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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怪沈煜对沈长梨有疑惑。毕竟自从昌王府出事,已经快近两年了。此时的沈长梨与之前的沈薇差距太大,不说医术,即便长相,也与之前懦弱的沈薇有了很大不同。都说气质能改变一个人,其实这话不假。
之前的沈薇是让人瞧不起的,胆小懦弱,喜欢萧云骥,在京城出尽了笑话。而现在的沈长梨,骨子里是自由和骄傲的,有本事傍身,对谁都不卑不亢。身上发出的自信和灼灼光华,是让人根本无法忽视的。即便长得极像,也让人完全不觉得是同一个人。
更重要,医术,真的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够学成的。作为黑豹军的军医官,没有真本事,是绝得不到萧衍的赏识。
靖王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眼里绝容不得沙子。
之前他们想尽了办法,想在黑豹军中安插自己人,都无法做到。黑豹军自有传承,不底实的人,经不住考验的,绝进不到黑豹军中。
沈煜如此一想,就将心中的疑惑彻底铲除了。
其实他此次出来,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暗中寻找他的堂妹沈薇。他妹夫,皇太孙萧云骥为了得到皇位,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有先皇后的懿旨在,即便是皇上有心想将皇位传给他,都过不了朝中那帮老臣和御史台那一关。
天下虽大,可沈薇那个懦弱胆小一无是处的黄毛丫头,又能逃到哪里去?
早知道当初在她流放的路上,就不派死士截杀她了。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沈煜闷闷地灌了一杯酒。
沈长梨将他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底,她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瞧沈煜的神色,她应该是过关了。他并不再怀疑她,如此,她就好办了。
不过不得不佩服萧衍的大胆,这家伙真是将诡诈之道用到了炉火炖青的地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糊弄起人来,堪比诡道之祖宗。
现在恐怕再没有人会将她与沈薇联系在一起。
只是,萧衍他到底有没有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来,应该是怀疑了。若不然,何必带她出来见沈煜?如今连沈煜都不怀疑,那他带她入京,至少有一半是放了心的。
他很清楚,沈煜做为皇太孙萧云骥的大舅哥,心绝对是向着萧云骥的。连自家堂妹都认不出来,那就别怪萧衍将她当成另一个人了。
其实她就是沈长梨,根本就不是沈薇。
真是,真亦假时,假亦真。
“阿梨——”舱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慌的高叫,沈长梨眉一皱,阮银翘来这里做什么?
萧衍似是也听出来了,眼眉一沉,简石公公会意,立马走出去训斥一声,“是谁如此大胆?竟打扰殿下和各位大人吃酒,是不要命了吗?”
付摇蕙站在萧衍身边,眸光却意味深长地瞟了瞟沈长梨。
“殿下,似乎是沈小郎带上船来的朋友......”她故意提醒萧衍,语气里都是对阮银翘的不屑。
沈长梨缩了缩眼,她没忘记李鹊华的话,好似最近她生病这两天,阮银翘跟付摇蕙走的特别近。如今她冒险来这里找她,难不成是付摇蕙给她出了什么馊主意?
不行,她绝不能让阮银翘出事,不能让她被别人当枪使。
“爷,确实是我的朋友阮银翘,她找我,定然有事。爷能不能允许我出去看一下?”
她深着眼,有些焦急,目露恳求地看着萧衍。
萧衍瞟她一眼,直接冲简石公公道,“不必赶走,瞧瞧她有何事?”
“是,爷。”简石公公应声打开门,就看到舱门外红衫一闪,一个娇俏漂亮的女子悄生生站在舱门外,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还未说话,便娇弱的让人心疼。
“阿梨,对不起......”阮银翘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噎着,用帕子掩着脸,说不出话来。
沈长梨一见这情景,眉心一皱,有意无意瞟了付摇蕙一眼。
果然,付摇蕙脸上淡笑着,“爷,定然是做错了事,这是来请罪的了。”
沈长梨嘴一勾。
阮银翘都还未说话,付摇蕙又怎知她是来请罪的?莫不是二人早已定好的计策,付摇蕙此时怂恿阮银翘出现,究竟是何意?
是想看她出丑?
还是阮银翘有什么目的?
