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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现在该怎么办?”
若是一直不交兵符,后果会很严重。
萧衍瞄着她忐忑的小眼神,一双黑眸浅浅一眯,在马车的摇曳中,漫不经心地道,“现在你该知道,给爷多少银子都挽不回爷的损失了吧?”
沈长梨哼哼了两声,抿了抿嘴,随后两手一摊,“说起来,也不能全怪我。爷,你记不记得,那小金双鱼可是你自个掉在破庙里的,我只不过是将它捡了起来——”
一提银子,沈长梨就认怂,“我当初是想将它换成碎银子来着,后来还没来得及,就先将它藏在房梁上了。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我再回去找的时候,它就不见了。真是见了鬼了,那破屋子,七漏风八漏风,谁会注意房梁上的东西呢?”
“爷自然是知道的。”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半丝情绪都无。
沈长梨却瞪直了眼,“爷知道——”
萧衍撩起眼尾,“不然,还能轻易放过你?”
沈长梨瘪瘪嘴巴,想着当初那小双鱼找不到的时候,她焦心焦肺,无论他如何审,她都咬死没见过那东西,就是因为她找不到了。原来,人家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是斗着她玩的。
她乌漆漆的大眼睛眯成了斗鸡眼,对眼前的男人简直是又爱又恨,这世上就再没有萧老九这么阴的家伙了。
随后她转眼一想,突然高叫一声,“咦,不对啊!听玉妖精话里话外似乎知道爷丢了小金鱼,而他如今好似已经知道那小金鱼到底在谁手里?”
轻嗯一声,萧衍又是神色浅淡地看了她一眼,“阿梨不必担心此事,只需考虑该如何补偿爷便好。”
沈长梨气一滞,噎了一下,“爷,你能别动不动就提银子吗?”
“那阿梨可是想用别的法子补偿爷?”说着他嫌弃地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千万别以身相许,就你这瘦不拉叽的样子,爷怕咯了牙,吃了不消化。”
“萧老九!”沈长梨怒吼一声,“你不人身攻击会死啊?不就是银子吗?别小瞧人,我现在是没银子,可不代表将来没银子。我没银子,不代表我子子孙孙没银子。开个价吧!那个遭人恶的小金鱼值几文钱?”
瞧着她舍命不舍财的样子,萧衍勾唇一笑,“你的子子孙孙自然是有银子的,爷的银子不就是他们的吗?”
沈长梨被绕的蒙了蒙,突然反应过来,小脸一红,伸脚就踢了他一脚,“流氓——”
两人在马车里闹了一会,沈长梨瞧着他着实是不在乎这个事,他的云淡风轻,让她焦灼忐忑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可沈长梨万没想到的是,此事,并不是萧衍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马车缓缓进了城门,萧衍根本未等马车回到靖王府,就自己骑着马,领了几个侍卫飞奔而去。他没有交代要去哪里,做什么,只叮嘱她勿用担心,先回府。而他急火火的样子,让沈长梨从心底透着不安。
当天晚上,萧衍竟然没有回府。
沈长梨睡不着,一直看着主屋的方向,那里始终一片漆黑。
虽然之前他也有不回府的情况,可这次,沈长梨心里特别不安。或许是今日玉妖精提及小金鱼的原因,让她觉得这是个把柄,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捅到老皇帝那里,萧衍肯定会被治罪的。
丢失兵符,可是大罪。
第二日,萧衍依旧没有回来。沈长梨几乎是一夜未眠,早上顶着两只熊猫眼,早膳吃的也索然乏味,但不论红绫怎么问,她都摇头说无事。
东宫的马车又来接她,沈长梨闷声不吭拎了药箱就走。可人还没出府门,就看到半道上站着满是怨气拎了一根长鞭的萧桐。
沈长梨一看到她,头立马大了。
她左右看看,如今能替她解围的人都不在啊!
她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见过桐郡主。”
她客气地打招呼,无他,就是不想招惹这小魔女。
可萧桐明显不想放过她,“哼,你舍得回府了?竟然明目张胆地随着我衍哥哥出去耍,还不带我,你这是始乱终弃找抽吗?”
