯着她。
“本侯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不识金镶玉!如今你落在本侯掌中,自然要珍之重之。让你也知道,本侯并不比萧衍差。”
“你也配与靖王比?他是皇子贵胄,你算什么东西?只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说吧!你掠我来,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我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再掖着藏着的了。”
玉流觞原本笑眯眯的,在她如炮如刀的话中,脸色微微僵了僵。眼眸深眯,带着一抹危险,直起腰身,仿若他也是贵不可言的存在。
随后,他又自嘲一笑,脸上恢复笑意。
“本侯抓你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在本侯面前不管用。”
“真是可笑,我连玉侯爷是雌是雄都不知道,又怎会清楚你抓我来的目地?”
不得不说,沈长梨这张嘴是真的损。
玉流觞却没恼,只是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像蛇信子一般冒着丝丝凉意,明明危险至极,却说着暧昧温柔的话。
“本侯是雌是雄?沈大小姐要不要亲自验一验?嗯?”
沈长梨心一跳,眼眸不自觉在他胯间一掠,嘿嘿两声,“不用不用,小子相信,玉侯爷肯定是纯爷们。”
玉流觞哼一声,一个旋身又坐回原来的椅子,“沈大小姐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打紧,本侯的诏狱里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只要沈大小姐有命撑下去。”
沈长梨歪了下嘴,“我确实姓沈,但不是什么大小姐。侯爷以为,如我这般,面黄肌瘦,穷困潦倒,还要靠别人赏饭吃的人,会是贵人家的大小姐吗?侯爷肯定认错了人,也抓错了人。”
“认没认错,抓没抓错,待到了京中诏狱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这家伙变得油盐不进了啊!
沈长梨掏了掏耳朵,顿时有些头痛了。
“侯爷就不怕屈打成招,冤枉了清白人家的女子?”
“你还有清白吗?”玉流觞挑着俊眉斜着眼瞟过来,一脸欠揍样,随后阴森一笑,“在本侯的诏狱里,即便冤死个把人,谁又能将本侯怎么样?”
沈长梨咬牙,娘的,真是狠呢!
“行了,实话说了吧!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若知晓,不如你来说?这样绕来绕去,有意思吗?”
玉流觞弯了弯唇角,话锋突然一转,“那你知道,你和靖王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吗?”
“关系?”沈长梨一怔,随后就笑了,“你不会是嫉妒我和他相好,恼羞成怒了吧?其实根本没必要。以玉侯爷的妖艳之姿,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红袖添香之人?”
玉流觞闻言深深的凝视她,可她目光澄澈,光明磊落的样子,装的实在太像了。像得好似她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原本是皇太孙萧云骥的钦赐嫡妻,更是萧衍的侄媳妇一样。
可他并不准备点破。
只是撩着眉梢笑着问,“真不记得了?”
沈长梨一直在审视他,见他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没那么简单。
可她已经问过红绫了,原昌王府一百多口一个没留全死了,那她即便姓沈,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货一再地试探,究竟意欲何为?
难不成原昌王府还漏网之鱼?
想到这里,沈长梨心头一跳,难免惴惴,看向玉流觞的目光真诚了些。
“即便侯爷将我剥皮抽筋,不知道的,我也不能乱说。我记记忆中,只有桃花堡的傻子是最亲的人。我与他和柳姑姑相依为命生活了一年多。再则,便是靖王,他对我不薄。”
玉流觞神色一怔,没想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虚假。
“你,真的全都忘记了?”他有点不相信,似乎还有点小失望。
可在他的记忆里,她原本就是个傻乎乎扶不上墙烂泥般的女子,又经历了那样惨痛的经历,或许是真忘了也说不定。
谁又愿意记住人生最深的痛!
“侯爷若不信,要不要打开我的脑袋看一看?”
沈长梨将他一军。
玉流觞哧哧地笑一声,长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锦袍,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幽幽地说。
“即便忘了,也不打紧。说不定一觉醒来,你又记起了呢?”
娘的,听这话,即便她不承认,他也要屈打成招。认定了她就是沈薇,一定要将她带入诏狱。
玉流觞,你这个大妖孽,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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