沈长梨没说话,只静静看着阮银翘。
今日的阮银翘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一件桃红色的小袄子,下身水清色的石榴裙,全身玲珑曲线极是诱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泪水弥漫间,端得是娇弱不堪,让人心中徒生怜惜。
这样的阮银翘,娇美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住。
在场的一众男人果然都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许久都未说话。
沈长梨不得不说话,声音轻柔,“银翘,发生了何事?你不要害怕,慢慢说。”
阮银翘抬起脸,一张美到极致的脸,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看过来,“阿梨,我方才不小心将你房中殿下送给你的玉如意给打碎了。都怪我不小心,我是来向殿下请罪的,请阿梨也原谅我。”
说完,她抽噎着,又哭的不行。
沈长梨抿了抿嘴,虽然这两天她没去找萧衍,但他却着实让付摇蕙和红绫往她舱内送来的不少好东西,当时,她只略略看了一眼,根本未放在心上。她根本就不记得有没有什么玉如意?
她不由看向萧衍。
萧衍的脸有些黑,一瞧她的眼神,就知道他送去的东西,她根本未放心上。
冷哼一声,“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说完,他又低低一声,“那玉如意价值连城,即便卖了她,都不够赔的。”
沈长梨撸了把脸,“银翘,那玉如意的确是殿下送的,即然是你不小心打碎了,那殿下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好包庇你。”
她直接将球踢给了萧衍。
阮银翘脸一白,直接哭着用膝盖爬行两步,冲着萧衍直磕头,“求殿下饶命,银翘的确是不小心打碎的,请殿下责罚。”
众人都看向萧衍,见他的脸色黑沉,似乎根本看不到那姑娘可怜巴巴地快哭到断气了。都知道靖王心狠,不容情,看来这姑娘要遭殃。在场的其他几个男人都不由心生怜惜。
沈煜率先受不住了,“殿下,不过一个玉如意,既然是不小心打碎的,何必为难这个姑娘?殿下既然送给了沈军医,我府上也有几个上好的玉如意,不如由沈煜代这位姑娘赔给沈军医一个如何?”
沈长梨嘲弄地笑了笑,眸光一瞟付摇蕙,见她蹙着眉心,似乎情景没按她设计的来。
萧衍闻言,端着酒盏看向沈长梨,“阿梨以为呢?既然是你的朋友,又有沈世子代为求情,本王确实不好为难,不如......”
“殿下英明,这个姑娘真是太可怜了,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萧衍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几个官员都附和着要饶恕阮银翘。
沈长梨算是看明白了,生女当如阮银翘,五官精致,娇媚可怜,自带勾人的气质,明明白白的红颜祸水。如果是她这种硬气的女汉子,即便长得再美,也无人敢喜欢。
她都有点替萧衍可惜,这货的眼睛到底是咋长的?偏偏缠上她。
“既如此,阿梨多谢爷的宽宏。”说完,沈长梨直接盯向沈煜,“沈世子可别忘方才说过的话,你要赔给我一个玉如意,必须质地雕工上乘的,不可糊弄我。否则,我定向殿下告状。”
沈煜笑笑,冲着萧衍做了个揖,“煜不敢,一言九鼎。待殿下回到京城,一定将玉如意奉到府上。”
萧衍没说话,举起杯,冲他举了举,算是敬谢。
“行了,事已解决,将人带下去吧!”萧衍放下酒盏,看也没看阮银翘,直接冲简石公公摆摆手。
简石公公有些不屑地看着阮银翘,“阮姑娘,爷宽宏大量,沈世子慷慨解囊,不治你的罪了。你快起来,回去吧!别再扰贵人们饮酒。”
沈煜幽幽地看向阮银翘,一双粘腻的眸光像长在阮银翘身上。
沈长梨看着好笑,看来沈煜绝非正人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徒有其表。
阮银翘提着裙子施施然从地上站起来,却没有走,方才还泪水涟涟,此刻却大方地抬起头,冲着各位贵人福了福,用她那双极度诱人的怜柔嗓音娇俏地道。
“民女谢过靖王殿下不治罪之恩,谢过沈世子慷慨解囊......银翘无以为报,愿吟唱一曲,为贵人助兴,以报殿下和沈世子恩德。望殿下成全。”
沈长梨吃了一惊。
这样的场合,阮银翘不赶紧退出,因何要献唱?
这不仅不合规矩,甚至是僭越,这不是令萧衍为难吗?