瞧着她拉着架子要挥鞭子的样子,沈长梨抚了抚额头,“郡主,那圣旨上怎么说来着?温良淑德,雅致端方,你可不要动粗打皇上的脸啊?小心我到皇上面前告你有失妇德——”
一声尖啸,不等沈长梨说完,萧桐手里的鞭子便在半空中一挥,鞭子破空发出一声尖啸。
“胆子不小,别以为有衍哥哥撑腰,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我可是皇家郡主,你是我的夫婿,按照大宁律令,你的一切行为都得听我的——”
沈长梨头痛了。
她摊开手,“行,郡主究竟意欲何为?如今东宫的马车正候在府门外,耽误了太子殿下的病情,陛下怪罪下来,郡主可要一个人担着啊!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可是重罪。”
萧桐咬着唇,似乎还真怕耽误了太子殿下的病情,想了想,恶狠狠地道,“我要随着你一起去东宫,你去给太子哥哥看病,我去看着你——”
“郡主看着我做什么?男人做事,哪有女人跟着的?郡主如此,岂不贻笑大方?”
萧桐拿鞭子的手直接向她一指,“我自然得看着你,免得你再缠着衍哥哥,与他一起鬼混。你现在是有妇之夫。不怕告诉你,我衍哥哥也快娶王妃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别说本郡主没提醒你,你若现在还不悔改,到时候你无论怎么求我,我都不会收留你——”
这些话,让沈长梨听着就心烦气躁,她没好气地冲萧桐一声,“你要跟便跟,只要你能登上东宫的马车。”
她说完,扬长而去。
萧桐一怔,瞧着她的背影,气鼓鼓地,竟然真的跟上了她。
到了靖王府门外,除了元厚小公公,还有一些东宫的侍卫。
沈长梨一出现,元厚便笑着下了马车,“沈小郎——”
沈长梨急忙冲他挤眉弄眼,元厚一怔,眼睛一挑,就看到后面跟着的桐郡主,他立马意会,冲着那些侍卫挥挥手,“保护沈小郎,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
沈长梨听着元厚的话,看也不看萧桐,直接上了马车。
东宫的侍卫立马用身体挡住了萧桐,“请桐郡主回避。”
“喂,你们要干什么?他可是我夫婿,我要跟着你,你们胆敢拦我?”
东宫的侍卫可不是普通的侍卫,气势都要比别的府卫高一等,他们只认沈长梨,即便萧桐是皇家郡主,他们照拦不误。
“太子殿下有叮嘱,除了沈小郎,任何人不得上马车。”
萧桐气的直跺脚,“我可不是外人,我要去东宫见太子哥哥,你们快让我上马车。”
侍卫的手臂铜墙铁壁一般,几人将萧桐拦住,不论她如何发脾气都不为所动。
元厚直接驾着马车就走。
沈长梨撩开马车帘子,看到萧桐吃瘪,得意地冲她扮了个鬼脸。气的萧桐直接将手中的鞭子挥出去打她。沈长梨嘻嘻笑着缩回脑袋。若不是萧桐太难缠,她其实没必要如此。毕竟她还是个小丫头。
东宫。
当沈长梨进入太子寝宫的时候,竟然看到李公公为太子殿下在树荫安了个软榻,他正围着毯子斜靠在软榻上晒太阳。
沈长梨惊喜地奔过去,“恭喜太子殿下,你的气色真是好多了。”
太子殿下看到她,瘦的皮包骨头的脸上也溢出笑意,那笑容温暖似暖阳,让沈长梨觉得,若不是他得了此病,太子定然是个爱民如子的仁厚明君。
“都是托了沈小郎的福,如今本宫也能出来晒晒太阳了。”
沈长梨欣慰地坐在他身前的矮凳上,伸手就把上他的脉。
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了,虽然太子殿下的气色明显好转,但那也是因为她用奇药的缘故,可肺气肿的病根依旧没除。这实情,沈长梨自然不会对他讲。对病人来说,鼓励比说出实情更重要。善意的隐瞒,对维护病人的心境很重要。
“太子殿下,等再养上几日,我便再换一剂药。”
太子萧晋脸上浮动着一丝沈长梨看不懂的深意,“本宫的身体自已很明白,这段时间沈小郎费心了。”
沈长梨为太子把完脉,又换了新方子,让李公公到太医院去抓药。
其实她今日来,心里是有事要相求。李大小姐告诉她,当年沈海举报沈崇与北黎勾结谋反,是从沈崇的书房里搜出一些他与北黎左相雷励往来的一些书信。而这些书信,据说都收在刑部的档案库里。
李家曾经想尽一些办法想拿到这些信,主要是想确定真伪。因为李大小姐很笃定地说,北黎的左相雷励绝没有策动昌王谋反。当初,老皇帝就是通过这些书信定的沈崇的罪。
沈长梨此次来,主要是想请太子帮忙。
可这事隐秘,她不好直接开口。
因为她没有立场查看这些信。
而李大小姐告诉她,最近李家又使了大笔的银子,刑部传来话,只需太子的令牌便能进入刑部档案库查看这些信。
“沈小郎可是有别的事?瞧你这会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遇到了难事?”
