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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行不义必自毙,侯爷好自为知。”
“殿下教训的是。”微微颔首,玉流觞柔声笑,“本侯有恙在身,不好与殿下久叙。如今这马车也查了,不知可以离开了吗?”
萧衍复杂的眸光一闪,大手一挥,“放行。”
刀剑入鞘,黑豹卫慢慢后退,留出了一条路。
皇城司的人警惕地按着腰刀,随着马车缓缓启动,在一纵黑豹卫不善的注视下慢慢前行。
玉流觞突然又勾着唇意味一声。
“殿下不顾泥泞亲自带人寻找,可见那小奴儿对殿下如此重要,皇城司察子遍地,不知殿下可需要皇城司出面相助?”
萧衍盯着他,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玉侯爷慢行,小心路滑翻车。”
玉流觞俊眉一扬,不置可否,手一扬,放下了马车帘子。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那意味十足的交锋,比刀剑更锋利。直到玉流觞的马车没了影子,护在萧衍身侧的袁隋才走出来。
“殿下。”
萧衍一直追随着玉流觞的马车,闻言,低声问,“如何了?”
袁隋恭敬一声,“慕龙已经带人跟上去了。”
方才玉流觞故意拖延时间,想利用械斗来一出瞒天过海,引开他们注意力,让运送观音像的队伍顺利通关。可是,玉流觞再诡计多端,又怎能瞒得过诡计带兵多年的萧衍?
一切不过是他将计就计罢了,暗中早派人跟过去。
不一会,身姿魁伟的慕龙打马从城门奔了过来。
看到萧衍,隔着老远,他就从马上一掠而下,直接用轻功到了萧衍面前,脸色苍白地对他施礼。
“殿下,没有沈长梨。”
“没有?”萧衍眉头一皱。
得知沈长梨被玉流觞掠走,他的动作也不算慢,可两天两夜的大雨,玉流觞若想将人不留痕迹地劫往京城,并非易事。
慕龙俊逸的眉峰紧皱,“属下遵照殿下的命令,硬是把和尚一行给拦了下来,可是却没搜到她。”
“观音像可是查仔细了?”萧衍声音一冷,慕龙心头也蓦地一跳,他回忆着,慢慢摇头。
“观音像是实木雕刻,马车上也无藏人之处……”
萧衍摆了摆手,低沉一声,“袁隋。”
“属下在。”
“把玉流觞给本王盯死了。皇城司的人肯定还有后援,告诉雷鸣,只要有皇城司的人从京城方向赶来,就给本王拦住,必要时,可采用非常手段。”
袁隋一凛,殿下的意思,可以下杀手。
“明白。”
袁隋领命而去。
慕龙琢磨了一下,向萧衍请罪,“殿下,那日街头马惊,是慕龙大意,让玉流觞钻了空子。慕龙恳请殿下责罚。”
萧衍摇头,“不是你的错,百密一疏。玉流觞这几年掌管皇城司,早已变得手段阴狠无所不用其极。他想劫人,即便没有那一日的马惊,还会有别的原由。总之,阿梨被他惦记上,出事,只是早晚。”
慕龙皱着眉头,“殿下,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
“继续严查各个官道卡哨,特别是通往京城的驿站,仔细搜。”
慕龙想了想,“玉流觞并未带多少侍卫,他肯定不会让属下独自带沈长梨回京,我们是不是只要盯住他就可?”
“你没听他讲,皇城司的察子遍布天下,即便他不亲自押送,皇城司也有一套法子将她掠入京城。到时候,若再救,堪比登天还难。”
慕龙倒抽一口冷气。
“殿下,不过一个小奴,值得吗?”
萧衍倏地转头瞪他,那冷目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本王的人,没经本王同意,谁都不能动!敢触本王逆鳞,即便是玉流觞,本王也绝不放过。”
慕龙脸色白了白,她何时成了殿下的逆鳞了?
殿下有了软胁,怕是不好。
慕龙还想再说什么,看萧衍满目焦急,便闭了嘴,“属下这就去安排。”
萧衍面色阴沉,眉目间却带了一抹疑惑。
他的人马早已在沿途必经的官道上设卡设伏,但凡与皇城司有关的车辆人马一律不放过,可以说连只苍蝇都不会漏掉。
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他探手入怀。
怀里是在一个客栈房间里找到的东西——正是长梨之前特制的‘眼罩’,它就藏在马桶的背后。一路跟踪下来,沿途岔道,他们都会搜索这种‘眼罩’的标记。
他笃定,人一定还有遂宁。
黑眸一眯,萧衍目光掠过那群和尚走过的官道,装着观音像的马车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印。突然,他福至心灵,猛地冲慕龙一声大叫。
“慕龙,回来。”
慕龙骑着马刚到城门,闻言,立马一扯缰绳,打马就奔了回来。
“殿下,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萧衍眸中精光闪烁,“你检查观音像的时候,可曾打开观音像,查看里面?”
慕龙一怔,脸突地煞白。
他与萧衍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萧衍一个飞身上马,“追……”
大雨过后,整个天空都湿漉漉的。
春寒料峭,越发显得清冷。
过了萧衍的关卡,玉流觞勾着唇角,心情不错。
“弘瑞,咱们走到哪里了?”