沈长梨急忙又看向萧衍。
她是怕萧衍真治阮银翘的罪,这个男人,绝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耍心机。
“爷,阮姑娘确实心怀感恩,愿为几位大人献唱,爷就全了她的一片心吧!”付摇蕙瞧着萧衍脸又阴沉下来,不由开口,替阮银翘说情。
萧衍冷冽的眸子扫了付摇蕙一眼。
沈长梨在桌子下碰了碰萧衍的腿,意思让他应下来。
这明显是付摇蕙和阮银翘计划好的局,她到底要看看,付摇蕙究竟要帮阮银翘达到什么目地?
方才,她确实看到了,阮银翘看向萧衍时,那惊艳倾慕的眼光。而且,早前,她就一直在她面前念叨萧衍的好。或许付摇蕙的用意就是让她勾引萧衍,以让她难堪。
可阮银翘毕竟还是有些小聪明,她知道她的手段,更看到萧衍对她是呵护备至,她知道自己争不过。所以,那双清灵灵柔美的眼睛在萧衍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向了沈煜,有点一见钟情,透着几分心动来。
沈长梨示意了萧衍后便不再说话。
萧衍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扫了全场一眼,淡淡一声,“爷准了。”
下面坐着的几位官员脸上立马露出笑意,“殿下英明。”
屁!
沈长梨不屑地扫着几位官员,看来平日没少风花雪月,这一声‘殿下英明’真是讽刺。
沈煜却低下头,端起一盏酒不动声色地饮着,但沈长梨看到他翘起的嘴角,皆是笑意。
她又撩了付摇蕙一眼,见她却有些不甚欢喜,似是阮银翘并没有按照她的步骤走。不过,随后她又勾着唇角笑了笑,满目都讥讽。
沈长梨心头一跳。
看来阮银翘献唱还有猫腻。
阮银翘娇俏的脸上立马露出欢笑,冲着各位福了福,”民女多谢殿下恩准,希望能让各位大人满意。”
说完,她急急退下,片刻就抱着一把琵琶走进来,付摇蕙赶紧过去,为她准备了一张椅子。与阮银翘的目光一触,付摇蕙挑了挑眉。阮银翘急忙低下头。
这几个小动作,别人不会发现,但沈长梨却全看到了。
讲真,她有种被背叛的心痛。
阮银翘还全然不知付摇蕙根本就是一只美女蛇,她不会真心的帮她的。可现在,她知道的太晚了,无法阻止阮银翘。她今日也是铁了心要露一次脸。
阮银翘俏生生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轻轻拔了几根弦,那腰肢一动一挥手的神韵,简直娇媚至极,看得几个男人都眼睛一亮,挺直腰身,来了兴趣。
不得不说,阮银翘今日是美的,是真美。将她的优势和美完全展露了出来。此刻抱着琵琶半遮面的神韵,再也不是那个在药铺柜台后面忙碌切药的小女子了,而是一个娇媚的女人。
她正思索着,阮银翘却缓缓唱了出来,“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
沈长梨一呆。
突然就笑了。
阮银翘竟然唱的是《知音》......
记得当初她被萧衍关进柴房,她不好过,她也不想让他好过,三更半夜便扯着嗓子喊,将柔美的一首’知音‘硬是唱成了鬼哭狼嚎......那一夜,她反复的唱,虽然她唱的不咋的,但调子是对的,只要懂音律的人,要记住音律绝不成问题。
看来,这果真是一场针对萧衍和她的预谋。
沈长梨瞟了瞟付摇蕙。
见她已不像之前那般蹙眉,而是用一种隐隐胜利者的姿态站着,端庄秀雅中又隐藏着多少的狡诈和算计。
“爷,这曲子熟悉吧?”
沈长梨笑着碰了碰萧衍,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她话里明显带着意味。
萧衍的眸光也是缩了缩,似是根本就没有听曲,而是在怀念当初她鬼哭狼嚎时的恶作剧,幽了一默,“原来这曲子是这么唱的,爷当初以为,是狼啸月呢!”
扑哧一声,沈长梨再忍不住,笑歪在他身侧。
可不得不说,此曲经过阮银翘柔美深情的嗓音唱出来,着实将几位大人给迷住了。瞧他们瞪着眼,僵硬着身子,魂游天外,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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