心里咯噔一声,沈长梨听见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太子殿下虽说总给人一种‘温厚宽容很和气’的感觉,可是能稳坐太子那么多年,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人。一双眼睛毒辣的很,或许他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谦和,生在皇家的男人,永远不能只看表面,真正善良简单的人在皇家绝不会活着到长大。
“小子确实有点事相求太子殿下——”
沈长梨思索再三,终于咬着牙说出口。
看一眼她的表情,太子萧晋直接对伺候身旁的李公公等人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李公公意味深长地瞄了沈长梨一眼,冲着太子殿下躬身一礼,“是,太子爷。”
待外面只剩下二人时,太子笑呵呵地看向沈长梨,“沈小郎可是在烦恼与阿桐的婚事?你是想退婚,让本宫帮忙对不对?”
太子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雪亮地看着她。
想着萧桐,沈长梨苦笑了一下,“小子确实在苦恼与桐郡主的婚事,不过,小子今日所求,是有另一件事——”
说着,沈长梨抬头看向太子,面有踌躇,她知道一旦开口要令牌,凭太子的精明,不会想不到她要查什么?毕竟,他当初就将她错看成沈薇。
想了想,沈长梨咬着唇还是开不了口。
太子看着她,叹息一声,目光透过她似乎又像看着另一个人,”阿梨,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本宫任何事都会答应你的。”这是东宫欠你的。
一声‘阿梨’,让沈长梨心头火火地跳。
她有种感觉,太子殿下非常肯定地认为她就是沈薇,否则,他宠溺的又带着歉疚的语气,根本就是长辈对晚辈态度。这么久以来,她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是不想再与萧云骥扯上关系,毕竟那份该死的婚约,还未解除。太子心知肚明,既然她不愿,他也就没勉强。特别是,他对她母亲,或许还有一丝不该有的情份,让他爱屋及乌,对她格外宽容。
“太子殿下,我想借你的令牌一用,到刑部案牍库查一份卷宗。”
她没说是查昌王的卷宗,李大小姐只说,只要能拿到太子的令牌即可。
她话说出口,便垂下头,不敢看太子。
她是怕太子详细问起,她在心里打着腹稿,要如何对他解释?
没想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直接滑入她手中,她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他的令牌。
沈长梨猛地抬起头。
就看到太子殿下的脸上笑的温暖而得意,“能帮到沈小郎,本宫真的很高兴。只是——”说着,他重重叹息一声,脸上浮现怪异,抿着嘴没再下去。
“只是什么?太子殿下有话直说。”
“虽然我不知沈小郎究竟要查的是哪份卷宗,可我要告诉你的是,最近三年无论大小案子的卷宗都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沈长梨瞪大眼惊叫一声。
太子殿下定定地看她一眼,恍然一笑,”哦,阿梨定然不知道,自从原昌王府谋逆案后,刑部将沈崇的卷宗收入案牍库,结果,一场大火,将案牍库烧了个精光,到现在,皇城司都未查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起的火?只道是,天干物燥,案牍库的油灯冒出了火星子,点燃了些卷宗,引发了大火——”
沈长梨脸上一呆,这也太扯了吧?
为什么李家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难不成就因为昌王的卷宗在里面,皇家就封锁了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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