弘瑞骑在马上冲着马车内轻轻一声,“回侯爷,再过几里便到定州地界了。很快就能与李百户他们汇合。只要一过定州,靖王再想拿捏我们就办不到了。”
玉流觞俊眼一眯,勾唇轻蔑一笑,妖艳的神态瞬间变得锋锐起来。
“你说咱们一路从流马县行来,走得如此隐秘,靖王是如何轻易地截住我们的?”
弘瑞想了想,摇头,“属下不知。”
玉流觞眯着眼,慵懒地靠在马车壁上,“咱们是被那个小东西给耍了。”
弘瑞轻蹙眉头,显然还是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秘密就在那些标记上。”
弘瑞脸色一变,回忆片刻,又皱起眉,“不可能啊!她每次借口出恭,确实都留下了标记。可那些标记咱们都抹去了。靖王又如何能得知?”
玉流觞柔美性感地哼哼两声,“若本侯猜得不错,虽然你们抹去了那些明眼上的标记,但肯定还有别的地方留存了其他的标记忆,只有靖王才能看懂的标记。”
“她,她这也太精了吧!她不是傻子的傻媳妇吗?”
弘瑞揪着头发想撞墙。
玉流觞突然挑开马车帘子,直盯着弘瑞,意味一声。“若是没有其他标记,那只能说明,本侯的身边有靖王的细作。”
弘瑞一听,一张俊脸立马变了,他从马上滚下来就跪倒在玉流觞面前,“侯爷,请让属下严查,一定要将那个内奸找出来。”
玉流觞眯着眼审视他片刻,才摆摆手,“起来吧!本侯不过一疑,也当不得真。”
弘瑞额角冷汗涔涔,抿抿干裂的嘴唇,起身又上了马。
不紧不慢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斜刺一名皇城司的察子慌里慌张地打马过来,“侯爷,不好了。”
马车停下,玉流觞一撩帘子,眉心一皱,“何事?”
察子擦了把冷汗,“属下刚刚得报,靖王亲自领了人,又追去了青龙山。他好像发现了观音像的秘密,李百户不敢与靖王正面冲突,绕了些路,让属下赶紧来向侯爷禀报。”
“什么?”玉流觞脸色是真正地难看了。
弘瑞咬了咬牙,突然下马跪在地上,“侯爷,必须阻止靖王。”
玉流觞冷目,“如何阻止?”
“上次在流马县别苑,您借机献上太子妃的山水画,就是想让他暗中支持皇太孙。可是瞧他的样子,似乎并未将皇太孙放在眼里。如今襄王刚崴了脚,他就急匆匆赶往青州府探望。这就说明他已心向襄王。靖王拥兵自重,这人太过奸滑,不如就此借机除去……”
弘瑞说着,抬头看向玉流觞,眼神坚毅,透着一股狠劲。
玉流觞没说话,眸光明灭不定,片刻之后才拔高了声音,“弘瑞,敢谋害皇嗣,你可知犯了何罪?”
弘瑞身子一抖,却坚毅地说,“不用侯爷动手,一场天灾就能将靖王灭了。”
玉流觞眼一眯,“天灾?一马平川的遂宁县,哪里来的天灾能治靖王于死地?”
弘瑞脸色一正,又跪下,“侯爷,属下仔细研究过这方圆百里的地图,青龙寺上游不过几里的地方,便是有名的遂宁大坝。只要将大坝催毁泄洪,靖王避无可避定然会消失无影无踪。
而襄王风流无度刚愎自用,虽出身正统,但并不受朝臣拥戴。只要靖王一除,皇太孙便再无后顾之忧。侯爷,靖王在遂宁县城门口辱我,弘瑞心不愤,愿亲自前往破堤,不论成败,后果皆由我一人承当,绝不连累侯爷。”
玉流觞神色变幻不定,“弘瑞,你果真要如此?”
“侯爷,弘瑞愿为皇太孙殿下肝胆涂地,在所不惜。有靖王在,皇太孙登位,必受其阻。”
玉流觞眼中的疑惑慢慢消散,他轻轻一笑,“弘瑞不愧是本侯最得意的属下,你此番提议,正合本侯心意。”
“谢侯爷成全,事成之后,弘瑞愿以死明志。”
玉流觞见弘瑞是铁了心要置靖王于死心,心头一松,将他一把拉上马车,“谁都不许死,毁坝之事,咱们要细商量。”
二人在马车里一番密谋,玉流觞很满意,”弘瑞,待此事成了,本侯会为你加官进爵。”
“谢侯爷栽培,只是......”
“都是自己人,有话就说。”
弘瑞垂着头,声音沉闷,嗡声嗡气的。
“侯爷,恕属下愚钝,很多事,属下想问个明白……”
“譬如?”
“侯爷明知道皇太孙在找沈大小姐,却为何不告诉他真相?靖王与沈大小姐不清不楚,他显然还不知道沈大小姐的真实身份,侯爷为何又不告诉他?还有诏狱里的沈公,他根本没死,侯爷却瞒着皇上,又是为何?”
一个巴掌轻轻拍在弘瑞的头顶,“你哪儿那么多问题?跟了本侯这么久,还这么好奇?你可知,好奇心害死猫。”
弘瑞又不明白了,瞪着大眼,“好奇心怎么会害死猫?”
玉流觞觉得与这头蠢驴沟通太费脑筋,直接冲外面一声,“调转马车,咱们去青龙山接应李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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